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章 忆往昔·凤凰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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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阿斗的存在,交给了叶夕水一个任务。

“两百年后,神战会再次开启。我需要你去召集大陆上的邪魂师,带领他们等待其中一位神祇的降临,成为他的眷属。”

“我想,对作为圣女培养的你来说,组建一个势力并不是难事。”

叶夕水来不及思考他口中那位神祇的意义,便下意识拒绝。

“这不可能!”

这些年行走大陆,她自然听说过邪魂师的存在,也诛杀过一些恶名昭著的邪魂师。那样黑暗和邪恶的存在,和光明凤凰俨然是两个极端,怎么可能愿意与之为伍。

而且若是世人发现武魂殿前任圣女和邪魂师同流合污,这会给武魂殿声誉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叶夕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虽然已经被大供奉逐出了武魂殿,但她还是会站在武魂殿的立场上。

叶夕水目光微沉,有些警惕的看着阿斗:“抱歉,这有违我的人生守则,我做不到,请您换一个要求。”

罗刹与天使虽然有旧,但终究是邪神,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阿斗也不免有几分可疑的邪恶。再联系他刚才所说的任务,叶夕水禁不住多想。

那位未来会出现的神祇居然会愿意接纳邪魂师作为眷属,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神的样子。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在罗刹神陨之地出现的阿斗,要迎接未来的神祇,这三者之间会是什么关系?莫非又是一尊邪神?罗刹神在万年前陨落,邪魂师的出现也是在那个时间点,这两者之间会有关系吗?武魂殿又该在未来的神战中如何抉择?

太多的未知和谜团找不到答案,叶夕水的脑海一片凌乱。从眼前的存在出现的时候开始,发生的一切就超出了她的认知。

阿斗对她的拒绝却不以为意:“叶夕水,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在她拒绝的话说出口的一瞬,阿斗的气息霎时冷淡了下来。

“我还没和你说过,要怎么解决你那圣灵印记的问题吧?”

叶夕水心中骤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阿斗笑了一声,身体突然轻飘飘的后荡而起:“看看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罗刹神陨之地!”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着这片黑暗。

“能够消除神力的,唯有另一位神明的力量,这也正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想要借罗刹神力消除天使神印,这可不是简单的正负抵消,而是覆盖与替换!”

他俯视着叶夕水:“如今你是天使的眷属,拥有圣灵之力。盖上罗刹神的印记,你就是罗刹的使者!”

“罗刹的规则是罪恶,她的使者自然与之同源。在世人眼里,那便是邪魂师。你不是已经被逐出武魂殿了吗?到了那时,除了真正的邪魂师,你又还有谁可以共处?”

他的话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叶夕水的幻想。

本以为阿斗的出现,带来了生的机会,却在此刻却蓦然迎来了反转。

叶夕水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下意识看向一旁包裹在光芒中的龙逍遥。

那是他为之拼命换来的机会,可是如今……

阿斗目光沉静:“比起衰弱的死去,成为黑暗中的邪魂师,至少能活下去,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叶夕水攥紧了双手,心却出奇的平静。

以入邪谋生,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选择是毫不迟疑的。

可骄傲的凤凰圣女绝不会接受。

“呵……”

叶夕水短促的笑了一下,昂然抬头看着阿斗。

“怎么会没有选择的机会,至少,我可以选择拒绝这个交易吧。”

她的语气轻松而坚决,明明是以命相挟的情景,却像是在说什么漫不经心的事。

那双火焰般红眸里的色彩,让空中的阿斗身形一顿。

叶夕水淡淡道:“如果活下来的代价是变成邪魂师,那样的人生,于我而言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我不能接受您的要求,所以我选择拒绝。”

“你想放弃?”

阿斗有些惊讶,“你可知道,不消除天使印记的话,你最多就只有十年寿命了。神罚会让你迅速衰弱,可能几年之后你就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昏迷度日,甚至不能自理,那样的活着难道就是你愿意的吗?”

