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不假思索回答：“只从一个旁观者、欣赏者的角度看自然是好的……嗯，也不谈什么好坏的标准了。
那些山都很高，直插云霄，还跟我近在咫尺，看着挺雄伟。
白茫茫的披着一身雪衣也挺圣洁。
在远处看她全貌，又来近处亲身感受她的险峻瑰丽，自然是好的。
而且不谈师姐归乡那边有山蕴出魂体，被赋灵，生出智慧的，其实这种鬼斧神工的自然造物会自带一种气质……嗯，一时想不起来那个词了。
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小晴摇头。
有些茫然的小眼神很可爱。
而且她是跟阴月晴有个很好的对比的。
师姐什么都知道，跟他心灵相通；这傻姑娘跟南夭夭一样，有时候憨兮兮的
“算了，领会不了也没事。”南知意笑笑，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继续看风景。
小晴见他不继续解释了，就哼出一口气，不安分在他怀里乱蹭。
“别乱动。”南知意捏住她下巴。
“那夫君继续跟我聊天吧！”小晴雀跃，腰挺得笔直，跟战马上的将军一样。
南知意挠她肚皮痒痒，说：“你要跟师姐比，行。
可我也没跟师姐解释过这些啊。
她讲给我听还差不多。
要不你当个导游，给我讲讲这里？”
“不会。”姑娘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迟疑。
南知意被逗笑，情绪很微妙：“那就别说话，让我看会风景。
师姐有时候就很配合地不跟我说话，由着我欺负她”
“……”小晴原本展开的肩膀一下合拢，圆在身前。
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下滑。
南知意瞄了她几秒，轻声哼气，有些无奈：“是你要跟师姐比的嘛，我顺着你说也不行？”
“哪有顺着我，夫君那明明是巧立名目，故意在小晴眼前心里跟她亲近！”她含着下巴，身子后仰轻轻装在南知意怀里。
南知意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无声笑，继续帮自己辩驳：“看到你、接触你我想到师姐是理所当然吧？
我想到她会笑会开心，会跟你讲她也是情不自禁吧？
这都不是我主观意志能控制得好不好
而且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只能尽量克制’？
我理解你，包容你，你是不是也可以学着猜猜我在想什么？”
小晴沉默了几秒，慢慢转过半个身子，低头不看南知意，小声说：“我知道，也有理解夫君。
还把夫君对我的好都刻在了心里，想着一点一点还。
可是……”
“可是有些情绪是忍不住的对吧？”。
“嗯。”小晴声音闷闷的，情绪低落。
已经有点自怨自艾了。
南知意掌心拖着她下巴，让她跟自己目光交织，说：“只谈问题不抒情的话，我给不出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
就算抒情，也只是安慰安慰你，让你知道我已经在考虑你了。
我那么说你应该会开心一点。
可下次呢？
我偶尔说到师姐，你还是会伤神。
所以你要自己想明白，而不是让我来做这些治标不治本的事。
能明白吧？”
“嗯…”
当然能了。
不过她才不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问题。
要知道她可不只是小晴
原本能享受两个身份带来的快乐，干嘛解决掉一个？
身为阴月晴，他听着夫君这么说很开心
什么理所当然、情不自禁、忍不住的。
每句话都说在了她心坎上。
“明白就好，不然每次跟你这么说我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前几天，怎么说的话都差不多呢……”
南知意是乐意、也有耐心这么一遍一遍讲给小晴听的。
可有点进步不也是好事
“嗯，下次要是再忍不住，我会给夫君换个花样的。”小晴很认真，南知意都能感受到她的下巴磕在自己掌心，往下压了一寸。
眼神就更不用说了。
坚定的很。
摇头失笑，南知意说：“不是那个意思，变有变的趣味，不变有不变的妙处，关键不是那个。
重点在你是纯粹因为我想起师姐才不开心，还是因为自己曾经、甚至现在都还是师姐的一部分不开心。
你要想完全脱离师姐，拥有独立的自我……总觉得不该跟你讲这个，不过也没事，师姐要是在意也不会让你缠着我。
总之你要是想成为独立个体，后一个问题就是避免不了的，得直面它，并且大部分靠自己去解决。
这个也能明白吧？”
“嗯…人家没那么傻啦，夫君不用每次说完都问我一遍懂不懂”小晴稍有些不好意思。
她轻轻晃脑袋，下巴蹭着南知意手心，像宠物讨好主人一般。
南知意恍惚间有了在家给狐狸挠痒痒的感觉。
怪得很。
片刻后回神，他移开手，换揪着小晴软软的脸肉，说：“都能明白我也省心了，反正以后有什么理解不了就直接问我。
别因为一些只存在于你想象中的念头就憋在心里。”
“喔”小晴开心，眼睛弯成月牙儿笑。
再次结束这个纠缠已久的话题，俩人继续往目的地走。
越往山上，积雪越厚。
而且还有坡度，会打滑，狼跑起来就越费力。
算是事倍功半。
南知意体谅自家坐骑——只要跟他有关系，他什么都体谅——就问小晴能不能施个法，让狼轻松一点。
小晴说要不自己背着夫君跑吧
或者变出蛇身，再变大一点，让他骑在自己身上往山上滑也行……
这种问题还用想吗？
南知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说骑着小晴爬山的微妙心理因素，就谈小晴本身。
她又不是能整个变成蛇，可以坐在脑袋上。
是只有两条腿变成蛇躯了啊。
他往哪爬？
总之奇奇怪怪的方法暂时还是不要有了。
以后再说。
这样掰扯了半刻钟，小晴才一脸可惜答应了给狼施法。
让狼踩在雪层上不会下陷，也不会打滑。
继续全速往山上走。
大约一个时辰后，南知意视线内就完全变成了白茫茫。
只有雪。
头顶那映射自其他世界的太阳虚影高悬，阳光很刺眼。
南知意下狼背自己走了几步，离小晴稍微远了些，居然觉得冷了。
当然这和他现在只穿了一件短袖也有关系……
穿厚一点就能不依赖暖源小晴了。
南知意跟她说觉得冷，她就哼哼傻笑，说自己的施法范围只有身边三尺，要是夫君离得远咯，就只能冷着。
这鬼话谁信？
算了，不计较这个。
南知意回狼背上，继续走。
又过了大概两刻种。
头顶忽然起了云，太阳被遮住，雪层不再那么刺眼。
但看着并没有舒服多少。
阴森森的，坏境压抑，只觉得肯定很冷。
不过没下雪也没起风。
还是静静的，能听到冰山时不时的崩裂声。
起云后没一会，小晴忽地半转过身，扬起脸看着南知意，漫不经心说了句：‘丰云来了。’
正是此时。
南知意抬头望，指指那一大团灰白的云，好奇问：“那个是她吗？”
“不是。”小晴揪揪他下巴尖，让夫君低头看眼前：“她已经下来了。”
就在面前。
她还是那身打扮。
和阴云一样颜色的灰白长袍，很宽松，但有束腰。
长及腰线的黑曜色发丝铺在肩膀后背上，并不十分齐整。
比如发尾翘着，有几缕还交缠在一块。
也不知她这几天在人世间看到了什么，竟然感觉有些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