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俩人到溶洞口。
南知意抬头仰望，大致丈量高度。
它就是在半山腰开了个不方不圆的口子，宽和高大概都是普通飞机机翼一端到一端。
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有什么。
有点地狱之门的意思。
南知意捡了块石头扔进去，听响。
但只啪嗒一下就没了。
小晴在边上笑他：“夫君害怕了啊？
放心啦，小晴会保护好你的”
“别，师姐会保护好我的。
真有意外发生我觉得你更可能先把我推出去，然后再救一遍。
没危险也让你弄得惊心动魄的。”南知意嫌弃她。
毕竟小晴是有前科的，揣测揣测也不为过。
“哼，才不会呢！”小晴没什么底气的扁扁嘴：“而且在这个世界有我就足够了，没人能威胁到夫君，根本用不着她。”
“你就是最大的威胁。”
小晴不依，跑到夫君跟前脑袋一下一下撞他胸口。
南知意望天叹息。
觉得自己不该逗她的。
一惹到她就没个完了。
在洞口徘徊半刻钟，俩人进洞。
走着的。
狼坐骑跟在后面，似乎对幽深的洞穴有些恐惧。
溶洞地面一开始满是碎石，大的小的，走起来很麻烦。
一会就得跳一次远，爬一次高。
南知意安安分分的爬，当锻炼身体了。
小晴则每每都是蹲在终点，两手撑着脸颊痴痴笑。
特别讨打。
稍往里一点，差不多有二里地。
地势就好了很多。
除了很滑溜，老是站不稳不得不依靠着小晴，一切都很好。
洞穴一路往下，又走了一刻钟，还没见到小晴说的那个垂直洞。
南知意停步，眯着眼问她：“你之前是不是忽悠我呢？
我能不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跟我无关的真话？”
“才没有！”小晴叉腰气呼呼跟他对视：“明明是夫君太着急了，人家又没说要走多久。”
“……行吧。”
阖眼点点头，南知意转身继续往前走。
小晴连忙跟上。
“夫君你走归走，别一句话都不说好不好嘛”
“你这话是摸着良心说的吗？我一句话不说？”南知意语气讥讽起来。
小晴语塞，拽着他手腕蹲在地上，让夫君拉着自己往前滑。
“我只是表达了那么一个意思，夫君你干嘛这么严谨”
“因为我现在看见你就特别想动手揍你一顿，让你闭嘴。”
小晴呆了呆，哭腔说：“呜呜呜…夫君你又开始嫌弃我了。
明明我对夫君这么好。”
“我白眼狼，感觉不到。”
“？？？”
哭声立止，小晴蹦跶起来趴在南知意背上，张嘴咬着他肩膀给自己报仇。
南知意挥手给她大腿一巴掌，响声清脆。
但打完了还是俩手托着她身子，防止滑下去。
“这里面本来就阴森森黑漆漆的，容易让人情绪低落，你再闹我可疯了啊。”南知意语气幽幽。
小晴哼声，下巴搁在他斜方肌那块，说：“我知道啊，所以才闹腾一点让夫君开心的。
哪知道夫君不光不领情，还嫌弃小晴。
真是好心……”
“嗯，对对对，我就是白眼狼，我就是好心当驴肝肺，你趁早滚蛋。”
“痴心妄想！”小晴凶巴巴吼完，又凑近了蹭他脸颊，亲昵得很。
一点也不生气。
南知意懒得理她。
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溶洞里开始出现星星点点光。
像是某种小虫子发出的。
还在飘飞。
越往里光点越多。
不过南知意一直都没看到虫子。
仔细找也没发现。
他问小晴，小晴也不说，就神秘的笑，让他再等等。
等会就自己知道了。
知道现在，南知意的确知道了。
那不是虫子。
是孢子。
蘑菇的孢子。
大片散发着幽蓝色弱光的蘑菇长满洞厅，上下左右全都是。
还大的大小的小。
从磨盘到指肚大小的都有。
小晴半蹲下摘了一颗鸡蛋大小的，怼到南知意嘴唇边，笑盈盈说：“夫君尝尝看”
南知意后仰，摇头：“别，不吃，少给我喂奇奇怪怪的东西。
自从你咬我给我下毒之后我就不信你了。
走开。”
