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魔门血蛭

从赌斗开始,杨芳便一直揪着心,直到宁泰占据优势这才稍稍放松些,却没想到形势突然逆转,代表王家那小子不知怎地,突然支棱起来了。

“小嫂子莫要担忧。”郭兴不知何时凑到了杨芳身旁,满是汗油的肥脸笑容可掬,指着擂上两人,低声道:“这马越凡用秘术刺激身体,却是坚持不了多一会儿的。”

杨芳瞅着郭兴那肥硕的身材,有些嫌弃的向旁边挪了半步,但更关心台上形势:“用秘术不算作弊吗?”

“秘术算不上作弊。”郭兴摇了摇头,被肥肉挤压的细小眼睛盯着标致的小寡妇,问道:“武青松是否常来赌斗馆?”

“小公子只初一那天……”杨芳忽然闭口,提防的瞅着对方:“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下论武堂执事郭兴。”郭兴略微拱了拱手道:“小嫂子不必如此,我只是好奇,只是好奇而已。”

虽然杨芳话没说全,但刚才郭兴便觉得武青松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这下便可以确定擂台上的瘦高少年就是之前的鬼眼郎君了。

见杨芳一脸戒备,郭兴便悻悻的回到了同僚身边。

擂台上,宁泰根本不与突然暴走的马越凡接招,只凭敏捷的身法一味躲避,就想看看他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

“啊……”

马越凡忽然大喊一声,僵立在擂台中间,暗红的血水从他圆瞪的赤红双眼中流淌出来。

宁泰站在擂台一侧,警惕的盯着对方,却见马越凡“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随即上半身硬挺着摔在地上,暗红发黑的血水从他口鼻中流出,很快就淌了一大滩。

摆着拳架的少年回头看了看台下目瞪口呆的陈庆,等着对方宣布自己获胜。

这时,一旁的柳英突然飞身跃到擂台上,长刀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劈在马越凡的脑袋上。

此举引来周围人的一阵惊呼,不明白镇抚司的武卫领官为何突然出手杀人。

宁泰因离的最近,看的一清二楚,那被劈开的头颅里面满是漆黑如墨的浆糊,一条深紫色好似蚯蚓的东西正在墨汁般的脑浆里疯狂蠕动。

柳英用刀尖挑起那条怪虫,从怀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瓷瓶,小心翼翼的将那虫子塞了进去。

“谁也不许走!围起来!”

柳英长刀指着台下,其余几个武卫纷纷抽出长刀,将一众人围了起来。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宁泰收了拳架,没敢乱动,只小心询问。

“闭嘴!”柳英瞥了宁泰一眼,又扫视其余人,冷冷说道:“从现在开始,没我允许谁也不许说话,不得乱动,若不听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见众人纷纷闭口,安安分分的等着他吩咐,柳英这才转头对陈庆说道:“咱们一件一件来,陈管事,你先把赌斗的事了了。”

“好。”陈庆一边往擂台上跑,一边喊道:“武青松胜,宗门规矩,所押添头尽归其所有,王家不得再提此事。”

另一个执事将之前质押的两个钱袋一同交给宁泰,便急忙扶着陈庆退下了擂台。

“好,那咱们继续下一件。”柳英提眉瞪眼,瞅着王家之主王勤利,冷声问道:“你家是谁寻马越凡来帮你们赌斗的?”

“这个……”

王勤利愣了一下,指着一旁的冯士章,道:“……是我管家冯士章,柳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拿下!”

“是!”

两个武卫挺着长刀走上前,一个将刀架在冯士章脖子上,另一个急忙从腰间抽出牛筋绳,三两下便利索的将冯管家捆的结结实实。

“柳大人……”冯士章不敢反抗,任由武卫捆绑自己,但嘴里却大喊:“……为何捆我?”

柳英举起手里的小瓷瓶,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望向其中扭动的怪虫。

“此虫名为狂血蛭,乃是魔门玄灵宗的七大蛊虫之一。”柳英目光不善的盯着王勤利:“王家主,现下明白了?”

“此事与我王家绝无干系。”王勤利急忙申辩:“定是……定是……”

“有没有干系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摘清楚的。”柳英走下擂台,来到冯士章面前:“冯管家,说说吧,怎么结识马越凡的?”

