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一行四人走在走廊上,即使没有大声说话,动静也不算小,于是很快就被前方“丁”字转角路过的一位瘦高个男人注意到了。

只见对方先是不经意地瞟过来,目光路过脸熟的高木涉,在三位没见过的面容上停留了会,接着一脸玩味地挑起单边眉头——

“哟,高木,这是带着你们搜查一课的新人呢?”

瘦高男人放弃了原本前进的方向,转而走向齐木知子等人。

“我可是听说这次的新人里有个特殊的‘特招’啊,不知道能不能介绍着认识认识?”

男人的个子比他们都高,站定到面前的时候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他边走边说,虽然询问的对象是高木涉,但他的视线却直直地冲着齐木知子,仿佛早已确认了他话语中“特招”的身份。

说到这个所谓的“特招”,就不得不提一件事。

事实上,今年搜查一课三系分配给新人的名额只有两个,分别是一男一女。而女性名额的职位已经确定为文职,因此真正招揽的、需要出外勤的就只有一个男性名额。

不论是社会上想要被招进来的人士,还是内部想要转到搜查一课的人士,盯上的就只有这一个位置。

然而等到了公布名额的当天,原本只有两个人的名单却多出来了第三个人。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明智透真性别为男,占了那个男性名额;相田香理是文职,占的是女性的名额。

那么合算下来,多出来的那一个人只有——

齐木知子。

但是有一点,齐木知子是通过了公务员考试的警校出身。

只要通过了考试,不论是职业组还是准职业组,都会被安排进警视厅警察学校进行研修,顺利毕业后得到一个职位是必然的结果。

不过这个职位的所在地就不是那么确定了。

一般来讲,毕业的时候有就职意向调查,由学员自己提交意愿申请。但申请的职位是否最终能录取又是另外一说,而未被录取的则由官方来进行分配。

这是绝大多数学员必经的途径。

当然也有另外一小部分优秀的学员,不需要等到毕业的意向调查,就有相关的部门前来招揽,这样的部门都会给相对的人才预留出职位空缺。

而齐木知子的情况又更为特别一些——她确实受到了相关部门的提前招揽,但因为她的“特殊”,经过一系列决策后,上级将她安排进了搜查一课。

如果是不了解内情的人看了,只会觉得齐木知子是突然被调过来的,这样看上去确实有那么点“特招”的意味。

但这种事情历年来又不是没出现过,从警校分配到地方的学员中,偶尔也会出现临时变动的情况。

那么面前的这位瘦高个男人又为什么会针对她说出这种话呢?

就在齐木知子暗中思索这个问题时,高木涉说话了。

他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甚至劝慰的语气里都带着熟稔:“下川,你又来了。”

“这是机搜队——啊啊,就是机动搜查队,我们习惯称为机搜队——的一员,下川巡查。”

高木涉简单地对两方人员作了介绍。

下川挂着轻佻的笑容伸出手,齐木知子这边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没有任何表示。

眼见几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僵,高木涉连忙出来打圆场:“哈哈,你们别看他说话不怎么好听,其实为人还是不错的。”

听高木涉话里的意思,这位下川巡查不止出现过一次这样的行为。而他本人似乎也想伪装成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说着“难听”的话,好像在为那些遭遇到“不公平”对待的人感到愤愤、感到不平一样。

但恶意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如果他真的只是对这种“不公平”感到气愤,那么他的眼神中只会有怒意,顶多是对她的敌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蕴藏着恶意。

不知道他是仗着其他人分辨不出“恶意”还是“敌意”而有恃无恐,还是确实有所收敛,但齐木知子对这方面非常敏感,他一开口,那股恶意就已经被她捕捉到了。

此外还有三个疑点。

齐木知子转了转眼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身边的三人。

下川是机搜队的,照理说搜查一课的人事变动跟他的关联不大。就算警视厅关于岗位人数的要求是公开的,但名单上也只给出了姓名和对应的职位,并没有他们的照片。

明智透真作为男性,可以直接排除。

就这样也还剩下她和相田,高木涉的介绍又是在后面的。

那么下川是怎么在第一眼就认定她是那个“特招”的,这是疑点一。

齐木知子自己清楚,对于她的职位调动,确实有一些隐情,但她可以很确定这个隐情绝对不会是下川口中那什么“特招”的意思。

那么下川会不会在用这种意思暗指这个隐情,他有没有可能知晓什么,这是疑点二。

疑点三,还是回归到“下川是机搜队的”这个问题上。

照这个时间点,机搜队的人员应该全都在各自负责的地区巡逻,下川出现在警视厅的原因又是什么。

针对前两个疑点,大致可以确定一些嫌疑人。

首先是高木涉。

他作为搜查一课三系的警员,对三人的情况肯定有所了解,而且他是最先见到齐木知子的人。

虽然他们刚刚来时的方向和下川过来的是两个不同的方向,看似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接触,但如果高木涉事先在搜查一课内看过齐木知子的档案——入职前会先递交给相关部门,那上面是有照片的——那么就有一定的可能性会泄露给下川。

不过这样的话,包括高木涉在内的所有搜查一课的人就都有了嫌疑。

其次,相田作为另外一位当事人,她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职位的,如果她在此之前就认识下川,那么下川绝对能确认她的身份。

这样相田就也有了嫌疑。

以上是关于疑点一的嫌疑人情况。

当然他们四个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走廊那边听不到的可能。至少如果有人在那边用他们这种音量交流,齐木知子是能听到的。

要是下川是因为在那边听到或看到了什么,那么这又是另外一个调查方向,不过大致可以归到疑点三。

疑点二的情况就比较严重了,这关乎齐木知子任务的失败与否。

但这一点依靠目前的情报几乎不能确定,需要花时间仔细调查。

不过如果是这种情况,嫌疑人也好找,无非就是齐木知子的上级,或者上级的上级,再不然就是下川背后还有背景更大的后台。

疑点三齐木知子暂时没什么头绪,这也是需要花时间调查下川这个人的。

大量的信息迅速在齐木知子脑中划过,然而现实却只过了短短几秒。

虽然三个疑点统统都指向下川,但齐木知子目前并不准备做什么。

毕竟这些都只是她个人的猜测,而且都还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如果因此就上纲上线、大张旗鼓去调查,那完全不符合齐木知子的原则。

目前的情况,最多最多也就只能让齐木知子对下川稍微多那么一点警惕心而已。

不过在这之前,有一点齐木知子要反驳他——

“我不认为通过正规考试后被录取,是什么‘特招’的行为。”

齐木知子直视下川,方才面对相田时还勾起的嘴角此刻早已放平。

下川的逻辑本就不对,如果像她这样服从上级安排而发生职位调动的情况要被他打上“特招”的标签,那么所有的职业组和准职业组不就全都是“特招”了?

“啊呀,这位齐木小姐说这种话,是不是就表明你是那位‘特招’的新人,那你要怎么解释明明没有在招聘的名额里,录取名单上却出现了你的名字?”

说着,下川突然捏着下巴,弯下腰用露骨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齐木知子,接着“啧啧”了两声:“仔细看,齐木小姐你长得很漂亮嘛,身材也不错,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下川后面的话越说越过分,不仅三个新人听后脸色变了变,就连一直在打圆场、有些“老好人”属性的高木涉都听不下去,对其发出了严肃的警告:

“下川巡查,请注意你的言论!”

齐木知子嫌恶地皱起眉头。

主动对他人释放恶意的家伙,想必也做好了不被他人尊重的觉悟。

既然下川主动迈出了这一步,那么她也就没什么必要对他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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