“呜呜呜”小晴捂着眼睛蹲下，假哭。
南知意一下一下轻轻敲着她脑壳，没好气地说：“你倒是先委屈了，是非不分是吧？”
“有夫君在干嘛要自己分是非！”她哼哼唧唧自己把那小蘑菇吃掉了。
眼睛瞪圆，腮帮子鼓动，好可爱的。
南知意静静看了她一会，弯腰从旁边随便拿了一朵蘑菇到眼前，蹙眉观察着。
“这个真的能吃？”他嗅了嗅。
没啥味道。
小晴点头跟弹簧玩偶一样：“可以的！
还挺好吃
夫君不信就自己尝尝嘛”
“它好吃和有毒没有冲突对吧？”南知意呼了口气，把小蘑菇扔到嘴里咀嚼。
欸。
确实味道不错。
竟然有深海鱼的鲜甜味。
“夫君干嘛老提那一茬啊…”小晴摸了摸鼻尖，不太好意思：“而且那也不算下毒，我用口水也可以让夫君晕过去呀”
“嗬嗬，你咬我没咬？”
“咬了。”她乖巧老实。
“那牙齿戳没戳到我肉里？”
她目光开始躲闪：“没有！”
南知意捏起她下巴，给予目光注视：“别以为你咬的不疼也没有伤疤我就不知道啊。”
“哼哼哼，小晴听不到。”她抬手捂着耳朵，一个劲晃脑袋：“什么都听不到”
“少装蒜。”
南知意松开她，不跟傻瓜一般见识了。
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小晴连忙起身跟上，在他身边转圈圈：“夫君你慢点，别掉下去咯。”
“什么？”
南知意一脚踩空。
心跳猛地变快，呼吸急促。
小晴及时拉住他手腕，笑盈盈解释：“就是那个洞呀，到了。”
南知意还悬在空中。
他低头看脚下，幽黑的深邃空气漩涡就像刚刚出现一样，在那里盘旋。
一个不留意就会像他这样失足。
掉到不知多深的坑里。
“别提着了，拉我上去。”南知意说。
小晴轻声‘哦’，稍用力拉他回地面，踩在实处。
倒是又变乖巧了。
“所以你就眼睁睁瞧着我往坑里跳？”南知意往后退了两步，离坑远一点。
这可不是小晴第一次使坏了。
每次都要等他中招才出手帮忙，以展示她的种种厉害之处。
就不该想着她能好。
“我提醒夫君了呀”小晴背扣手，不看她，望着洞穴顶点点荧光偷笑。
南知意都能看到她翘起的唇角。
简直可恶。
“你提醒的不够！”
恨恨说了一句，他又回到坑边往下瞧。
还是那个漩涡状的空气流体，看不到底下是什么样。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都被夭夭欺负习惯了，现在应付你们这样的人很有耐心。”
“嘿嘿嘿，夫君最好了”小晴一下有了底气，不心虚了。
跑到南知意身边揽着他胳膊，解释说：“诺，从这个洞跳下去，坠小半个时辰就到地底了。
很快吧？”
“？？？”
小半个时辰？
差不多一个小时…
有那么深吗？
随便算算应该有一百五十多里了吧？
自由落体那么久总感觉会晕过去。
“那你当初是怎么上来的？”南知意怀疑这坏心眼的小晴是故意的。
让他还选择那条慢慢走下去的路。
“我会飞呀，是夫君不乐意让小晴背着的，不然咱早就到了”
她，她居然还理直气壮？！
南知意绷着脸问：“那你飞下去得多久？
一次性说完啊，不然揍你！”
“飞要两天。”小晴竖起两根纤细玉指，推到夫君眼前。
南知意抬手给自己额头一巴掌，忽然觉得就不该问她。
问了也白问。
小晴在这方面比他知道的多，他就只能很被动的被调戏。
“那你说早就到了？！”南知意声调拉高，被气的呼呼的。
小晴像被吓到似的，扁扁嘴委委屈屈说：“人家说早就到是总路程啊。
要是夫君一开始就让小晴背着，确实早就到了。”
“你跟我玩文字机巧是吧？”南知意抬手盖在她脸上，整个覆盖，打算教育教育这坏心眼的姑娘。
小晴也不挣扎，只是透过指缝可怜兮兮望着夫君，小声呜鸣。
像被捕兽夹夹到的小兽。
特别招人心疼。
南知意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行了行了，少卖可怜。”他都快气笑了。
太烦人。
简直是现世祖宗。
跟南夭夭那叫一个像啊。
