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跟姐姐分享了自己下午和哥哥贴贴的事。
青衣就咬着银牙,说今个都没机会跟南知意单独相处。
所以还是周一到周五好。
臭鱼儿被青歌拉着去上学。
家里只有她、南知意,和没法干什么的狐狸身青离。
“欸,明天月晴姐会来呢。”青衣歪头看向妹妹,眉眼又变得轻松柔和,不再纠结于这一天的得失。
“所以呢?”青鱼点点头,俏脸可爱,小小的身材可爱,穿着的纯白色绣狐狸睡衣也可爱
“所以要不要在月晴姐和哥哥待一块的时候去露露脸,秀一秀存在感呀”作为温柔大方的姐姐,青衣甜甜笑着,也可爱起来。
青鱼摆弄着自己小手,也看着,似在思量。
一小会后回应说:“可以找个理由,让面子上好看一点。
比如——要和月晴姐汇报下这段时间咱们姐妹的进展。”
“嗯,可以把二姐拉出来。”青衣若有所思:“这样的话,就有人背锅了。”
“可哥哥说月晴姐什么都知道。”小鱼儿稍有些苦恼,短短的眉毛都蹙起来。
青衣摸摸她脑袋,展示作为姐姐的智慧:“月晴姐不会理会咱们的小心思的,不怕”
“是不怕,可万一呢?”她学着南知意,逗姐姐玩。
青衣目光一凝,捏拳空挥:“万一,万一月晴姐训咱们,咱就威胁她,说要把知道的事都和哥哥说了!”
青鱼:“……”
失语片刻后,知道自己反被姐姐逗弄了,小鱼儿轻轻哼声,往下挪了挪,钻进被窝,只露出小小的脑袋。
就不回姐姐话了。
青衣哼哼哼笑,比妹妹快很多倍的,以都出来残影的速度钻进被子里——和青鱼一个被子里。
紧紧搂妹妹在怀里,学着南知意的语气声音,说:“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羞不羞啊”
青鱼滞住。
呼吸也屏住一瞬。
然后就躺平了。
不反抗也不反驳,阖眼假寐。
嫌弃姐姐。
也想着下午陪她玩的时候,哥哥的样子
青鱼情不自禁笑起来,幸好不会被正抱着她的青衣看到。
不然肯定又会说些奇怪的话……
楼下。
南知意在梦里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他没有睡着后就去小晴那边,而是选择先睡一会,养足精神。
以备明个一整天脑子都转的动。
两个小时后,他才推门到异世界。
合着眼享受临起床前的惬意时,南知意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的聊天。
一个小晴,另一个也是女声。
他静静听了一会,她俩说是聊天,其实更像在汇报工作。
那个女声有一点一板一眼,严肃,正经。
言语少情绪起伏,像个由程序算控制的人偶。
南知意有些好奇。
“夫君!”小晴看到他睁开的眼睛缝,欣喜地叫了一声,说:“你还要睡一会吗?”
相当于阴月晴少女时翻版的她连声线也是几乎一样的。
只是情绪大多不同。
师姐温柔平和自然,而她活泼俏皮甜美腻人。
南知意伸手让她拉起自己,轻轻揉眼睛,看向小晴对面那女子。
果然,不光声音无波澜,脸上也是没表情的。
长相……毕竟看到了,所以还是要提到长相。
挺好看的,没有表情但颌线眉眼天然温柔——不过不该用他属于人类甚至个人的审美去评价的。
作为神灵,丰云可能天生就是个样子,她不知美丑。
也不见得在意。
还有身形。
丰云比小晴高,整体大一圈……哪里都大一圈。
不过不重要,只是客观的发现了这个事实而已。
小晴毕竟是师姐的少女状态
看到他第一时间没有看自己,而是望着丰云,小晴扁扁嘴,委屈地晃他胳膊,说:“这就是我和夫君说的那个丰云啦,去帮那个团子的。”
南知意点点头,笑容柔和打招呼:“你好,南知意。”
“丰云。”这位布云打雷下雨的神灵依旧无波澜。
不像祂的权能那样,平则平,烈则烈。
“夫君,祂是来求我应允祂可以去属地之外的人类村落城池的。”小晴又拉拉南知意,让他看自己。
也顺便解释下缘由。
南知意如她愿望,看向她说:“这个还需要你应允吗?你们是上下级关系?”
