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域的带领下, 受训者们重新构建起防线，和总部赶来的支援部队相互配合, 对失去虫王的机械虫群重新发起围剿。
俞堂很珍惜自的机械朋克虫王，等到局面被控制得差不多，就指挥着叶含锋把改造的虫王落下来。
“差不多。”俞堂调出后台，检查下ai自我学习的果，满意点头，“飞得很好。”
叶含锋按晚上的游戏手柄，依然有些恍惚, 『揉』着眼睛点点头。
俞堂问：“跟虫族作战的感觉怎么样？”
叶含锋微怔下。
他知道对方问的无疑不是现实版遥控机械虫大战，迟疑片刻, 如实回答：“……很害怕。”
这种话说出来难免被嘲，叶含锋做好准备, 迎上时霁的视线，却没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任点轻蔑不屑。
俞堂平静地看着他。
叶含锋抿抿嘴，继续低声说下去。
“机械虫刚开始失控的时候，我觉得紧张，但也有点兴奋。”
叶含锋：“我跟在父亲身边, 看很多的作战模拟……我以为我能带领学员进行有效的抵抗活动。”
但很快，现实就他迎面重重击。
站在那些动辄几十米高、尖角能轻松刺穿钢铁的虫族对面，哪怕只是迎上那双漆黑的硕大复眼，都能让恐惧的寒意沿着脊背爬上来。
这种恐惧是进行多少次机甲对战、看多少资料和录像, 都没办法抵消的。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跟随特战队保护撤离的学员里, 其实有不少都没有受伤, 甚至有的还有不弱的战斗力。
叶含锋是军事学院的第名，他的机甲『操』作员辛强原被编在驻守最后道防线的队伍里，却被铺天盖地的机械虫『潮』吓破胆子。
重新清点列队的时候, 众人发现辛强居然抛下机甲和观察手，混在撤离的人群里逃离战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叶含锋也不会只能留在废弃工厂里，不能直接参与战斗。
“现在跑是好事。”俞堂说，“在战场上逃跑，你就不是被留在废弃工厂里。”
叶含锋勉强扯下嘴角，点点头。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我知道……如果是在战场上，机甲临阵脱逃，我只能留下来喂虫子。”
俞堂没有说话。
他重新抱自的那台电脑，盘膝坐在地上，重新整理ai通夜战斗自动学习的『操』作技巧。
……在原着里，辛强的临阵脱逃就发生在和虫族的真正交战中。
叶含锋没有喂虫子，盛熠冲进去救他，他们在时霁的掩护下安地脱离虫『潮』。
时霁为此选择和ai融合，被永远抹杀属自的意志。
……
“我会去参加特战队的魔鬼训练。”
叶含锋忽然出声：“我回炉重造。”
俞堂从代码里抬下视线：“重造什么？”
叶含锋：“时指挥，你和吴队长聊的那些话我听见，机甲的训练方向是错误的。”
叶含锋静片刻，又低声说下去：“……不只有机甲的训练方向是错误的。”
观察手的能力在这些年里，也在被潜移默地不断削弱。
他直在看时霁在虫『潮』里的表现，记满满三大页纸，还遗憾自记得不够。
不只是他，所有观察手都在仔细观察时霁的表现——时霁击杀那头虫王的时候，叶含锋察觉到，他身边个高年级的观察手整个人甚至激动得微微发抖。
在他们接受的教育里，即使是强的观察手，也只是能摆脱所谓“保姆型僚机”的工作，在战斗中担任引导地位，引领机甲进行主要攻击。
他们直以为，观察手永远不可能脱离机甲的保护，更不可能单独作战，搏杀头机械虫王。
……时霁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种他们从未考虑的可能。
