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这时候冷汗直流，因为他发现马甲的身体真的坚持不了多久，难不成老朱还不做反应吗？
事实也是如此，老朱看着张马甲那副流血不止的样子，那副坚定看着自己的眼神。
他就是那般看着，看着那血液直把其身后的官员站的无处下脚。
他才猛地喊道：“标儿！去叫御医。”
“儿臣明白。”
朱标其实早就安排好人了，等老朱此言一出，他立马挥手让护卫带上早就叫来的御医。
“居然急救？”
“陛下居然没杀？”
“难不成陛下认同了这狂徒的说法？”
难以避免的是下面的小官们窃窃私语，夏天听着心里也是好受不的，谁都说老朱是暴君是杀官不留情之辈，但前提要清楚他杀人多少都有理由的。
夏天自信他刚才的言论绝对没错，那是经历上百年后现代学者的理论，也是解读了为什么明朝中期开始就实力大跌的缘故，老朱不可能完全盲目的自信而装作听不懂。
朱元璋看着御医拼命救援的样子，看着即使这般那张家最后一人依旧不畏惧的目光，那直视自己的眸子中带着年少人独有的倔强。
这是何等相似当初的自己，像那时为了一口饭，为了心中的远大抱负而加入那义军的自己。
“呵呵。”老朱不自禁的笑了，笑声越来越大，这状态也让底下普通官员感到害怕，他们根本不懂皇上为什么突然能哈哈大笑起来。
但笑声也就持续了片刻，当视线中御医经过简单处理伤口，并且包扎好后，他才默默开口。
“好啊，好啊，咱现在看到这个娃娃官，咱有一点想法。”
文武百官当真不懂帝心，或者懂的人也是不敢多言，完全做好了静静聆听的样子。
“尔等可知，咱自微末而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咱靠的是什么？”
无人敢说话，夏天也是忍不住抬头注视这位莫名发言的帝王。
朱元璋这次离开了龙椅，一步步从高处走到奉天殿中央。
众人目光也是紧随这位当今最大权力的拥有者。
“咱靠的啊。”老朱猛地快走几步，一手拉起跪地的马甲，他笑着：“正是如他张家之人这般不怕死，不怕言多必失，不为青史留名而所行必死之道的决心！”
他松手后猛地转身看向四周战列两排的百官。
“尔等可有一人有这番决心？！”
除了国公级别的老官都是微微一笑，其他人都是大气不敢喘，愣是不懂皇帝到底在干什么。
“做咱大明的官，要有一番真正的大思想，大意志，你们...”
“为什么？”
“为什么都不敢说话！”他这声的大喊而出的，众人都是身心一颤。
“想那时之英勇，想大明初建之时尔等就任官位时，那于咱承诺的样子呢？”
“你们看看自己现在已经成什么样子了！”
“好啊，好啊，你叫张什么？”
夏天赶紧询问系统，然后操控马甲虚弱的回道：“陛下，臣名一字天。”
“张天，张天啊。”老朱摸着胡须点头，这会居然喜笑颜开，“天可是对应了很多东西，你若为一方地方官真的能对得起先父为你起的名字吗？能否当好一方父母官？”
“臣必尽自己所能。”
“呵呵。”老朱这会看向自己后方太子所在的位置，他看着朱标，“标儿，你可想好要如何对待这名张天小官？”
“儿臣愚钝，不能理解父皇的意思。”
“也罢。”老朱复杂到其他人真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回头重新坐回去，喘息几下才讲：“你张家三人从头至尾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拼了命也要让咱明白你们所谓的观点。”
“但尔可知，咱做这位置，咱有多少难言之隐？咱又有多少不能为的缘由？”
“臣。”马甲微微一躬，“臣不懂，臣只是一方小人，幸得先父，长兄之职位。”
他接下来要说的是——
“臣无大志，但却知在其位谋其政。”
“好一个在其位谋其政！哈哈哈哈。”老朱又是哈哈大笑，但是猛地脸色变冷，手嘭的一下拍击龙椅，“哼！尔至此也不觉得刚才所言有错吗？”
“臣绝无虚言，臣是为国而思之言啊！”夏天操控的马甲再次要下跪，但身边护卫得到朱标眼神示意，猛地拦住他。
老朱很满意自家老大的眼力见，他冷着脸说：“你想死咱还非不让你死，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让你做一介谏官真是屈才了，咱非要看看你认为所谓的‘军屯制’有错其究竟有错在那里，尔可敢立下军令状？”
“陛下何意？”这是夏天本体也忍不住抬头看老朱脸后说的话，他不懂老朱接下来要说什么。
“咱要让你去往军人所在之地，咱要让你做出改革之变，咱要看看你所谓的‘正确’又是何样！”
不等夏天马甲再说什么，或者不等百官说什么，老朱最后直言道——
“咱的皇子除去老二以外，皆没有外封，你就去咱三子负责的护外军务处吧，咱要看看你有什么能力。”
“陛下！”一众言官这才明白老朱何意，他们当然要拒绝啊，千百年来何曾有这种情况出现？
“休要多言。”老朱一巴掌就让全朝堂无言了，他深吸一口气，“去吧，明日你就不要来这朝堂了，咱给你一月时间，咱要看看你有何等改变？”
其实老朱虽然听懂了军屯制最明显的问题，但少说要无仗可打才会出问题的天下大政，他必然还是不信这种杞人忧天的说辞。
他的自信就是他费尽心思培养的储君，当代最稳的太子，他的标儿啊。
他自信标儿继位后，整个大明必然不会衰败，军队的实力必然不会一落千丈。
所以。
他其实是想让张马甲这等年轻人，出去真正见识一番部队的样子，真正有所见识后再乖乖跑他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朱元璋的部队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他这般复杂的人，也是起了真正的爱才之心，也是因为其前两位长辈的忠义之言，他才了出了这种想法。
夏天也是慢慢领悟到的，这会苦笑的不行，朱元璋真是打着一手好牌啊。
而且他真的有能力做出改变吗？
怕不是只是为了让他长见识吧。
“臣。”夏天的马甲微微抬眸，脸色一正，“接旨！”
军令状并没有说出口，因为老朱其实打心里也不觉得他能做出什么改变，这一番单纯的就是希望这忠义之臣有一番见识，能在回来后收敛起锋芒。
这一次的朝会也就这样画上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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