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蛇蜕

时光运转,眨眼间,寒冬已悄悄来临,落光了叶子的树木在寒风中挨冻受冷,死气沉沉。虽说琼崖儋耳四季如春,但每年的冬季也会格外寒冷几天,以示告知世人,现在是冬季。

郑天胜坐在火堆前烤火取暖,不时转头张望放在墙角边的白米、黄金、保暖服饰,内心却不是滋味,这已是夕阳公主第三次派人送来物品。三个月过去了,他丝毫没有任何收获,连蛛丝马迹都没找着,无法给夕阳公主交代,不知如何是好?

在一旁温酒的马越把一碗温好的热酒递给他,说道:“小兄弟,喝口热酒,暖暖身子。”

郑天胜点头称谢,接过碗,张嘴喝了一口温酒,瞬间,嘴里冒出一团白气。之后,他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不再言语。半晌过后,他的脑海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三个月前马越跟他说关于水鸣江吃人及江边鬼神村的事儿。他放下酒碗拍了拍正在温酒的马越说:“大哥,你能详细跟我说水鸣江岸边的那个鬼神村的事么?”

马越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郑天胜,不答话,内心想着小兄弟刚喝了一碗马尿就发神经,居然打起鬼神村的主意,那可是人见人怕的地方,我看他是疯了。

“大哥,我在跟你说话呢。”郑天胜以为马越听不见他说话,他特意提高嗓音,用力再拍了拍马越的肩膀说。他不知不是马越听不见,而是马越根本不想扯关于鬼神村的事儿。

“小兄弟,不言鬼神村,言鬼神村不吉利。”马越摇了摇头。

“什么话,这是……”郑天胜显得有点不耐烦。

“小兄弟,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不告诉你。”马越放下酒碗说。

“如果你真把我当兄弟,不属隐私的事,你就别瞒着我。”郑天胜的语气里满含鄙视。

“前天东城主骂我是人间最窝囊的男人,我心里很不舒服,又不敢顶嘴,为了逃离她的视线,我带领几个兄弟下山,去水鸣江边驻足观看涛涛向东流的江水,本想消除内心的不爽,不料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马越叹了口气说。

“怎么说,大哥?”郑天胜恨不得马越一口气全盘托出事情的原委,脸庞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

“我在江边驻足不到半刻钟,远远看见一个姑娘用扁担挑稻谷在江边行走,江岸的小路很平整,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掉到涛涛的江水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推下去似的,但是我明明看见没有什么东西靠近她。”马越用力喝了一口温酒后说。

“后来呢?”

“把她救上来了。”马越回答说。

“救上来是好事,心情怎么变得沉重?”郑天胜步步紧逼问。

“我脱掉衣服跳下江里把那位落水的姑娘救上岸,那姑娘双脚着地后立刻把我推开,碰巧被路过的两个老头子看到,那两个老头子骂我贼王奸淫民女,好心被狗吃了。”马越气得两耳发红。

“那两个老头子人老糊涂,你不必在意,好歹你现在是官府中的人,要体谅百姓,与老头子计较,显得你心胸狭隘,再者你曾经也做过很多坏事,你就当做还给百姓,消消气,别记在心里。”郑天胜极力开导马越,内心暗自高兴,马大哥已真正重新做人,不再是十里八乡都怨恨的贼王,虽然短期内百姓依然用旧眼光看他,不过只要他坚持下去,百姓迟早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马越生闷气,不搭理郑天胜,自顾自个喝酒。

过了些许,郑天胜又问:“马大哥,你跟我说说水鸣江及江岸上那个鬼神村的事,我看能不能尽快找到传说中长得一模一样的九条蛇,或许这些生灵真的存在,不然夕阳公主不会隔三差五派人过来询问进展,还送来那么多粮食,黄金,服饰。”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马越挪了一下木凳,然后继续说:“水鸣江,此大江水势不稳定,时而干枯,时而波涛汹涌,百兽经常光顾,江边有个一片茂密的森林,鬼神村就是藏在这片森林里,当地人管这片森林叫‘死人地’,森林里面尽是密密麻麻的坟墓,每当漆黑的阴雨天,路过那里就会听到女子的哭声,但无论怎么找也找不着哭泣的女子,听老人讲那是溺水而亡的女子的哭泣声,之前我为了逃避牢狱之灾,独自躲在那片森林里也听到过,还看到一排排身着红裙的女子手拉手扭着屁股调声,那些女子并不是人,而是冤魂,现在回想起来,我头皮都发麻。”

“这么恐怖?”郑天胜听得满头冒汗,说话的语气变得很低。

“嗯,所以我不想言鬼神村。”马越说着就把双手伸到火推前烤火取暖。

“从此处去庙陀岭走哪一条路最近?”郑天胜又问道。

“当然是穿过死人地,游过水鸣江到对岸这条路最近。”马越不假思索回答。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庙陀岭,看看有没有幸找到夕阳公主所想要的九条蛇,国中所有山川河流我们都找遍,唯独没去庙陀岭。”郑天胜说着便起身。

“现在?明天不行么?”马越刚喝下几碗温酒,睡意正浓,一惊一乍问。

“后天夕阳公主亲自过来看看我们的进展,如果还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你我就真的麻烦了。”郑天胜认真且严肃回答。

听闻夕阳公主要亲自过来,马越立刻变得清醒,他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或许不敢说,又或是不知说什么好。

