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关门声的响起，罗千树也从纷繁的思绪里，抽离出来。
他没忘了，当务之急是取出这五百万来。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他熟练多了，在当日交易截止时间到来之前，他抛售了所有股票，赚到了五百万。
他心满意足地伸了伸懒腰，估摸着齐丛璐的下班时间快到了，开始期待她见到这么多钱的反应。
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齐丛璐出车祸的消息。
罗千树发了疯一样往医院赶，没等进入病房，他先在医院的大门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贾士一身门卫制服，手里拿着对讲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仿佛早就知道罗千树会到来。
罗千树一下明白了过来，让齐丛璐出车祸这种狗血的安排，***是愿望单的副作用在搞鬼。
滔天怒火，像火车一样，碾过他的身体。
罗千树一个箭步，冲到老头的身边，扬起拳头，就要往贾士的脸上招呼。
老头没想到，罗千树会这样冲动，连忙后退几步，身形趔趄，一屁股摔倒在地。
顾不上站起来，老头双手护头，赶紧告饶。
“罗先生，请冷静，愿望单是你用的，和我没关系啊！”
“如果不是你找上我，骗我用劳什子愿望单，齐丛璐又怎么会出车祸？”
“这怪不得我，罗先生，你没用它之前，我也不知道它的副作用是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一张愿望单吗？”
“你还当我傻吗？你的破纸虽然能实现愿望，但是代价也是一个比一个沉重。谁还会上你的当？”
“不会的，不会的，这个我能保证。”
老头陪着笑脸说道，“这愿望和代价总是成正比的，你这次许的愿望小，代价也会小，罗夫人虽然出了车祸，但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是这样吗？”罗千树将信将疑，怒火也平息了大半。
“千真万确，你赶紧去病房看看吧。”
见罗千树没有动手的意思，老头揉着屁·股站了起来，一脸讨好地送走了罗千树。
罗千树来到了病房，果真如贾士所言，齐丛璐的生命并无大碍，但情况也并不乐观。
医生告诉她，命尽管保住了，但以后健康会是个问题，恐怕一辈子离不开瓶瓶罐罐了。
他打听了医药费和将来买药的花费，保守估计会不少于两百万。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数目还是能付得起的。
或许还能余下钱，买一套齐丛璐念叨很久的新房子。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罗千树看到齐丛璐苍白的脸孔，心里针扎一样疼，内疚像棉花一样塞满了胸口，让他感觉呼吸艰难。
一直第三天的下午，齐丛璐醒了过来，罗千树才稍稍心安，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他握着齐丛璐的手，眼含热泪地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伤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齐丛璐的身体开始痊愈。
这段时间里，罗千树天天陪着她，一刻不松懈地对她悉心照顾。
齐丛璐总是笑容满面，还开玩笑说要感谢车祸，让罗千树从大懒虫变成了好丈夫。
然而，罗千树不只一次看到，齐丛璐趁他转身时，偷偷地抹眼泪。
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的负罪感，就会增加一分。
终于迎来了出院的日子，齐丛璐看起来十分放松，打趣地把出院手续比作出狱手续，催促罗千树赶快去办理。
罗千树只得答应下来。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回了一次头，却看到齐丛璐昂着头，眼泪已经流到了她的鬓角。
齐丛璐擦掉眼泪，尽力保持微笑，哽咽地问:“大懒虫，我以后可能要失业了，就要变成你的负担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罗千树一时凝噎，半晌，语气坚定地回答:“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会和以前，不，比以前更好的。”
先前心头的千头万绪，通通烟消云散。
罗千树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办出院手续，而是径直来到了门卫那里，找到了正在无聊逡巡的贾士。
“你终于肯用第三张愿望单了？”贾士一脸惊喜道。
罗千树本想直接点头，但转念一想，决定谨慎一些。“老实说，我还没想好怎么用。你既然是过来人，那你之前第三张许的什么愿望呢？”
“和第一次一样。”
“你是说，你用两张愿望单，许了同样一个愿望？”
“对。”
见罗千树仍有疑惑，老头继续补充说道，“我的遭遇和你差不多，第一次许愿，老婆瘫痪了，许第二次愿望，结果自己伤残了。”
“那你第三次，为什么还许第一个愿望？”
“没办法啊，这个东西太邪乎了。”老头龇着牙摇头。
“如果第三次许新的愿望，谁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呢？风险不可控，还不如二选一。老婆瘫痪，总好过自己瘫痪，我就许了第一个愿望。人都是自私的嘛！”
“人渣！”罗千树碎了一口。
“你也别着急骂我，我看咱俩半斤八两。不劳而获是一种瘾，我相信各种滋味你心里是明白的，否则我那天遇到的八个人，不会只有你相信我了。”
“你不是说，只有我才能着到你吗？”
“我对谁都是这样说的，但只有你信。没办法，这是我们这种人的共性。不跑题了，现在轮到你了，你怎么选？”
罗千树面色凝重。
贾士的分析不无道理，贸然许第三次愿望，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不过不同的是，他不认为这个愿望单是个不劳而获的工具。
相反，它很公平，给你一样东西，就会夺去你另一样东西，不管许多少次愿望都一样，除非……
“作为过来人，我的建议是和我做一样的选择。老婆跑了，但毕竟健康，还不会纠缠你，这哪里算代价，完全不痛不痒。”老头循循善诱地说。
“不用废话了。”
罗千树厌恶地看了贾士一眼，伸出手，说，“把愿望单拿来吧！”
接过老头手里的纸笔，罗千树往医院里看了一眼。
“齐丛璐，我来了。”
罗千树笔尖点纸，许下了愿望。
纸笔飞出去的一瞬间，罗千树和老头，同时露出了笑脸。
……
“你可真行，我出去拿钱的功夫，你也能睡着。”
听到了朋友的调侃，罗千树睁开眼睛，看到了朋友的脸，和桌子上的钱。
罗千树环顾四周，觉得很熟，随后他很快想起，这正是先前他和朋友借钱的场景。
“太好了，我回来了。”
罗千树忍不住大笑，抱住朋友狠狠地亲了一口，还在对方脸上留下了一大片口水。
随后他带上钱，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惊恐的朋友，站在原地。
“不至于这么感动吧！早知道这样，我就多借些给他了。”朋友捂着脸喃喃地说。
罗千树捂着鼓鼓囊囊的上衣内袋，越走越激动，很快来到了先前准备存钱的小房间。
他再次走了进去。
三台自动取款机和之前一样，两台是坏的，最右边的那台那里，站着一位老头，手里捏着三张纸。
“果然是这样，这该死的愿望单，果然是这样。只要许愿说，放弃前两次许下的愿望，它就不会夺去我的任何东西，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罗千树心情大好，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尚早，此时齐丛璐还未下班。
他正要出去，老头突然叫住了他。
“先生，我这里有个好东西要给你，只要你陪我到八点，我……”
“滚！”
罗千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多久又返回来，把一脸惊喜的老头一顿乱揍，扬长而去。
再次走上街头，他想见到齐丛璐的念头，愈加强烈起来。
“去接她下班吧，好好向她认错，明天去找工作。她会原谅我吗？应该会吧。”
罗千树一路自言自语，向齐丛璐的公司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