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号盒子〈四〉鬼子母神

回到房间,音乐还在继续,我不可控制颤抖,这一切都太过诡异。

如果女邻居说的故事是真的,那老五是因为侵犯了晓雅,才会疯癫死去吗?

晓雅的死,老五的疯,这女人都参与其中吗?

所以,她才会如此清楚其中曲折。

那她又是谁呢?

她为什么来找我?她说这些,又是什么目的?

如果下午的那抹身影,真的是她的话,那她一定是去找老五的。

想到这里,老五的话,和邻居的话,在我的脑子里开始重合。

“轮到你了。”

“你猜下一个轮到谁?”

下一个就是我吗?

不对,还是不对,监控根本没有拍到人啊。

而且执法者根本没查到,第三者在场的证明啊。

那她怎么会知道所有的经过的,或者说,她根本不是人?

所以执法者在案发现场才找不到她的存在,监控器也拍不到她。

仔细回想一下和女人一起场面,每一次不都是在都是在半夜吗,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这样的结论,也让我更加的恐惧。

我的思绪越来越乱,身后敲门声响起,我索性心一横,把手机对住了猫眼,镜头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邻居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我故事还没讲完,你怎么就跑了啊?”

我将手机拿下再次看像猫眼,门外的女人依旧在微笑,可那笑容,却让我全身发寒。

我想拒绝却又不敢出声,只好整个人缩在门角,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但至少不是人。

“既然如此,只能晚一点再继续咯。”

听声音她似乎离开了,我再次趴到猫眼上,女人已经不见了。

我舒了口气,整个人虚脱般瘫坐在了地上。

隔壁再次传来歌声,不同于之前的凄厉惊悚,这次,居然如催眠曲般让我昏昏欲睡,我还来不及起身,便睡了过去。

在梦中,我来到了老五的出租屋,我看到了张晓雅和一个满身是血在地上爬行的婴孩。

她们一前一后进了房中,此刻老五还在酣睡,无论我怎么叫,他都没有醒来。

情急之下,我伸手去推他,老五醒了。

但叫醒他的,不是我,而是张晓雅。

我的双手从他身上穿过,我才发现我只是个旁观者,除了眼睁睁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

老五色胆包天的去摸张晓雅的脸,问她怎么找到这来的。

忽然,张晓雅的下·身开始流血,面色也变得狰狞。

她抓住老五的手,把他拖到了地上。

老五终于发现事情不对,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求饶。

然后,我看那个孩子,爬到床上拿起了手机。

在床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痕迹。

那婴孩看起来不过月余,但除了爬行之外,他所有的行为,却与大人无异。

他一边摆弄一边说话,他说,“我要发给爸爸看。”

然后,老五拿起刀冲向了张晓雅,却反被制服。

张晓雅控制着老五的拿刀手,刺向他的身体,那曾经在她身上作恶的地方被割除。

手机掉在了地上,被鲜血覆盖。

鬼婴慢慢爬上老五的肩膀,咬向他的脖子。

张晓雅却忽然说话,她阻止了鬼婴,她说还要老五帮他传句话。

鬼婴收回了尖牙,跑到床上去玩耍,床上的印记,混着老五的鲜血,变得更加清晰。

鬼婴开始嘤嘤的唱歌,唱的就是那首《嫁衣》。

老五去了角落,张晓雅却转向了我。

她能看到我?

我慌张地想要躲藏,却见张晓雅变了模样,她变成了女邻居的样子,冲着我微笑。

我瞬间惊醒,房间漆黑一片。

我的全身被冷汗浸湿。

吞了一口口水,我想站起身来,却忽听见婴孩的啼哭。

待我仔细想听时,那啼哭又转瞬即逝变成了狞笑。

我赶紧开灯,刺眼的光线,迫使我闭上了眼睛。

等我等开眼,我看见了那个女邻居,她怀里抱着那个鬼婴,端坐在我的床上。

我尖叫着,起身开门就逃。

我不敢回头看,只能拼命的奔跑。

我确认,那女人就是张晓雅的鬼魂所变,是她杀了老五,现在她来杀我了。

跑了不知道有多久,我体力不支的靠在墙上。

忽然发现,这走廊不对劲,我跑了这么久,怎么还在我家门口!

邻居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着我像看一个傻瓜。

鬼婴从她的身上下来,慢慢的爬向我。

“救命!”

我大喊着又开始逃跑,那鬼婴就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像是和我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兴致大起般,狞笑着追逐我,无论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一边跑一边向后看,鬼婴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视线也渐渐模糊,我知道我的体力已经透支。

手脚打软的我,终于摔倒在了地上,我居然又回到了门口,摔在了那女人的脚边。

那鬼婴追上来,爬上了我的后背,我再次昏了过去。

……

我并没有死。

我感觉自己好似被什么包裹着,周围一片漆黑,隐隐能听到别人心跳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张晓雅呢?