“我从没想过放弃。”

叶夕水摇摇头,走到龙逍遥身旁,握住他的手:“只是我相信,大陆上除了罗刹与天使,一定还有其他神祇留下的传承。”

“未来的日子里,我会走遍大陆的每一处,去寻找其他神迹,直到我走不动路,直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天。”

叶夕水抬手在龙逍遥的侧脸上轻轻抚过:“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他会陪着我。”

她笑了起来:“只有我们还在一起,就算明天就会死去,我也不会怕。”

叶夕水背对着阿斗,缓声拒绝:“我不知道您是什么存在,神明也好,传承引路人也罢,但从您刚才给逍遥治疗,还和我说这么多话就能看出来,您不会行强迫之事。”

“请收了神通吧,稍后我和逍遥就会离开,就当我在天使之狱里没有找到神迹好了。”

叶夕水微微抬头:“只是想拜托您,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阿斗沉默着没有回答,身上的亮光忽然剧烈地明灭波动起来,似乎被叶夕水的拒绝气到了。

只是笼罩在龙逍遥身上的白光却没有动静。

这一片黑暗之地,突然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良久,阿斗才轻轻叹气,语气重新变得柔软。

“不畏死,不贪生,舍生取义。我对你越来越满意了。”

阿斗挥手,一片白光挥洒出去,照亮这一处无边无际的黑暗:“但是我很抱歉,你们走不了了。”

叶夕水悚然一惊,只见远处的黑暗中,豁然散落着数十具古旧的尸骸,直至延向更深处。

“这是?”

“这些都是万年来,前来寻找罗刹传承的试炼者,他们尽数陨落在这里,化为了罪恶的一部分。”

叶夕水瞳孔微缩:“没有人成功,也没有人离开过?”

“进了这天使之狱的试炼者,唯有接受了罗刹之力才能离开,”阿斗淡淡道:“万年来,无一例外。”

叶夕水握着龙逍遥的手一紧。

这一刻,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龙逍遥的安危。

他本就是为了她才进来的。叶夕水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却不能无视龙逍遥。

“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你爱人的命吗?他可是为了你才进来的吧。”

阿斗轻柔的话语像是锋锐的尖刀,直直地往叶夕水的软肋上插。

“他本拥有无限光明的未来,却为了你入圣殿,闯神狱,如今,难道你还想让他和你一起陨落在这黑暗中吗?”

“我不是,可我……”

叶夕水的眼神第一次开始出现了慌乱。

本心的意愿和龙逍遥的性命,化为心中权衡两端的砝码,不断摇摆着。

“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阿斗看着她的目光下移,停在了她的腰部。

“如果你执意拒绝,要留在这里的除了他,”阿斗的声音顿了顿,在叶夕水心中的天平上,加上了最后的一道砝码:“还有你们的孩子。”

这一句话如一身闷雷,炸的叶夕水身体一僵,“……孩子?”

她和逍遥的孩子?

叶夕水下意识抬手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毫无动静,完全看不出有生命在这里孕育的征兆。

可是她知道,阿斗没有必要骗自己。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叶夕水闭上眼,她和龙逍遥早有肌肤之亲,也期盼着产生爱的结晶,只是之前几年从没有怀孕的迹象。

这孩子为什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到来……

叶夕水大脑一片浑沌,心中的天平却已经停下了摇摆。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自己的堕落,但是这样至少你可以活下来,你的爱人、你的孩子也能有生的机会。相比玉石俱焚,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阿斗漂浮在叶夕水身前,垂下眼,目光晦涩地看着她:“所以我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事实上你本就没有选择。”

名为阿斗的存在,他的眼中此刻满是惋惜和同情,似乎真切地垂怜着她的处境。

可透过那些表面情绪,叶夕水在对方眼底深处所看到的,却只有无尽的淡漠。

祂倾听世人的祷告,眷顾着每一位所求者,看起来关怀着世间万物,但其实从不会将那些渺小如蝼蚁地存在放在心上……

就像,高居九天的神明。

正如阿斗所说,叶夕水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能对自己狠心,却做不到对龙逍遥,和他们的孩子无情。为了他们能活下去,她只能答应阿斗的要求。

只是,叶夕水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呢?”