“我也是听说马越凡有些本事,又恰好与武青松实力相当,这才托人寻来替我家上场赌斗。”冯士章脸色惨白,颤声说道:“此前从未与他有过接触,请大人明鉴啊。”

“陈大人。”柳英转过身看向陈庆:“马越凡之前该是经常来论武堂的,哪个执事负责为其寻擂?”

“这个……”陈庆看向身旁一种执事,问道:“哪个管马越凡的?赶紧站出来。”

一个执事正要说什么,却被周围几人推了出来。

“我……管事大人,是我。”那人扫了身后一眼,但其他执事都仰头望天。

“拿下。”

等手下武卫将人绑好,柳英扫视一圈,道:“事涉魔门,所有人都得跟我去一趟镇抚司,小关,你跟狗子在这守着,论武堂暂时关停,没我命令,谁也不许进出。”

宁泰走下擂台,杨芳急忙迎了上来,上下打量少年,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宁泰将那装有一千两银票的钱袋塞在杨芳手里,笑道:“仔细收好了,可别掉了。”

“我丢了它都丢不了。”

杨芳背过身去,再转回来时,手上已是空空如也,宁泰扫了一圈,也没发现她把钱袋收在什么地方了,目光不由得瞅向小寡妇鼓鼓囊囊的胸口。

杨芳翻了个白眼给他,小声说道:“镇抚司啊!去了不得脱层皮?”

“没那么严重。”宁泰跟着一众人往棚子外走,安慰道:“这事跟咱俩没丁点关系,问什么答什么就行。”

柳英与其余几个武卫押着众人慢悠悠的出了论武堂,没多一会儿便来到青石宽街上。

镇抚司距离论武堂并不远,规模也是不小,漆黑高耸的围墙给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就连大门都被漆成了黑色,唯两只威武的石狮子带着苍白。

进了大门,宁泰便被单独带到了一间小屋中,昏暗的屋子里充斥着潮腐的霉味儿,也没什么家具摆设,只一桌两椅。

少年被按在靠里的椅子上,没多一会儿便进来两个穿着长衫的人。

这两人一老一少,老的似乎有六十出头,须发皆白,塌腰弓背,一进来便坐到桌后,铺纸研墨,拎着笔等着。

年轻的一副书生打扮,面目俊俏,丰神俊朗,立在老者身旁,瞅着宁泰仔细打量。

“我问你答,不许多话。”年轻书生笑道:“若不好好回答,怕就不是在这间屋子坐着了,姓名?”

“武青松。”

“什么时候入的外门,家乡何处?”

……

宁泰十分配合,反正他心里没鬼,问什么便答什么,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之前可曾与马越凡有过接触?”

“没有。”

“赌斗时可发现什么异常?”

“他突然气力大增,面目有些扭曲,双目充血,我本以为他是用了什么秘术,便一力躲闪,等他秘术失效,却没想到突然就倒地不起了,还流出许多黑血,再之后便是柳大人斩破马越凡的头颅,捉出那条怪虫。”

顿了顿,宁泰继续说道:“只是,王家来的时候,我见马越凡与李天昊、李天鸣兄弟俩并肩而行,相谈甚欢,十分熟络的样子。”

那两个本就与宁泰有仇,是他必要报复的对象,现下机会正好,平白予他俩添些麻烦事,少年心情奇好。

青年书生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说了一句:“这段时间不得出城,若寻不到你,那便是叛门之罪,自有大修追捕。”

让宁泰签了字画了押,青年书生便与那老者急匆匆的出了门。

少年又枯坐了好一阵儿,这才有人过来带着出了镇抚司的大门。

杨芳神色焦急的站在门口,见少年出来,便急忙过去。

“没事吧?”

“能有啥事!”宁泰笑道:“跟咱毫无干系,倒是王家,这次怕是要破财了。”

“家大业大的,人家还差这点。”杨芳拽着少年袖子,急匆匆的往前走:“在这地方呆着我都要被吓死了,快回家吧。”

“不急。”宁泰瞅着洪流街上攘攘人群,道:“先去一趟医馆,我买些灵药。”

两人来到医馆,杨芳独自在外面等着,宁泰来到柜前排队。

“小公子要抓什么药?”

