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过嘛？跟青歌？”青霄眼睛眨眨，心里的瓜海泛起波澜。
“跟小鱼儿。”青衣很沉静，像说的事和自己无关一样：“那天的情行就像咱俩刚才的，我说不过她，就拿姐姐的身份去压迫。”
“活该。”青霄做出评价。
青衣白了眼一百步笑一百步的姐姐，说：“好了，话痨小狐娘你继续说，我乖乖听着。
妹妹心疼你。
谁让你在那边一个人呢
啊，对了。
给哥哥准备礼物的时候也想着点咱们姐妹。
快点答应。
不然我等月晴姐走了就去跟哥哥说你坏话。
比如你比青歌还任性，比二姐还不讲理这样的”
“啊！衣衣你！”青霄捏拳空挥几下，盯着妹妹眼神幽怨，脸颊鼓起来好生气。
最后还只得答应。
“会记着你们啦……不过你们也给我照顾好主人啊！
这件事是最最最最重要的！
你们几个要是让主人不开心，就真别叫我大姐了！”小狐娘很严肃，嫩白的指头顶在镜子画面上，几乎要戳过来。
整个镜面上被她精致可爱的俏脸占满了。
青衣心里想着‘这种事哪用你说’，嘴上却敷衍似的，随意回青霄话：“知道啦知道啦，不会亏着你家主人的。”
“也是你家的！”青霄大声纠正。
“哦，反正我现在叫哥哥，也只记得是哥哥，谁让你不和我们说来着”
“都说不知道！哼，你问月晴姐去。”
“谁让你是大姐呢，就问你”
“嘴上有姐姐心里没姐姐的臭妹妹，咬你啊！”小狐娘张着嘴巴，露出两排小白牙，其中有两颗尖尖的虎牙最为亮眼。
还在归乡的时候，相比小鱼儿，青衣就更喜欢逗大姐青霄玩。
现在也是。
小鱼儿是和她一个等级的选手，太聪明了，逗起来都不会配合。
大姐就不一样了。
她傻。
虽然也不会配合。
但她真实的反应就很好玩呀
俩人继续聊着。
客厅里。
南知意正在换衣服。
是阴月晴给他准备的，扮演角色的衣服。
是真要他演……
古风长袍，烟绿色，上面绣着不知什么蔓生植物的枝条。
挺好看。
还在布靴，黑色白底。
师姐扬了扬手，给他头发也拉长了好多。
及腰。
他在镜子前面特意弄乱了，晃脑袋玩。
事实证明，一旦看不见脸，大白天都显得诡异。
哪怕他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散发着阳气。
“怎么样？”南知意展开手臂转了个圈圈，让师姐看。
阴月晴笑盈盈点头：“很看。”
是熟悉的打扮。
过去她家夫君一般就是这样穿。
头发她扎。
“过来，坐这儿。”阴月晴拿下巴指指身前的小凳，喊他。
南知意乖乖过去坐下。
两手搭在膝盖上，腿并拢，目视前方。
然后说着不正经的话：“干嘛啊，我一个人演多没意思，师姐你也一起？”
“我看着。”阴月晴给他梳头发。
大部分都分在后面，一缕一缕分扎起来，再拨散。
额头鬓角留一点，挡在耳朵前面，随着风可以飘起来。
再施点特殊手段，就可以让它只在一定程度内变化。
而不是前一眼好看，一阵风来变疯子。
“师姐你忍心让我一个人演嘛？”南知意扬起脸，装可怜。
阴月晴摇头，趁夫君抬着头，把发际线理好：“不忍心，但还是只想看着”
“那不是变成了独角戏？还是……”想到了一个微妙的可能，南知意晃脑袋捣乱，让师姐暂时停手。
他语气难以置信，说：“师姐你不会给我安排了不止一个角色吧？是不是还有女的？！”
“聪敏”
阴月晴俯身亲了下夫君眉心，让他乖乖的。
南知意眼神逐渐变空，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生的希望。
变成了咸鱼。
这就是叫做演技
阴月晴笑颜温柔，理好头发，手覆在夫君脸颊上，说：“你演自己，也演师姐，就俩个角色，可以接受吧？”
“咱俩？”南知意恢复活力，眼睛亮起来。
“嗯，说故事给你听呀。”阴月晴转到前面，坐在夫君腿上，娓娓道来。
故事是这样的——
阴月晴是一个国家的女帝，她至高无上，君临天下，四海之内皆敌手。
军队内部视她为精神象征。
臣民中传颂着她勤政爱民，开疆拓土的故事。
她文武皆冠绝。