要不是小晴还没夭夭历害，也有点怕师姐收了自己，保准能折腾得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那夫君是不是在生小晴的气啊？”她两只手搭在南知意手腕上，声音软绵绵的，腻人。
南知意松手拉她到跟前，让她仔仔细细看自己脸：“你看看，我生气了没。”
“哼哼，夫君好好看”小晴伸手想摸摸。
被他赶蚊子似的挥开。
小晴嘟嘴，轻声念叨：“我觉得没生气啊……夫君自己说的被南夭夭折腾的已经很有耐心了嘛。
要是对我生气那就说明夫君是在说话。
是在区别对待。
小晴不服！”
“你不服什么不服？”南知意一根食指戳她眉心：“我养了她十多快二十年，你呢？”
“哼，要是那么说的话……小晴一千多年前还就侍奉过夫君呢，比她资历老。”
“那时候的你是现在的你？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曾经是师姐的一丝意识吗？
怎么这会又用上了？”抓到漏洞，南知意笑得很开心。
小晴没有抬头，只是眼白上翻瞧着他，忽然就有清泪顺着腮边流下，一直垂到下巴尖。
哭了。
南知意仰天叹息，抬手揪着她脸肉，语气幽幽说：“你哭，你再哭，信不信我也哭？
到底是谁委屈啊！”
小晴没忍住，嗤嗤笑出声。
笑得花枝乱颤。
一下就破功了。
她顶着张师姐的脸做这种姿态感觉真是特别微妙。
南知意看她都有些恍惚。
“夫君”小晴很腻味的喊了一声，踮着脚尖嘟嘴，就要亲过来。
南知意摁她回去：“做错事不是撒娇就是卖可怜，谁教你的？
那么容易就能获得原谅吗？
那我这样从不犯错的人岂不是很吃亏！”
“嗯夫君就让我亲一下嘛，凶人的夫君真的好好看”她一个劲往跟前凑。
南知意已经拦不住她了。
……其实一直都拦不住。
要不是小晴放水…不，放海，就凭现在的他能制住身为神灵的小晴？
不可能的。
南知意干脆放弃抵抗，被她在唇角啄了下。
小晴倒是还知道分寸，没要咬住不放。
就一下。
“小晴啊，我觉得有必要给你起个名字了。”南知意情绪恢复平稳，一本正经说：“你看，我一般故意凶人都会直呼其名，但你没有名字。
我每每想很凶的喊你一声‘小晴’都感觉是在跟你调…
总之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你答不答应？”
“嗯”小晴摇头，但笑得特别明目张胆。
简直猖狂。
她笑还能因为什么啊。
不就是因为没有名字，就没法被夫君凶嘛……
天然优势可还行。
“那你给一个建议吧，以后再烦我，我该怎么凶你？”
小晴杵着下巴沉思，有在认真想。
几个呼吸后，她眼睛一亮，特别兴奋地跟南知意说：“那夫君就不要凶小晴了”
“……”
嗬嗬，是很有建设性的提议。
但驳回。
“闭嘴，赶紧跳，趁我今个回家之前到底。”南知意拨开她自己往前试探。
站到竖井边，给自己打气。
毕竟要下坠半个时辰呢，还是得有点心理准备。
“夫君，其实我还会空间法术，能咻的一声就地底。”小晴在旁边邀功似的。
一般只有七八岁的小孩才会像她这样憨。
“那你倒是带着我咻的一声啊，光说有什么用？”
南知意继续往竖井边试探，不信小晴是正经在出主意，找另一种更好的方式下去。
“嘿嘿，人家就是说一声，想让夫君夸夸我…”小晴在他身后扭捏，自顾自说：“其实那个能力只能我自己用的，没法带人。”
看！
她果然是在忽悠人吧！
南知意理都没理他，果断跳下竖井。
一路往下。
失重感很快侵袭脑海，南知意正打算调整下手脚位置，更舒服地下落呢，之前看到的空气漩涡却像蹦床一样被他冲出人形凹陷，然后反弹。
弹力十足。
他眨眼就到了比跳下来时落脚点更高的位置。
还看见小晴在瞧着他偷偷笑。
像是早就知道他会遭遇什么。
还不告诉他。
就等他碰壁。
简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