没等多一会儿,便轮到少年。

“可有补血壮骨的灵药?”

柜台里站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白白净净,文质彬彬。

“小公子可是想培血壮骨?”男子见宁泰并没有特定的目标,便介绍道:“灵药若有其他草药激发药力,效果更好,我这里有两副药方,一名三气沸血散,可增健气血,二名六灵筑骨汤,可强筋健骨。”

“单独灵药价格几何?你这两副方子又要多少?可有什么讲究?”

宁泰问的仔细,虽然身后排着不少人,他却不着急。

“若论培血壮骨的灵药,当属龙血参,钟石乳,百伞芝,这三样。”男子如数家珍的介绍道:“龙血参十年份的要价三百两,二十年份七百两,钟石乳一滴七十五两,百伞芝五年份五百两,十年份的一千三百两。”

顿了顿,那人继续说道:“那两副方子并非以全草入药,除了主药外,其余配药价格都不高,三气沸血散一副二百两,六灵筑骨汤一副三百六十两。”

宁泰咂了咂嘴,默默计算兜里的钱财,便是可以打折,自己也买不起正经灵药,无奈道:“各抓一副吧,这灵药当真是天价。”

“三气沸血散分三次服下,每日一剂,六灵筑骨汤分六次,一日两剂。”

宁泰又买了几副锻体的汤剂,将身上银子花掉大半,这才出了医馆。

杨芳见他手里拎着许多药包,好奇问道:“怎地抓了这许多?”

少年见左右没人,便低声道:“有了这些,我差不多便能完成锻体了。”

“那就能搬去内门吗?”杨芳一脸欣喜。

“不能。”少年摇了摇头:“需得成功引气入体才行,我还得些时日。”

宁泰并不打算完成锻体就尝试引气,虽然他觉得自己有异能的帮助,引气应该不是难事,但武青松才入门不到两年,若引气成功,怕是要引来许多人的关注。

况且,李天昊那几个还没处理,给前身报仇这是他才来的时候就认准的事。

两人回到家中,简单收拾一番,杨芳便急匆匆去了灶间准备晌午的吃食,宁泰换了衣裳,在院子中拉开架势习练《黄巾力士搬山功》。

与马越凡斗了一场,宁泰便发现自己气力虽壮,但与秘术一比,还是差了一些。

秘术是无法引气入体的武夫拳师琢磨出来的东西,大多对身体有着或多或少的损伤,是以外门经阁中并没有与之相关的秘籍书册。

宁泰虽然知道秘术的存在,却没想到会有武子真的去习练,所以当时见马越凡突然暴走,便一味闪避,不与其正面冲突,只等他秘术失效,状态跌落,到时便可一击制胜。

“我若炼体大成,再将搬山功练至圆满,寻常秘术便不足为惧了。”

奈何,这《黄巾力士搬山功》不似炼体那样,能借自身异能强行提升,只得靠水磨的功夫一点点的修炼,所以宁泰虽然勤勉,但时至今日,也不过练到第三层大圆满,却是怎么也寻不到迈入第四层的窍门。

杨芳在灶间忙乎了好一阵儿,才大汗淋漓的走出来。

“肉还得一会儿才能好。”搬好桌椅,杨芳看着少年:“先吃饭吧。”

宁泰收了功,咂了咂嘴,《黄巾力士搬山功》依旧毫无起色,他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传说中的瓶颈。

“吃饭。”

少年走进灶间,帮着把饭菜都端出来,杨芳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小酒壶,还有两个小酒盏。

宁泰看着面前精致的酒盏,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喝酒了?”

“诸事顺遂,该庆祝一下。”

杨芳丝发凌乱的贴在额前,俏脸潮红,面上满是喜气,站在少年身边,小心斟酒。

酒水色如琥珀,有清香飘散,宁泰端起来看着对面的小娘,道:“姐姐平日辛苦操持家务,我敬姐姐一杯。”

杨芳放下酒壶,双手捧着酒盏,杏眼含情望向少年。

“这杯酒当要敬公子才对,奴家残花败柳之身,能得公子爱怜护持,便是当牛做马也无以报答。”

宁泰目光落向杨芳微敞的领口,坏笑道:“当牛不必,做马却是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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