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要从死者身上入手了。”诺笙朝医师做一个拉长的手势。
医师道：“妍儿身上没有外伤，死因是受到惊吓而至心脏骤停。”顿了顿，
“死者患有胸痹。”
“还有一个前提，”诺笙竖起一根手指，“死者不知道湘儿没死。”
薛管家直钉钉望着诺笙，“这又怎么样，难道不是厉鬼变成湘儿的样子将妍儿吓死？”
“要是你爹的鬼魂出现在你面前顶着一副慈祥的面孔望着你，你会被吓到？”
薛管家一时语塞，“但那是厉鬼！定是面目狰狞，不可辨别……”他越说越小声，也意识到自相矛盾之处——面目不可辨别又怎可知道她是湘儿。
“整个灵异现象，包括看向第五排第二梁、手指弯曲所指向都与湘儿有关。若正常来说，看见好闺蜜出现就算惊讶也不至于吓死。”
在诺笙的引导下，孙度脱口而出：“是因为心虚！恐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心里有鬼被吓死，那是自作自受！”薛管家讥笑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伪造一个灵异现象并不难，就算随便一个人易容一下也能伪造成湘儿。”
顿了顿。
“仅凭这一个命案还不能看出什么，我们来看第二个命案。……跟我来。”
诺笙带领众人来到大力被发现的那个土坑。cizi.org 永恒小说网
“你们仔细看看这些木板有什么区别。”
新木板与旧木板的颜色区别不小。
薛管家看完摇摇头，“你是想说为什么这木板的新旧颜色完全不一样吗？很简单，木板断裂后我们就去换新的了。”
诺笙笑道，“那你还记得填了多少土，那土坑有多大？还记得是填土时漏了些什么东西在里面，记得换下的木板去哪了吗？”
薛管家看见诺笙挤出的“阴笑”不寒而栗，内心忐忑不安。
“土坑完全可以是人为，而不是想象中被鬼魂隔空放置在里面。只需要将木板拿起来往里面深挖，再把尸体放进去，最后把木板重新安上便可。”
诺笙笑了笑，“若发现被踩断的木板是“新木板”，那这手法便十分拙劣了。”
薛管家额头已经溢出细汗，正如诺笙所说，他并不记得那么多细节。“这个暂且不论，那你倒说说看孔氓的死又是怎么人为？普通人怎么可能背着一个尸体放到南府门前都无人发现呢？”
孙度紧皱着眉头，“这一次的事件太过诡异……”可见丝毫没有头绪。他的三位手下也差不多，只是他们干脆连思考的样子都不装了，直接就望向诺笙。
诺笙打了个响指，单单是念出两个字——“用车。”
“用车？”孙度重复一遍，又想一遍，还是不解如何个用车法。
薛管家汗如雨下。
诺笙这时又解释：“尸体被绑于车下。”
孙度茅塞顿开！“那怪不得尸体刚好落在一块凸出的石砖前面！”他惊叫，可随即又想到，“哪来的车？”
诺笙看见医师欲言又止，想必他已经想到，但偏偏自己不说。“真是一群老油条……”他暗道。
聪明的下臣永远只会站在君主后面。不然怎么叫“幕后功臣”，因为“幕前”的都死绝了。
想罢，他还是道出：“是运邮货的马车。殷老爷欲要将五花石送出去，就通知了邮车过来收货。想必就是那个时候犯下的案。”
将尸体绑于车下，那么在运货中途随时有可能因为跌宕而掉落。凶手恐怕就是没想到这尸体竟然掉落得这么快。
“那为何孔氓会疯癫乱走然后自残？”薛管家抢道，“孔氓智力本正常，这还不是鬼上身？”
“呵呵，这是因为他觊觎那五花石啊。他要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让你们老爷不敢再过问五花石的去处。”
“呵！”薛管家冷笑，“正常人要伪装成自残，不可能如此下得了狠心吧。你看那血迹！”
诺笙已经走到血迹下面，轻笑回道：“那倘若他不是‘自残’呢？而是凶手因为某种缘故不得不划破他的血管让我们误以为现场血迹只属于孔氓的。实际上凶手自己也受伤……”
“那！那个箱子又怎么解释，不是鬼魂作祟？”薛管家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打断、问出这句话。
“因为邮官也是跟孔氓串通的，只有这么说得通。”诺笙两眼飘忽，仿佛看见两个时辰前的情形，“邮官临走时将箱子藏在约定好的花丛里，待孔氓去取。”
薛管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好吧，我认罪！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孙度严肃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这可是三条人命啊！”
“呵。大力跟湘儿根本不是真爱，而妍儿明明知道这一点还放任他们的关系！心思不纯矣！”薛管家怒道，“而且那孔氓也不是好人，竟敢把注意打到五花石上面！”
继续道：“我也是最近听闻这些事，逐渐出了杀心！不料被你们如此轻而易举识破……后悔也来不及了呀。”
“哼！有什么事就到地狱下面忏悔吧！来人……”正当孙度打算直接下令抓人的时候，诺笙展开手掌示意稍等，并笑着靠近薛管家。
“真的后悔吗？我见你的表情好像挺爽的。”
“爽？哈哈！能手刃贱人，怎能不爽！”
诺笙半眯起眼，“我认为不是因为能够‘手刃贱人’，而是能够包庇某人吧。”
此话一出，孙度立马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他转而又向薛管家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薛管家这时却绷直了身体，“我薛某并无隐瞒！”很是强硬。
孙度只好又将目光投向诺笙。他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他如此对待对方也还是为他破案，并且不谈报酬。
而实际上诺笙就算不想帮也要帮，毕竟任务委托在这。就是用叶华当做威胁这一点让他十分反感。可为了破案也没办法留着现成的“资源”不用而自己去调查。
像是“找木板”“找人”这类，要是没有官府的人增加信服力以及威慑力的话，审问也不会如此顺利。
用诺笙十分不愿意的说法，就是一场“交易”：他这边出的是“叶华”，对方出的是“人力”。
想到此处，诺笙打了个响指重新调整一下思维重心。
“稍等片刻，我想外面也很快结束了。”
闻言，薛管家眼里骤然没了神气。
…………
府内动乱没多久后，园丁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打算趁乱离开。“他”抚了抚手臂的伤，皱了皱眉，然后提起包囊往外去。
“等一下！”“请稍等一下！”
后面忽然传来两道声音将其叫住。园丁往后瞧去，这两人“他”都叫得上名字——小辉与媛儿。
“他”愣了愣，压低声音说道：“我赶时间。”
媛儿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湘儿？大人说得没错，你果然是湘儿！”她竟还认得湘儿的声音。
不想被认出，园丁…现在应该要说是湘儿，她头也不回往外跑。然而没走出几步就被小辉拉住。就算小辉看上去再文静，力气也比一般女生大。
湘儿吃痛，“你、你放开我！”她把手伸进包囊。
媛儿眼尖，立马让小辉放手，并拉他往后急退。原来这湘儿是从包囊中拿出一把匕首！
“你们都别过来！”
这里的动静已经引来官府的人。而区区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通觉修为的卫兵，很快就被压制住。
小辉这时记起诺笙的话，连忙问道：“快看她手臂是不是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