时常御驾出征，敌军无不闻风失军心，溃败散逃。
然后逐渐的，四海归心了。
只有各地仍然有不大的叛乱。
女帝终于有了闲暇时间。
百姓安居乐业，也有了心思，且开始关心起女帝的国祚延续问题。
上代国主只有女帝一个女儿，而且留下的还是一个不算特别的强，中等国力，同时又四下树敌的国家。
女帝用了六年就解决了大部分问题，安了内部，开始攘外。
又花了这四年，外部也没了敌人。
算她十四岁登基，现在恰好二十四。
禁城内可从没传出女帝大人心有所属的消息。
百姓就开始当个事传开了，有意义没有且不论，聊的倒欢喜。
这个时候，也恰恰是南知意的戏开演的时候。
——其实女帝的‘文武双绝’也有他一份。
那个在臣民、在百姓、在战场上的女帝，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才是女帝本人。
因为是‘女’帝，所以女帝一般都是只现身不露面。
穿着更是非战甲便宽袍。
再加上女帝站着的机会很少；就算站着，也会由于‘身形高大更容易让臣民俯首’这个原因而穿特制的靴子。
这样，俩人几乎不可能被发现差别。
除了那些看着他俩长大的，由先帝从小培养的战斗宫女——也算是他们俩的发小玩伴——可以信任。
故事的开端就是：天下太平了，南知意想出去。
看看有他一份功劳的天下，品品烟火气息，听听民间如何传唱他二人。
可他出去不能一个人出去啊。
但也不能俩人出去……
禁城需要女帝坐镇，而俩人从小在一块，又分不开。
就很矛盾。
场景出现——是在书房。
阴月晴坐在地榻上批复奏折，南知意在她身后，搂着她腰肢，下巴搭在肩头，打盹。
虽然说着由南知意一人扮演两个角色，但终究他还是把师姐拉来当模特了。
哪怕不动弹呢
就这样让他抱着，能对戏都行。
咔！
第一折，开始
南知意‘睡眼惺忪’，嘟嘟囔囔说些听不清的话，还蹭着女帝如玉的颈子，干扰她批阅奏折。
“我的姐姐除了打仗上战场出去过，咱俩已经在这禁城里待了二十几年了，我好想出去啊！！！”
“皇城远郊不是有猎场，你叫几个侍女去吧。”通晓设定的阴月晴入戏女帝，一只手批奏折，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拨弄南知意嘴唇玩。
分心二用
她说的是‘侍女’就是设定中，先帝培养的丫鬟团。
战斗力很强。
能熟练运用包括毒、阵、暗器、伪装等种种手段。
“那能一样吗？”南知意逐渐清醒，咬住搭在自己嘴巴上的指节，含含糊糊说：“而且算一算时机，我也应该功成名退，颐养天年了！”
“什么颐养天年啊，你应该说——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就不能享受享受？”又落下一份朱批，阴月晴放下笔，小幅度地活动身子。
主要是被背上的人压的肩膀有点酸。
“是啊，我就不能享受享受？”南知意顺茬接话。
“能啊，我俩都该给自己放个假”女帝大人回半身看他，柔柔一笑，软声说：“可是我想先给你一个名分，再放假。”
“名分？！”南知意阖眼哼哼，蹭她脸颊，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就不能换个词吗？
我又不是你找的外室。
退一万步，就算我得嫁给你，当皇夫，也不需要让别人认可。”
“嗯……现在是没什么人敢反抗咱俩了，可天下也只知道有女帝，而不知女帝有俩位呀”阴月晴掰着手指，竖了个二。
她表情是轻松的，柔和的，但眼神很坚定。
传递出的意思是——我就要天下人知道你也是他们的王！
南知意视线一凝，拨开那个‘二’，说：“别把我推出去了好不好，我的女帝大人？
让人知道有什么用？
统一天下是先帝想，你继承他的遗志，也想，所以我才帮你。
我自己又没什么想法。
你捡来的没用弟弟兼未来夫君就只想娶他姐姐，然后整天像现在这样，抱着她，干扰她做正经事
当然了，干扰你治理天下更可以发生在咱俩游历天下的路上。
哼哼哼。”
“咱俩微服出行跟一国有两个帝王并不冲突。”女帝大人拉着另一个‘女帝’大手，开始游说。