“我不接受机甲的保护。”
叶含锋说：“不只是我，学院里头几名的观察手……也都这么。”
时霁是观察手，带人冲进虫『潮』，绞杀另头机械虫王的庄域，样是观察手。
和机甲无缝配合，交替负责攻击位，能合力击杀虫王，也能各自分开战斗。
这是观察手真正能达到的战斗力巅峰。
不是为配合机甲的战斗模式，被削弱、驯，逐渐变机甲的附属品，变依靠机甲庇护能不喂虫子的僚机。
“我们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叶含锋说：“以前的很多教材和训练方案都找不到，但现在开始『摸』索，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俞堂：“能找到。”
叶含锋怔下，目光亮起来：“在哪？”
“我知道有个地方。”俞堂含混去，视线重新落回电脑屏幕上，“我会整理出来你们。”
叶含锋不追问，重重点点头。
俞堂连上军方的内网，简单搜搜观察手原的训练内容。
叶含锋没说错，这部分资料缺损得非常厉害，即使能搜到些关键词，点进去以后，也只有碰不到重点的寥寥数语。
像是被什么人故意清理样。
最优秀的战士被卷进阴谋里，去的培训资料被恶意删除，短短十年时间，这些政|客们为自的利益，制造出道横亘在新观察手中间的人断层。
幸好，刚进入这个故事没多久，他就顺手下载近几十年僚机和机甲的部教材、训练方案和战斗资料。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的命运，算是都真正彻底脱离原被规好的那条轨迹。
……
俞堂闭上眼睛，自做个眼保健『操』。
他刚刚整理好废土风机械朋克虫王的智能『操』作程序，只要重复三到五次这种流程，这头被改装的机械虫王就不需要靠人为『操』作，和机甲样，可以通ai自动做出反应。
——而且这份智能ai『操』作程序，是可以复制的。
俞堂在编程的时候，刻意没有用任超出这个世界的程序语言，所有代码部开源可查。
这样来，虽然工作量也跟着翻个番，但也意味着即使他不在，剩下的其他人依然可以通他留下的程序，继续制造能够□□控的机械虫王。
现在还只是夜行虫，接下来还可以有其他种族和类别。
俞堂抬起手按按额角。
他又喝咖啡，把自的意识拽回来，继续开始写答应叶含锋的教材和训练方案。
和机械虫的战斗持续到天亮以后。
意识海里，展琛他传回演习总部的所有消息。
……
保守派虽然没能料到这次的意外，但并不是无准备。
即使只是秘密逮捕那个军方高层和姓石的参谋，细微的风吹草动，依然立刻引发保守派立竿见影的反扑。
那些人鱼死网破，不只是演习总部内外提前安置的炸点，早布置好的暗线也同时启动，整支机甲部队倒戈，度切断整个演习总部向外联络的通道。
如果不是俞堂早让他带着海豚号去，就在今天凌晨，联盟内部恐怕就要掀起场猝不及防的政变。
“现在已经解决好。”
展琛『操』纵着海豚号，把个五花大绑结实的保守派高层从窗户扔出去：“那支哗变的机甲军团，还没来得及包围指挥部，就被群机械虫有组织有纪律地攻陷。”
展琛：“我总觉得那些机械虫有点眼熟。”
俞堂的嘴角忍不住挑下。
……当然眼熟。
在这之前，俞堂撺掇时霁挣经验点，打下来少说几百只低级机械虫。
在展琛完兑换经验点的工作后，按照流程，这些机械虫会被重新还原数据，用来补充高等特殊数据的数据池。
俞堂眼疾手快，在机械虫被彻底分解数据前，又紧急在商城下笔订单，把这些它们买回来。
展琛哑然：“这是干什么，帮我刷单？”
俞堂回忆下系统收到的垃圾短信，熟练学以致用：“对，我们广泛承接各种刷单服务，保密『性』好，效率高，条龙包销量信用度……”
展琛有点无奈地轻出声：“好……我打开屏蔽，总部听不到。”