叶夕水喃喃出声。

阿斗一怔。

为什么是叶夕水?

这是他综合考虑了许多因素做出的选择。

大陆上的邪魂师如今大都聚集在日月帝国,虽然已经形成了一股势力的雏形,但因为嗜杀的天性,虽然有联合的趋势,却是极其散乱,谁也不服谁,只能算是游兵散勇。

阿斗扒拉完这段时间线内会出现的邪魂师,悲催的发现,一个能担当大任的人选都没有。这些小群体能不生乱就不错了,想挑出一个引领者都困难,更别提日后能抱上冥神的大腿了。

而叶夕水的出现,最初其实也不在阿斗的预测内。

因为原本,叶夕水的命运线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她不会来到这天使之狱,不会被神罚反噬,也不会遇到龙逍遥……

因为在最开始,她就没有离开武魂殿。

————

早在几十年前,阿斗就已经接引了那位横空出世的冥神。他如今还在转生池中,等待着两百年后位面之子的降临。

看起来还有很久的时间,但因为位面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冥神在转生池中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而这位神王级存在的出现,也势必给斗罗位面的未来带来巨大的变革,阿斗在这期间也开始为之勾连新的命运线,企图用羁绊将之化为神界的助力,甚至留在斗罗神界。

这也正是当初武魂殿大供奉所感应到的,位面即将发生变革的预感,由来的原因。

在叶夕水出逃的那个夜晚,大供奉本应出手阻拦,告知她那则预言,将之留下。

但因为这个原因,大供奉犹豫了,他的一时心念之差,让叶夕水的命运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也造就了后来的一切。

这便是最初的起因,一切的初衷。

原本的叶夕水会被说服,继续当她的圣女,和龙逍遥的相遇,也发生在久远的未来。

但是现实是,因为一个微小的变量,她的命轨发生了意外的偏折。

阿斗最初发现这一点时也是惊讶的,但当探清了一切后,除了感叹一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迅速抓住机会,调整了计划,选择了她作为那位的接引者。

命运虽然发生了改变,但在真正的变数没有降临前,阿斗依然可以预见命运的进程。

叶夕水的命运也不例外。

所以阿斗从天使神那里取来了罗刹遗留的权柄,早早地在这里等待叶夕水的到来。作为位面之主,他不能直接降临大陆,只有在罗刹神墓这种特殊的空间才能出现。

————

叶夕水的出现是个意外,却解决了困扰阿斗的难题。

她完美的贴合了接引者的要求。

接引者的作用并不仅仅是作为眷属追随冥神,也是阿斗计划里套牢冥神的一步棋。

作为合格的接引者,首先需要的就是强大的实力。

邪魂师想要组建一个势力,必须要有一位碾压级别的强者坐镇,才能让诸多属下服气。

而叶夕水本身的资质就横霸一代,接受罗刹印后实力绝对更上一层楼,未来必然能够成就极限。

其次,叶夕水作为圣女时,接受的教育和培养都是以继承武魂殿为标准的,这样的统御能力是组建一个能对神明有助力的大型势力的重要条件。并且她的身份和大陆几大势力都有联系,可以为日后大势布局做准备。

最后,叶夕水有接受罗刹神力的需求。

为了确保接引冥神的计划万无一失,阿斗选择了与冥神属性相近、且无在位神祇的罗刹神位交予引路人,作为计划的后手。

而在新的命运中,会来到这天使之狱的,唯有叶夕水和龙逍遥。

所以各方比较而言,叶夕水是最好的选择。

选中她的原因很多,但是阿斗一句没有说。他不可能把这一切详尽的告诉叶夕水,干脆便不说。

他抬手点在叶夕水额上的天使神印,罗刹神的力量在阿斗的驱使下,开始吞噬取代神印中的天使神力。

他只是轻声道:“这是,命运啊。”

“命运?”

叶夕水一瞬间觉得有些可笑。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对穆恩说过的,她不信命。

叶夕水心中无端有些颓丧和苦涩。

当时的她可以骄傲地说出不信命,只是如今才发现,或许命运真正到来的时候,并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无广告网am~w~w.