她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还是说,这又是梦?。

我尝试喊叫,却无法发出声音。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道光亮。

一个东西伸了进来,它拉着我的身体,用力拖拽撕扯。

我感觉到疼痛,却连反抗都做不到。

然后,那东西退了出去,又一个其他的东西又伸了进来。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布全身,我的身体被搅碎了。

我想我应该是死了,但奇怪的是,我却依然能感觉到疼痛,我看着那东西一点一点把我夹了出去。

然后丢到了托盘里,我才知,我是在一个手术室。

破碎的我,又被丢进了焚化炉,粉身碎骨之后,我感受到了烈火焚烧的疼痛。

那痛感触及灵魂,让明明已经化作粉末的我,依然忍不住颤抖。

我再次陷入了黑暗,那女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怎么样?你痛吗?”

睁开眼,我再次看到了女人。

鬼婴已经被她抱了起来,欢快的叫着她妈妈。

而我依旧趴在地上。

刚刚的痛感居然还在,我现在根本痛得无法起身。

“张晓雅,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杀我,那就动手吧!”

我受够了惊吓和痛楚,现在只求一个痛快。

“我不是张晓雅,张晓雅已经坠入地狱。”她依旧笑着,温和诡异。

“你不是张晓雅,那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不解的问她。

“我是这孩子的妈妈,也是全天下婴孩的妈妈。我没有害你,是你们害了我的孩子。”

“不明白吗?那我说与你听。我是河梨帝母,就是你们说的鬼子母神,也有不少人称我为送子娘娘。”

“当年,王舍城有佛出世,举行庆贺会。我随行,却不幸流产,可同行之人皆舍我而去。为此我发下毒誓,来生要投生王舍城,食尽城中小儿。”

“后来,我果然应誓,投生王舍城后,生下五百儿女,日日捕捉城中小儿食之。释迦闻之此事,将我感化,我顿悟前非,不但护持佛法,也成为妇女、儿童的保护神。”

“那日,有个婴灵来找我,他告诉我,他的妈妈为了爸爸多次打胎,现在又因被抛弃而自杀,他永远失去了投胎的机会,他痛他恨,要我替他讨个公道。

“我跟着他来到人世,看到那自杀的母亲,她身着嫁衣,面露不甘。她还那么年轻,就因为年少无知,丧失了自己的生命,也害了那个的孩子。”

“于是,我借世人之口,做出《嫁衣》来表达孩子的祈求和怨恨,希望可以警醒世人。后来也是因为这首歌,无数的婴灵在我身边聚集,我才知,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多不负责任的父母。”

“我成魔成佛,皆是为了我腹中之子,可现在的人,居然如此不负责任,怀胎十月一朝分娩,非人母不能体会。生为父母,却不善待其子,那连人都不配,更不配活着!”

“于是,我用千百婴灵的怨念,立下誓言,但凡不负责任不思悔改之人听到这首歌,就会受到婴灵的诅咒。”

“张晓雅错在天真无知,而你就是罪魁祸首!你不自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感情,凭什么让女人和孩子为你的错误买单?所以你该死。你助纣为虐的兄弟也该死。”

“刚刚的感觉痛吗?是不是痛的比死还要难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就是你希望张晓雅去做的人工流产!这是你的孩子给你的惩罚!你现在能体会那些孩子有多痛了吗?”

“我不会杀你。你会一直活着,但你无时无刻都会在这种恐惧之中,每分每秒都会经历这种痛苦,永生永世都会在这痛楚中轮回。这是你的罪!”

随着女人的话说完,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我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千刀万剐,烈火焚身,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

“阿梨,阿梨,快来帮忙,809病房的病人又犯病了。”

我一边招呼着新来的小护士,一边处理者病人的伤口。

这个病人有严重的幻想症,并伴有自残倾向。

从住院至今,他的身体,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

而且不管我们怎么防范,他的身上随时都会出现新的的伤口。

病人拉着我,一直说着鬼子母神杀了他的女友和室友,还给他下了诅咒。

我自然是不信的,敷衍着答应着他,直到阿梨走了进来,他才再次晕了过去。

我跟阿梨详细的介绍了这个病人的情况,然后蹲下来,继续处理伤口。

不知是不是血腥味太重,我忽然有些反胃,把病人交给阿梨后,我跑去了卫生间,最近我总是想吐,她也习惯了。

出来的时候,阿梨就在门口,她递给我一张纸巾,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我刚想否认,却想起,自己的例假似乎真的很久没来了。

不会真的中奖了吧,可是我才刚刚分手啊。

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音乐,曲调哀婉悲伤。

我仿佛看到一个小孩子,飞到我的身边,模样乖巧目光悲切,我看着他,摸着自己的小腹,陷入了沉思。

我没注意到的是,旁边的阿梨定定地看着我,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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