“哼哼没有我祂们可没法出属地。”小晴骄傲,笑盈盈期待着夫君的夸奖。
可惜,南知意只是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夫君”小晴扁着嘴,可怜兮兮望着他。
南知意无奈无声叹息,揪了揪她脸肉,算安慰了。
“晴大人叫你夫君……这种关系吾知道,很亲密。”丰云忽然出声,眨眨眼,有些好奇地问:“可你为什么和大人不是那么亲近?”
“嗯?”南知意觉得有趣,看看丰云,又看看小晴。
这时候的丰云其实有表现出情绪了。
就是好奇。
祂的身份外表和认知的简单有了一点反差。
挺有意思的。
“你有对亲近不亲近的标准吗?”南知意盘腿坐正。
小晴也跟着他摆成相同的姿势,审视地看着丰云。
丰云蹙眉思量,摇头:“不知,但在吾从人间看到的人事里,夫妻是最亲密的关系。
而你看晴大人的眼神不一样。”
“是不一样。”南知意承认,又解释说:“不过有些词汇在象征的意义上和现实本来就有差别,这是需要考量的。”
“你是说,夫妻并不一定亲近?”
“是这个意思,但不只。”
“那为什么会成为夫妻?人间以降的关系不是有很多吗?伙伴、友人之类。”丰云身子前倾,凑向南知意,盯着他看。
等他解惑。
“你看过的太少啦!”小晴语气不善,揽着南知意胳膊,护犊子似的。
目光甚至带上敌意。
她又说:“我不是同意你去人类世界闲游了嘛,去了多看多想,会明白的。
不过记住啊,别被人骗了!
不许跟人说话!
对!你只准看,不许有任何接触!”
“为什么要骗我?”丰云疑惑,看向小晴。
“自己看自己想,原因太多了,不想解释。”小晴凶巴巴说完,别过脑袋变脸,笑盈盈看自家夫君侧脸。
南知意目光幽幽,给了小晴眉心一个脑瓜崩,让她脾气好点,别没来由地凶人家。
然后温和地跟丰云说:“原因是很多,但也是有理有据,能理顺的。
也确实要多看多想。
当然,向有能力有耐心的人求解也可以。”
“你是有能力有耐心的人吗?”丰云眼睛一亮,话接的很紧。
南知意笑笑,点头:“但我是没时间的人。”
小晴抱着夫君的胳膊哼哼,扬起下巴说:“夫君的时间都在我这里呢,你得问我”
“这样吗。”丰云视线失焦,思索着,轻声自语:“晴大人这样说,你却没有反驳。看来亲近与亲近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确实。”南知意有些赞赏地说:“见微知著,举一反三,都是明晰世事的需要的能力。”
“你说的这些词我都明白,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样。”丰云又定定看南知意。
“在达到一定程度之前,可以先只会做,不用明白所以然。”
小晴接南知意的话:“因为想了也不明白!”
南知意笑笑,意思是——是那个意思。
这会戈壁上是早晨,太阳初上,光不那么刺眼,空气也没那么热。
甚至有点凉。
风吹动丰云薄薄的米白色叠层纱裙,晨光下,她看起来竟有一点柔弱感。
留祂一个在原地失神思量,南知意拉着小晴起身,去不远处盘卧的坐骑狼身边,看它的情况。
“我走了你有让它吃东西喝水吗?”他问小晴。
小晴点头,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雀跃着说:“戈壁上有好大的老鼠,它吃了好多只。
丰云来之后也下雨了给它喝”
“说到丰云。”南知意点点头,看向还在发呆的女子神灵:“她是什么情况?”
“在雪山上一个人憋太久了,渴望人间呗。
就像话本里流传的私下凡间的仙女,动了凡心,还可能被骗,最后家,家回不去。
人间人间也不值得”小晴瞎说着,望着丰云的目光惋惜起来。
就像她说的已经发生了一样。
南知意抬手捏住她下巴,仔细观察了片刻。
在小晴羞涩且期待还迷朦的眼神中,他摇摇头,平静地说:“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像南夭夭了。
除了对我,对其他人都没好话。
你觉得这好不好?”