“现在出发,从鬼神村这条路过去,到那里刚好天亮。”郑天胜用命令的语气说。

马越不敢违抗,匆忙召集二十几个小喽啰举起火把,跨上马背随郑天胜出发,一路向水鸣江的方向奔去。

寒冬的深夜格外寒冷,天边没有繁星的身影,也没有月儿的轮廓,四近漆黑一片,寒风时而吹拂,时而停歇。郑天胜与马越率领二十余铁骑来到水鸣江边,欲穿过眼前这片茂密的森林鬼神村,马儿突然顿足不前,发出嘶鸣声。无论怎么挥鞭打马,马儿就是顿足不前,且做出要后退的迹象。众人紧紧勒住各自坐骑的马缰绳,不让马儿跑,同时提高警惕,一齐摆出防范的动作,防范被偷袭。

驻足观望好一会儿,挡在前方的这片阴气重重的森林并没有什么异常。郑天胜便挥鞭打马带领众人准备穿过眼前这片森林鬼神村。就在这时,倏然迎面刮来一阵阴风,马儿闻风止步不前。阴风过后,森林里传来一位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听者无不肌肤起疙瘩,额头直冒冷汗,双手紧紧握住腰刀,战马被吓得四脚发抖。

“大哥,此时我们非穿过去不可,奈何战马止步不前,请问如何破这个冤魂阵?”郑天胜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请教马越说。

“这个简单,大伙拔出腰刀,两人一组,用腰刀敲打腰刀,发出火花,即可破解这个迷局。”马越说着便拔出腰刀。

众人跟着陆续拔出腰刀,按马越说的做,刀刃砍刀刃叮呤咣啷响,火花在叮呤咣啷响声中时时散发星点火花。果然,叮呤咣啷响声传出,散发星点火花的那一刻,众人不再听见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战马也脚踏实地,一步接一步走进鬼神村,穿过阴气沉沉的森林。不料走到鬼神村的中心,一朵朵鬼神火从长满杂草的坟墓里冒出来,飘飞在森林里。为了让马儿快速前行,马越吩咐身后小喽啰拔出腰刀,拿腰刀互砍。小喽啰不敢怠慢,按吩咐执行,刀声响起,一朵朵飘飞的鬼神火瞬间消失于坟头的杂草里。

穿过阴森的死人地,来到江口前。但见江水缓缓流动。不知眼前这条江的水深几尺,能否安然渡过,为了安全起见,郑天胜问马越说:“大哥,骑马能过否?”马越回应说:“近怕山,远怕水。”说着跳下马背,伸手接过其中一个小喽啰递过来的火把,伸脚踩了一下水,转过身说:“江面平稳,河床暗流涌动,只能借助竹排过江,不可骑马渡河。”

小喽啰找来竹排,分批次把战马与人员运载到彼岸去。待全部人员与战马都安全渡河,郑天胜把手中的火把扔进河里,火把瞬间被河水卷进河底,火把的手柄本是木材制作的,不是铁打的,按理说应该漂浮,怎么一下子就沉下去。

看见眼前这一幕,郑天胜不由得感叹道:“大哥真不愧是一代贼王,贼王这个荣誉绰号果然不是白给的。”说着,郑天胜向马越竖起大拇指。

“别……别给我戴高帽子,我现在是官府中的人。”马越挥了挥手摇摇头说。

星夜兼程,未曾停歇,郑天胜总算在冬季的太阳升起之前率众来到庙陀岭的山脚下。天边黎明的曙光映衬在寂静的荒野里,四周一片寂静。杂草布满了晶莹的露珠,清风拂过,筷子头般大的露珠从细小的草叶上慢慢往下滑落,消失于肥沃的土壤里。

为了找到传说中的那九条蛇,众人跳下马背还来不及喘气。郑天胜便勒令众人拿饼充饥,趁太阳升起之前完成吃喝拉撒之事。待太阳升起普照庙陀岭之时,开始契机寻找。

其实,这次率众出来寻找,郑天胜并没有怀有多大希望,完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换句话说就是为了碰碰运气。

懒洋洋的太阳照耀着微冷的大地,光秃秃的树林在冬天里睡得很深沉,它们似乎在等待春风的到来,耐心等待春天把它们唤醒,迎接温暖的春光。

马越坐在半山腰抹掉脸颊上的汗珠,默默在心里把郑天胜骂了个千百遍,骂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轻信传说中九条一模一样的蛇存于人间,简直比刚生完崽的妇女还愚蠢。

喘息许久之后,马越准备站起来继续盲目寻找,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个右手好像触摸到了什么,无意识拿起来一看,是蛇蜕。这下好了,总算有交代,找不到传说中的蛇,只好拿蛇蜕去忽悠了,马越捡起蛇蜕在眼前晃来晃去,心灵生出几分高兴。

其他小喽啰学习马越,看到蛇蜕就捡起,为的就是在夕阳公主面前表态:已经努力到无能为力。

日落时分,郑天胜看见小喽啰把装满两大竹篮的蛇蜕抬到他的面前,心情瞬间降到冰点,拔刀狂砍身旁的树木以发泄,三个多月,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找着,不知如何向夕阳公主交代?

众人看着郑天胜发疯似的狂砍树木,惊呆了,但没有一个人胆敢去阻拦,只能睁眼观望。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郑天胜连夜率众返回黑石小屋,等待天明下山迎接夕阳公主的到来。不知夕阳公主看到他们这一伙人提供的两大竹篮的蛇蜕有何感想,会不会砍了郑天胜与马越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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