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南知意如她所说,楞住了。
直到一股焦糊味钻进鼻腔,冲入脑海,化作一面镜子,两面镜子,还有第三面镜子。
“怎么,接受不了?
“不是。”
南知意压抑着狂喜,瞳孔颤动,哑着嗓子说:“我怕这也是梦。”
“还是不信嘛,那让她俩也和你说话吧。”
“她俩!?”
思维又一次停滞,他强忍心中激动,转移一部分注意力到眼前的烤网上。
将焦掉的部分用剪刀剪掉,刷了一层油,在同样熟悉亲近的嗓音中,南知意蹦起来,在山顶上狂奔。
一圈又一圈
哈哈哈,好开心好开心啊,之前还很累的,现在一点没感觉。
哈哈哈
“月晴?怎么回事呀?我能看到你们嘛?”
“可以。跑那么开心,累不累啊你”
话音落,原本就浮在脑海里的镜子拨云雾散般,出现三个不同的场景。
师姐,阴月晴,盛装端坐在一面梳妆镜前,女皇一般,却比帝王更尊贵。
她咬着一只嵌金丝玉簪,将华美的头饰一件件戴上,最后捧起凤冠,置顶。
然后,朝镜子里的南知意轻笑。
这张镜子浮在他脑海的正中间,左右各一。
不知怎的,南知意没来由地冒出个想法——这个位置,肯定是她故意的。
努力摆脱师姐给他的摄神魅惑,南知意朝两边望去。
在左,是山潇雪,故事里俩人青梅竹马,法定年龄之后便成婚,已然数年。
此刻她坐在一截发出新芽的枯木上,脚下是一个不高的山丘,披一身彩虹色薄毯子,在肩上站着只尾羽极长的红绿色鹦鹉。
而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那里时值盛夏雨季,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在南知意的视角里,心爱的妻子抬手抚向镜子里刚凝出的他,结果摸空,眼尾流露出一丝很淡的忧愁,转瞬即逝。
右边,就比较懒散了。
傻丫头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能看到她,半裹被子溜着肩膀很恣意的躺在床上,同样呆呆盯着镜子里刚出现的他这儿的场景,没一点形象。
南夭夭,一颗蛋里孵出来的姑娘,捡的。
出来后见风就长,转眼到他下巴,然后就再没长过。
刚出生还叫过他爸爸,当然就一声,后来死活不愿意,直接叫名字不说,还打他主意。
最终被得逞了。
是个‘悲伤’的故事。
脑海里过了一遍三面镜子,现实中他也跑了七八圈。
大口喘着气,瘫靠在树上,他难掩喜悦问道:“你们仨现在都能看到我,能听到我说话?”
阴月晴笑笑,颔首:“现在她俩可以听到了。”
跟在话后面,南夭夭一下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被子,最终放任自流,气呼呼地鸭子坐着,看镜子里的他。
小雪反应慢一点,也最平淡,不过就那一瞬间前后,给人感觉的完全不同。
从失神到心安,看似什么都没变,但心里如何,他懂。
“师姐,现在这情况代表什么?是你找到的我,还是你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者。”
细细看着百年不见的夫君,阴月晴唇角勾起,轻声道:“咱俩的故事你应该写完许久了吧?
嗯,那是我成道之后,被奉为意宗宗主、归乡界主不久,你便消失了。
所以我找你已有一段时间。
先是在她,和她的世界里嗅到你的气息,然后找到这里。
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吗?”
说什么?
南知意回味着和师姐的故事,‘什么都不想说,静静对坐就好’几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和谐的气氛忽然被某人搅扰。
“南知意!你都看见我了,竟然不先和我说话,你信不信,信不信我现在从这跳下去?”
……
沉默片刻,他捂脸叹气,幽幽道:“在你那里,我消失多久了?
应该还没有几天吧?
毕竟我前天晚上还梦见被你骑在腰上锤。”
“还有小雪。”南知意微笑着,注意力转到左边镜子,柔声道:“姐姐,我应该也没离开多久叭?别担心,有师姐在,肯定能很快见面。”
“嗯,是刚刚醒来才察觉到你不在的,幸好月晴姐姐出声解释,才没有多担心。
对了,你看得到我吧?
这边正好日出呢,在我的记忆里,咱俩昨晚刚看过日落”
山潇雪指尖掠过嘴唇,柔美之姿尽显无疑,似在回忆什么。
他也有那一晚的记忆,不过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看来……
“想到了?”
阴月晴身子前倾,一手撑下颌,一手竖起食指,点在镜子里他眉心处,说:“我和她俩说过大致情况,原来你消失是不会被察觉到的,今早之所以能醒来,是因为我,因为归乡界。
你知道咱这一界的特殊之处,它不会因为你消失,就停止变化。而在我发现她俩,并最后找到你时,便开始将这三个世界引向归乡。
直到今天。
她俩的世界受归乡影响,在没有你的情况下,又开始自由变化——用你这里的一个词解释,叫解除时停。
其实并不准确,归乡作为唯一起源界,没有时间,只有不停滞且无规则的变化,但勉强说得通。
也是今日,等会儿和你说完话后,我就要开始将你们的世界与归乡相连。
这个规则同化过程要很久,我会被限制在某个地方数年。
融合过程中,你们三个世界中的生命会看到天空被撕裂,放心那只会意外地将某些东西在四个世界间传送,并不会伤到谁。
我解释的够清楚吗,知意?”
“够”
主要是还在消化中,一时说不出什么来。
南知意跟啄木鸟似的,连连点头。
“好,有什么疑问等会,她俩肯定有不少话和你说,小雪、夭夭,咱仨一个一个来?”
询问俩小自己几千年的妹妹,得到肯定的回答,阴月晴掌心对着镜子一抹,南知意脑海里顿时只剩下左边一面镜子,和傻瓜不甘心的嚷嚷——凭什么她是第一个,等我变厉害,哼……
咧嘴笑笑,他将全部心思暂时都放在彩虹色姐姐身上。
“看,我这么快就接受你们的存在了,厉不厉害?”
“每天都夸你,还不够呀?”
山潇雪眼神中满是宠溺,笑盈盈的看自家邻居弟弟兼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