第198章
“我可以给你看一份资料，我珍藏了很多年的资料，从知道海恩斯成功培育出诺亚人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等这一天。呵呵，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好好看吧，这才是真实的历史。”约克上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播放器，调整好角度开始播放里面的文件。
那是很多视频的节选。先是有人列举出诺亚人的种种超能力，科学院推断出诺亚人的科技远远超过人类。然后是国会秘密会议，他们举手表决通过了一项决议，丘看到里面有数字星人。然后是总统签署命令，丘看到总统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迷人的铁灰色眼眸。再接下来，是那份文件，不多的文字写着最高法院的裁决：剥夺诺亚人一切人权，并对诺亚人进行彻底消灭。
丘看到文件最后总统帅气的签名，每一个字母都与自己爱着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同样神采飞扬的笔触，同样钢筋有力的字体，彰显着他的尊贵与荣耀，却在这一刻深深刺痛丘的眼。
“你想过罗格家为什么会有数字星人吗？奥古斯丁从来没告诉过你吧。当年作为星盟总统的罗格和数字星人达成了协议。数字星为星盟提供诺亚人的行踪，星盟则派军舰暗袭诺亚人居住地。他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为了纪念这次愉快的合作并不断增进友谊，双方决定每隔若干年就互派子嗣去对方家里生活。所以33会跟奥古斯丁一起长大。哦，对了，每一个来到罗格家的数字星人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他们都叫33！”约克上将残忍地笑。他就是要撕开所有细碎的内幕，让罗格家独享的殊荣变成子弹，一颗颗射进他情人的身体。
丘痛苦地闭上眼睛，心底的灼痛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幸运的鱼，可以被一只华贵精美的鱼缸爱上，被人放在怀里当做宝贝每天精心呵护。可是直到刚才他才知道，那看起来亮晶晶的美好容器它不是鱼缸，而是一口锅，一口一直坐在火上被加热着的锅。而自己的结局早已经被人注定，只不过是在等待别人选择哪种烹饪方式而已……
如果说刚刚经历过的那些酷刑让他痛不可当，此刻的感受就是生不如死。
“历史真是惊人地相似。我也没想到300年前发生过的事再在今天重演，你像你的祖先一样善良地挽救了人类的舰队，却也由此惹来杀身之祸。”约克上将啧啧慨叹。
丘猛地睁开眼睛。“你们要杀我？”
“不是我们，是国会，司法委员会担心你危害人类，所以连夜责令军事委员会做出裁定，判处你死刑立即执行，现在只等防长签字。”约克上将阴笑。
丘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严重。
丘飞快地想了一下，“我要上诉，我现在就要见律师。”
“呵呵，不用了，你没有资格见律师。”约克微笑摇头。
“为什么？我有申诉的权力，就算是死刑判决也要依照法律流程给犯人上诉的机会。”丘怒视约克。
约克不屑地哼了一声。
“法律是用来保护人类的，可是你根本就不算人类。早在300年前国会就通过了一项法案，剥夺了诺亚人作为人类的一切权力。也就是说不管你身上有多少人类特征，也不管你为人类做出过多少贡献，你都不是人类。你没有人权，也不受法律保护，你是实验室里的一只小白鼠，国有资产清单里的一个饲养品，实验室主人想让你活就让你活想让你死就让你死。这件事无需上报更不需要通过法律途径！”
“什么？”丘当场石化。
他活了21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只是一只小白鼠，没有人权，连最起码的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耳边有风声呼呼吹过，仿佛棱镜星荒原上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片吹打在脸上。遥远的天际边是棱镜星落日的余辉，茫茫夜色笼罩下的不仅是此刻他的无助，更是300年前大地震颤时无数人的抬头侧目。震惊，难以置信和无尽的愤怒裹挟在燃烧的热浪里挤破天地，熔进每一块岩石，每一寸荒凉的土地上。
“啧啧，防长这么快就签字了！看来军部是真的不需要你了。”约克上将走到墙边，从自动打印机上拿起一份刚刚传输过来的文件。
那是罗格上将刚刚签署的对于丘的《死刑执行命令书》，着令行刑队立即执行并由约克上将亲自监督行刑。
约克上将老奸巨猾地笑笑，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知道这个正是他发财的好机会，一个珍贵人种的最后独白这种独家新闻绝对是将来有用的好东西。
约克上将把命令书拿给丘看，眼中满是同情。