“提前和我说声，我心里也有数。”展琛温声说，“我知道，你不会做没有用的事。”
俞堂没有立刻回答。
隔会儿，海豚号『操』作台上的小红灯亮起来。
展琛微怔。
……这是他当初教小光团的种摩尔斯电码。
电子风暴不会说话，大部分的意思都要靠他来猜。
饼干烤糊、牛『奶』碰洒、钓鱼游戏的光屏没电，抱枕的形状不够好看，小毯子在湿冷的冬天里变得又冷又硬，电子风暴要学着烘毯子，不小心把烘干机弄炸……
这些他基都能半猜半蒙，配合着屋里的局面弄得懂，但也总有沟通不畅的时候。
比如当初听那些人说的话，离家出走好几天，被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已经冻僵的小光团。
他知道小光团应当有很多话要说。
他翻开书，把已经淘汰的种旧的电码方式找出来，要教那小团蜷在角落里的光。
小光团不是很愿意理他。
钓鱼游戏的记录停在几天前，搭好的抱枕堡垒里面总是空的，毯子烘得又暖和又软，还放好几颗亮晶晶的纽扣。
小光团却宁可躲在书架顶最不起眼的角落，碰就缩回去，碰就远远飘到房顶上。
……
展琛第次用点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办法。
他狠狠心，两天都没做饼干，也没有热牛『奶』。
第三天，小光团被厨房里的香气勾去，扑在盘子里狼吞虎咽的时候，被他把抄在怀里。
电子风暴被他吓坏，怎么挣扎都跑不掉，又生怕自吞噬展琛的粒子，慌慌张张地把里面的东西胡『乱』往外扔。
展琛甚至还找到自前些天丢的几个笔帽。
展琛又好气又好，把电子风暴强行关在软乎乎暖烘烘的小毯子里，第次强迫它点点学会摩尔斯电码。
小光团委屈得忽明忽暗，练习好几天，终他断断续续闪出句话。
那是电子风暴第次知道自能吞噬人类。
它害怕自会把展琛也解离粒子，艰难地照着摩尔斯码表，遍又遍地展琛闪。
[不要消失。]
[不要消失。]
[不要消失。]
……
展琛中断回忆，他抬起头，看着海豚号面板上有规律闪烁的红灯。
俞堂已经把摩尔斯码记得很熟练：“展学长，你没发现那些机械虫有什么不对吗？”
展琛心微动。
不等他出答案，红灯已经继续闪下去。
“它们被回收以后，程序里的自我意识就被彻底抹杀，只剩下个听从指令的空壳。”
“这些空壳，我可以发布任意命令，随意『操』控。”
“非常好控制。”
小红灯在他面前飞快闪烁：“展学长，你觉不觉得，这很熟悉？”
展琛心下沉沉。
……很熟悉。
简直就像是……每书里的那些工具人。
那些被随意改变命运，随意抹去未来，为所谓的主角，被卷进个又个不该属自的故事里。
机械虫完拷贝虫族的意识，已经算是半生物体，如果是生物呢？
如果……是人呢？
俞堂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讨论下去。
他很清楚自是在质疑什么，并不贸然把展琛拉入险境，又换个问题：“安部已经介入吗？”
“介入。”展琛说，“总部立特别调查组，安部牵头，会彻查整场阴谋。”
联盟的反应堪称雷厉风行，甚至根没有多费工夫，去检查那个特殊波频的发生器究竟藏在能源仓的什么位置。
就在五分钟前，军部刚刚下达指令，通知军准备更换新能源仓，旧仓部回收统销毁。
所有人都清楚，还有保守派的枝蔓藏在更深的地方，但对军部来说，现在不是忙这些的时候。
俞堂轻呼气，『揉』着手腕点点头：“好……没事。”
展琛点点头，正要回去同负责人交代处理结果，听见他叹的这声，脚步忽然停顿下来。
……不对。
他们这次已经严重ooc时霁的人设。
时霁的天赋的确很高，但不在这个方向上，不可能把机械虫王当遥控飞机飞，更不可能布下这场局，让保守派在里面跌得头破血流。