在设定里，这样的情节发生过不少次了。
每次都以女帝暂时妥协告终。
但她每次又都会多一点信心。
这回也一样。
“不如这样吧。”阴月晴和他十指相扣，说：“咱编个故事，再给你找个身份。
就普通出身的侠义之士吧。
百姓会更容易接受一点。
咱俩再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某一天，我出行视察民情，路遇反贼，护卫不敌，我被掳走。
然后你恰好看到，怒发冲冠冲上去救我。
你没打过，咱俩就都被绑了。
反贼还想杀了你，是我说你有价值，能让谁谁谁哪个将军叛乱，他们才没动手。
咱俩被关进了地牢里，严加看守。
我还受伤了，没法动武，便只能靠你。
你从小游走市井，机灵聪明啊。
还看出了那群反贼其实是专业的。
身法是某个门派秘传的。
你还推算出，肯定有不少门派的高手参与了这次行动。
他们是早有预谋的。
而且宫中，大概率也有内贼。
我说若是我遭遇不测，刚刚平稳的天下怕不是会大乱，百姓又会苦不堪言。
你安慰我说别怕，靠你了，肯定能逃出去。
我又说……”
“你别说了。”南知意捂着女帝唇瓣，迎上她笑盈盈的目光，语气幽幽说：“一个故事大纲都要那么细致是吧？
还我安慰你……要是咱俩是陌生人，我不了解你，我还上赶着帮你，陷自己于难处，我是傻子嘛？
然后我还知道你是一国之君，看到你长得多好看。
这样的故事传出去，你确定百姓会更容易接受我，而不是觉得我是个见利起义，或者见色起意的坏人？
“哼哼，你不也挺较真的”阴月晴回身拿了张白纸来，在南知意眼前晃了晃，问：“这是什么？”
“纸，你是想说百姓就是白纸，画上去什么就是什么吗？”
“嗯…”她摇头，眉眼弯弯笑起来：“我说你才是白纸；我画出什么，他们就看什么。”
南知意沉吟，合手一拍，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你才是坏人对吧！”
女帝大人呆了呆。
回神后幽幽望着他，抿唇，不说话。
南知意哈哈笑出声。
“行啦，干嘛老想着让人家认识我啊。
全天下那么些人，就算知道我，也只是听过我的名字，能有几个见过我？
天高皇帝远，敬不敬的，谁知道？
还不如让我安安心心待你身边，知道那群丫鬟关心在意信任我；也知道你喜欢我宠着我。
于我而言这就够了嘛”
“够了那你还老想着往外跑？”阴月晴唇角翘起，逗他玩。
南知意语塞，心说话还不够严谨，一下就被抓到缺漏了。
一被怼，还半天想不到狡辩的由头。
难受。
“嗬嗬，我想往外跑没错，可那是想一个人跑吗？
我那是想带着你一块跑好不好！”他声音高了一点，脸颊有些红。
是假装激动的
阴月晴哼哼哼笑，点头：“我知道，就是想逗逗你嘛”
南知意别过脸，躺在榻上，轻声喃喃：“咱应该找个即使人远在千里万里外，也能指挥控制国家大臣的法子。
还得让他们以为咱就在皇城。
欸，你说让那群丫头给你当替身怎么样？”
“不好。”阴月晴摇头，一本正经：“那群丫头也算是你的青梅竹马了，要是替着替着把我夫君替走了怎么办？”
“嘁，那她们还也是你从小的玩伴呢，就不能给一点信任？”
“我的信任只给你，你的信任再分给她们一点就好。”
“哼哼，这话我听着开心”南知意笑，伸手一拉，让女帝趴在自己胸口。
第一折戏到此结束。
突兀了点，但留足了想象空间
挺好。
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南知意和同样趴在自己胸口师姐说：“要不咱俩出去玩吧？”
“去哪儿？”阴月晴合着眼，呼吸很平稳。
“师姐你换回衣衣刚才那身衣服，我骑单车带着你，到哪都行”
“哼哼，听着不错。”阴月晴爬起来，下巴抵着夫君胸口，眸子里满是柔情：“可是师姐只想这样安安静静和你亲近着，怎么办？”
“……”
南知意想到了自己刚才那几句台词。
没想到啊，报应来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