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让我睡床行吗

倒计时结束,屏幕上定格着“1”好几秒钟。

陆恩熙回过头来,在烟花的炫彩中,看到司薄年眼睛里和火焰一起闪烁的自己,咽喉一股酸楚,“司薄年……”

“嗯?”

“我暂时不可能原谅你,也没打算对你宽容,但是……今天是新年,我不生气,也不和你吵。”

司薄年无声吞咽,“嗯。”

陆恩熙倒满两杯酒,放他手里一杯,酒杯碰撞,发出清脆声音,她仰脖子,像罐啤酒那样,饮尽一整杯,红酒冲进食道,一路点燃着热浪,一直滚到肠胃里。

她的眼神瞬间恍惚了。

声音轻轻晃晃,又无比认真,“也祝你新年快乐,你的腿快点好起来,属于你的东西早点回到你手里。”

司薄年喉咙滚了滚,“好。”

陆恩熙又倒一杯,喝了几口,无意识拿着,晃着,酒精发酵,情绪一点点堆砌,她望着窗外的烟火,站在城市之巅,俯瞰着万千浮华。

“以前你跟我说,不能矫情,不能总觉得自己是宇宙的中心,因为整个城市,整个世界都是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的人。”

司薄年沉闷的嗯了声,“那天,在我办公室,抱歉我对你很粗暴。”

陆恩熙摇头,继续说,“我也是万千个为了生存而拼命的人之一,明天离开这个房间重新回到地上,我也是别人眼里的普通蝼蚁罢了。放在时间长河里,个人的悲伤快乐甚至算不上什么,就算古代的帝王将相,不也成为枯骨了吗?我们的悲伤和快乐,都不必看的太重要,很快就过去了。”

她酒量不好,这个量基本上到了醉的程度。

不然她不会说这些。

司薄年苦笑,“陆恩熙,我带你上来是为了看风景开心过节,不是为了让你反思人生,顿悟生命的意义,你喝多了,别想太复杂的问题。。”

陆恩熙蜷起双腿,纤瘦的她缩成一团,手臂圈着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最近我在帮Selina打离婚官司,听她说,以前她和丈夫相濡以沫,钱不多,买菜都要等超市快关门再去,因为有促销打折,每天精打细算着,多存钱,早点买房子,计划出国旅行……日子过的充盈热闹,简单又踏实。他们的关系破裂,是从史密斯拥有大量财富开始的,金钱真是衡量幸福的砝码么?”

司薄年道,“任何悲剧的产生都有因果,金钱只是众多因素之一,并不是根源。或许财富只是放大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把很多藏在暗处的分歧摆在明面上了。夫妻之间,一方功成名就不断成长进步,一方停在原地毫无进展,距离自然会拉开,这也是很多家庭主妇最终人财两空的主要原因。”

陆恩熙目光不太明晰,她半眯眼眸,粗鲁的冷笑过去,“果然是男人!就会替男人说话!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有钱了就嫌弃糟糠之妻,嫌弃人家不成长!”

司薄年迟疑一下,伸手抚了抚她的刘海,“我说错了,是男人的不对,无论如何都不该背叛结发妻子。”

陆恩熙甩开他的手,自己胡乱把头发梳理几下,换了几口气,似乎在想自己说到哪儿了,“德不配位的人,无法驾驭金钱,只会被拖拽着变得更不幸。”

司薄年眉头再次拧起来,“你想说什么?又要把别人的不幸往自己身上联想?”

红酒的劲儿上来,陆恩熙双颊绯红,眼神迷迷蒙蒙,缓慢的眨巴着,“我只是想,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得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和职业操守,取之有道,慢慢积累,好好守护。”

她可能真醉了,竟然在司薄年这个大骗子面前剖析自己。

不行,她不能再说了,不然司薄年会以为她心里还有他。

嗡嗡,嗡嗡。.

沙发上的手机震动好几下。

应该是发新年祝福的朋友。

陆恩熙难得去看,继续蜷缩在沙发上发呆,“司薄年,你不是要做医疗行业吗?”

司薄年轮椅往前推近一些,以防她从沙发上跌下来,“嗯,陆律师有何赐教?”

陆恩熙晃了晃脑袋,让意识保持清醒,“医疗和别的行业不一样,这是真正的生死攸关的大事,医者父母心……当然,你只是站在资本立场上的商人,肯定没有那种情怀。如果可以的话,多发展发展妇产科,女人太苦了,女人这一生很苦,会得病,难以启齿的女人的病,还要经过十个月的怀胎辛苦,生孩子很痛,死去活来那种痛,女人值得被好好爱护。”

她生孩子很痛吗?

是啊,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痛?可是她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没能给她任何鼓励和安慰。

那是她心里的痛,也是他的。

司薄年不是敷衍她,他慎重道,“好,我会着重考虑。”

“我先替女性朋友谢谢你。”她一低头,脖子上的项链滑出来,亮晶晶的悬在锁骨间。

司薄年道,“什么时候戴首饰了?”

以前陆恩熙除了手表,什么配饰都没有,她最不喜欢穿金戴银搞那些俗气的东西。

陆恩熙摸了摸小天平,“朋友送的,很配我的职业,公平,公正。”

“谁?”

“何……”陆恩熙扭头,不说了。

何居正。

不难猜。

司薄年道,“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何居正人不错。”

“呵!”

司薄年自言自语,“如果最后你的选择是他,我也认了。”

陆恩熙捂着头,摇了摇,“什么?”

“没什么,困了吧,去睡觉吧?”

“噢。”

陆恩熙走进套间,朵朵乖巧的躺在被窝里,抱着星黛露娃娃。

旁边是一张夸张的大床,被褥枕头还是原始形状,整洁无尘。

陆恩熙掀开被子,滑入其中,浴袍扯的松松垮垮,露出洁白胜雪的皮肤,“你睡沙发。”

司薄年的轮椅停在床尾,看着床上的大半空间,“我这样做不了什么,看在过节的份儿上,让我睡床行吗?”

“你伤的是腿,那里没问题!”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

司薄年浅笑,“看到了什么?”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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