这种程度的崩人设，是没办法用任方式绕那道程序的禁令的。
俞堂可以拦截反ooc程序下达的禁令，可以屏蔽身体对疼痛的感知，但没办法取消这种对峙带来的强烈疲惫感。
展琛问：“你现在身体的疲劳值是多少？”
俞堂停下，没回答。
展琛不耽搁时间，直接调出俞堂的后台数据，看着74％的疲劳值：“……”
俞堂多少有些心虚，向后靠靠，含混解释：“就差点。”
展琛当初时霁下道命令。
展琛要求时霁，在疲倦程度达到身体承受能力的75％时，就必须立刻停下睡个好觉。
这道命令，会和反ooc程序的“旦抵抗强度超75％，立即触发绞杀预警”形逻辑闭环。
ai程序无法处理逻辑的死循环，矛盾冲突会导致数据开始解构崩溃，需要锁死半分钟重新梳理程序。
时霁的脑域里，早就被俞堂设置自制的专门针对程序的病毒。
旦那个反ooc程序自我锁死，潜伏在数据里的病毒就会掀起场微型的、足以吞噬整个反ooc程序的数据风暴。
……
俞堂飞快把前情展琛逐条挑出来，乖乖坐好，解释：“还差1％，小s7就能彻底自由。”
展琛没被他这个难得见的听话架势糊弄去：“所以你要接管时霁的身体？”
俞堂端端正正点头。
这个程并不算太好受，他不希望因为这个小『插』曲，打断时霁被解放出来的程。
时霁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承受这些。
“到75％，也就是睡觉。”
俞堂屏蔽还在埋头苦记笔记的时霁，学着时霁的架势，在意识海里规规矩矩坐小马扎，两只手平放在腿上。
“庄队长就要从天上下来。”
俞堂说：“小s7也累得不轻，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让庄队把他扛回去睡觉……我回风暴眼就行。”
“放心。”俞堂跟展琛保证，“我算，这样处理，咱们三个的安概率是最高的。”
时霁能在队长身边安心休息，不会因为反ooc程序和病毒的厮杀受到影响。
展琛被他拜托出去执行任务，作为临时代班的系统，不会因为宿主违规受到惩罚。
宿主暂时在风暴眼里睡觉，监察部门就算有什么崩人设的惩罚，也得等他睡够出来说。
俞堂放下电脑，他把意识收回现实世界，摇摇晃晃站起来。
叶含锋注意到他的异样，蹙起眉：“时指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庄域刚打开对地频道就听见这句，心头骤紧：“时霁怎么？！”
叶含锋伸手扶住俞堂。
他被耳机里的震响吼得懵懵，停下说：“应该是累，时指挥直没休息……”
庄域顾不上多问，调整僚机的飞行状态。
十年前，为适应庄域人的战斗习惯，他的僚机是联盟唯的架专门改造的，已经改半僚机半机甲的模式。
叶含锋扶着俞堂，有点震撼地看着僚机长两条腿，路轰隆隆跑来：“……”
耳机里响起新频道接入的电流声。
庄域正溜烟往前跑，忽然听见带歉意的温和机械音：“抱歉。”
下刻，银『色』的机甲风驰电掣飚来，尾灯鲜红，锋利的刃翼几乎同空气摩擦出刺耳音爆。
庄域反应不及，在终点线前被那架银『色』机甲绊跤，身不由摔出去：“？”
展琛在俞堂面前落。
机甲看不出半点异样，只是利落地收拾好俞堂的东西，同叶含锋道句谢。
机甲接俞堂，轻轻举起来，放进胸膛里特质的休眠舱。
意识海里，展琛的声音响起，气息第次隐约不稳：“小光团。”
俞堂怔怔。
他被裹在安稳的暖光里，听见展琛的心跳声，能眨眨盯屏幕盯得发酸的眼睛。
展琛温声说：“我知道你做概率推演程序，有些事在最优先级，辛苦你回头加下。”
“比如，我会接你回家这种事。”
展琛：“这种事，是不可以用概率计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