“南夭夭是谁啊?”小晴被捏地嘟起嘴,好奇地问。
“我会提到的女子名字,你觉得会是谁?”南知意笑起来,有点残忍的感觉。
小晴沉默,原本雀跃的模样一下变掉。
“和她一样吗……”她小声问。
南知意嗯:“和师姐一样,你不开心?”
“……”
不是不开心。
而是低落。
她怎么会对夫君不满呢。
而且谁占理她还是清楚的。
就算不要,会被丢掉的也是她,而不会是那个南夭夭。
“不是不开心。”小晴摇头,扬起脸看夫君:“就是忽然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了。”
“在那之后才是不开心?”南知意依然笑着。
“也不会。”小晴像是又坚定了想法,恢复情绪,哼声说:“才不会对夫君不开心呢,本来让夫君认可喜欢就很难了,要是还傻兮兮在意些有的没的,那岂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南知意看了会她,失笑:“行吧,倒也是个说法。”
看回丰云。
祂起身走向南知意这边。
最后定住,样子正正经经,恢复了一开始的一板一眼。
看着南知意,祂问:“你以为聪明是什么意思?我算聪明吗?”
“我只能片面的回答你前一个问题,你算不算聪明我不知道。”南知意也正正经经回答祂。
“可以。”丰云点头。
“聪明于个人更多是记忆、理解能力的强弱;于世事,算作评价,所以更多是利弊权衡。”
“两者一样重要吗?”
“看个人。”南知意想了想,举例子:“比如我,就不看通俗的利弊。
不同人的认知观念本来就不同,所以一言以蔽之不了。”
“通俗是指被很多人接受的吗?”丰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南知意点头:“可以这么说。”
“我本来是想了解大多数的,想看看人间,但听你这么说……”
又似乎是不去被影响,安然当自己比较好——这是她想的话。
“了解知道与接受认可并且自己也参与其中是两回事,一般都是先知道它是什么,才去考虑与我与你何干。”
丰云沉吟。
南知意觉得说的差不多了,再说无非就是细分,那说起来就没个完了。
所以拉着小晴走到一边,准备出发。
在座狼边上,他有些好奇地问小晴:“这个世界的神灵都是像团子、像丰云这样吗?”
“不是啊。”小晴吃吃笑,指自己:“不一样的就在夫君跟前,哼哼,小晴很聪明的!”
“你不算。”南知意无情地拨开她爪子:“说的是本土的,不是你这样抢人家神位的外来户。”
“怎么这样…”小晴哼哼着,不依。
不过没几个呼吸她就又傻乐着,给南知意解释:“也是有那种入世的,祂们大部分能活很久,应该很了解世事。
不像丰云那样,傻兮兮的,什么不知道。
还想夫君给她讲,痴心妄想…”
“如果有时间我确实会给她解释。”南知意轻笑。
小晴眯着眼盯他,委委屈屈,幽怨得很。
丰云想清楚后又走到他俩跟前,平平静静和南知意说:“我听到过一句话,是讲——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看山是山也是有差别的,对吗?”
“嗯,看山是山也可以是看山还是山,不用经历不是。”南知意轻轻捏着小晴后颈,让她也仔细听仔细想。
“可不知不是山,如何知道它是山还是‘还是山’?”丰云眸子里透着茫然,身体似乎也摇摇欲坠。
若说为妖魔所引,困于嗔痴,就属这个情形容易。
南知意稍大声提醒:“不是山更像是指一个阶段,在那时看到的很多事、实都与往日不同。
可以理解粗泛为知其所以然;也可以更稚嫩浅显地理解为看到另一面,譬如——都好到都坏。
是一个阶段,有持续的时间,而不是一个念头。
要是一开始看到什么,你就知晓了它的一切可能,并从中选择了自己的选择,无论理解还是践行,那就是‘是山’,也‘还是山’了。
也可以说它‘是山’很重要,‘不是山’很重要,但‘还是山’的是什么山、是不是山就不重要了。
是你的‘山’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