“时间不多了，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吧？没关系，你尽管说，我看在谢丽儿的面上一定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转告给你的家人。”约克上将把房间里的灯光调亮，所有摄像头从各个角度一起对准椅子里的丘。
“……”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说吧，此刻你有什么想法？你不想对家人说点什么？你死了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约克专往伤口上撒盐。
丘微微一抖，眼圈不自觉地有点红。
“不想对罗格少将说点什么吗？他是罗格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家族的秘密，可是他一直瞒着你，你跟33关系还不错是吧？”约克别有用心地提醒。
丘的睫毛使劲抖了一下，心口再次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
“咔。”房门处传来一声轻响，有人从外面打开了刑讯室的门。一个清冷瘦高的身影走进来，竟然是埃尔森中将。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在舰队上去往人马星么？”约克上将对永远形同鬼魅般的埃尔森完全没有好感。
但是埃尔森并不介意。
“我本来是要去人马星的，只是有些人搞砸了我的计划，我不得不花点时间过来处理。”埃尔森中将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工具盒放到桌上，按下搭扣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消毒装备以及采集血液用的专业工具。
约克上将看着埃尔森的东西，心里不大高兴。这个诺亚人的“最后时刻”是他的，怎么随便什么人都敢来横插一手？
约克上将端起架子。“我说埃尔森中将，请你看清楚这里可不是你的实验室。我理解你们这些科学家对科学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但是请你注意他并不归你所有。”
“是么？”埃尔森似乎不这样认为。
约克上将的脸拉了下来。“最高法院判处这个犯人死刑并立即执行，防长刚刚下达命令让我来监督行刑，你有任何问题最好先去弄清楚，等一下他就要被一枪爆头了。”
“……”埃尔森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秒，然后他就拿着血液采集器向丘走来，显然是要准备开工了。
“埃尔森中将，你没听见我的话么？”约克上将有些动气，横跨一步，半个身子挡在埃尔森和丘之间。
埃尔森不得不再次停下。他用眼角扫着约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你说什么？”约克中将都被气乐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军衔比他低资历不如他级别也不如他的人居然在他的地盘上这么嚣张，让他让开。这是不想活了吗？
约克上将站着没动。
埃尔森已经没有耐心了。他看了一眼约克上将，碧绿的眸子里突然寒光一闪，手向腰后伸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一把无声手枪，对准约克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轻响。约克上将的脑门上就多出一个洞。血从他的脑后喷出去，溅到身后的墙上和丘的脸上。约克上将惊讶地看着埃尔森，一脸不敢置信，然后他连吭都没吭出一声就颓然倒了下去。堂堂军部大员横尸当场死得好像一只被人随手拍死的苍蝇。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连坐在一旁的丘都惊呆了。
埃尔森无所谓地瞟了一眼地上的约克，嘴唇轻碰，淡淡地念了一句：自不量力！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刑讯室里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丘依然被绑在椅子里，而埃尔森也依然我行我素。
他走到丘的身旁，低头端详了一下丘。“你现在知道人类多卑鄙了吧？”
“……”丘很无语。
埃尔森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下丘脸上的血。“这样劣等的物种根本就不值得你同情，你的能力应该留给更值得你效命的高级生命。”
“嗯？”丘心里一动，听埃尔森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他不是人类？
埃尔森把丘的手臂拉直，在他的肘窝处消毒，寻找合适的下针位置。
“你不是人类，那你是什么人？”丘问埃尔森。
“我告诉过你的，这么快就忘了？”埃尔森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