金色的天使双翼纹路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黑色倒六芒星的罗刹神印。

叶夕水感受着体内圣灵之力的抽离,另一股阴沉的力量不断注入,心不断地下沉,而眼眸中的红色也愈发深沉。

“我可以为你留一条退路。”

阿斗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忍。

叶夕水消沉地抬眼看他。

“我会将你的灵魂分为两部分,已经被天使神力侵染的部分用罗刹神力覆盖,并且赋予你一个新的武魂来接受罗刹之力。而另一半属于光明凤凰的灵魂,我帮你暂且将之封存。”

阿斗解释道。

“这样一来,只要你注意隐藏身份,谁也不会将凤凰圣女和邪魂师联系在一起。”

“可那又如何,既然要化为邪魂师,手上怎么可能还保持干净。”

叶夕水无奈摇头:“难道只有一半邪恶,就不算是邪恶吗?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可能回头了。倒不如堕落的彻底,也不需要再留恋。”

“不,有机会的。”

阿斗严肃道:“听着,机会就在你要接引的那位神明身上。”

“虽然在世人眼里你的力量会是邪魂师,但罗刹的属性终究不是邪恶,所以你并不是真正的邪魂师,也不会被武魂中地邪意反噬。只要你能恪守本心,就不会堕落为邪恶。”

不会堕落?

叶夕水心中微微一动。

“然后你要做的,便是等待那位神明降临。”

阿斗接着道:“那位神明和罗刹神同为恶属性,他的降临会给邪魂师群体带来新的未来。”

“不要小瞧你要做的任务,我让你做的不是坏事,而是为了解决邪魂师的问题。”

阿斗的脸色极为沉重:“邪魂师的产生其实是一个错误,上一位罗刹神乃是自刎于修罗神剑下,罗刹神怨与修罗血气相融,罪恶与杀戮两大法则的畸形结合无意中改变了位面法则,导致了邪魂师的产生。我想要将之梳理扭转,但需要另一位恶属性神祇,也就是你要接引的这位神明的力量。”

“日后,你只要将破碎的罗刹神位进献给神明,成为他的眷属,就能将罗刹之力再转化成他的神力。到时,神明的力量也会给邪魂师带来净化,邪魂师之名将不复存在。”

“现在,你明白你承担的责任了吗?”

阿斗拍拍叶夕水,劝说道:“于个人而言,只要你愿意接受,不但能让你们一家人活下来,你还会有更加强大的修为。未来等到那位神明降临,就可以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再者,武魂殿在上次神战中失败,这次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在其中周旋,拉拢一位神明和武魂殿处于同一阵营。”

“于公而言,邪魂师给大陆带来的危害,你也清楚,能够解决这一问题,这对大陆来说有利无害,也是大功德一件。”

叶夕水默默思考着。

她素来是聪慧的,虽然所见所闻涉及神明隐秘,出乎她的意料,但因为武魂殿的天使神传承在先,也没震惊太久便接受了。

叶夕水知道,阿斗说的这么清楚,不单单是出于好心和善意,更是为了讲清利害,让她没有怨气地去完成这桩任务。防止她出了这天使之狱却不按他的要求行事,甚至直接自我了断。

从本心上来说,她依旧是不愿的。

神明降临、神战重启,听起来波澜壮阔,但那都是两百年后的事了。到了那时她都成老太婆了,哪管得了那么多。比起这个沉重的未来,她只想和龙逍遥携手度过一生。

只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即使她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接受,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去搏一搏未来可能的转机,总好过让未来停止在如今。

“我明白了。”

叶夕水不舍地看了一眼龙逍遥,终究是点了头。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逍遥,未来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这是我现在能做到的唯一的选择了。

不要怪我。

她低头在龙逍遥额头上落下一吻。

“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阿斗在她终于点头答应的时候才松了气,这会连忙应道:“你说。”

叶夕水说的有些艰难,“消除他对我的记忆。”

如果不需要堕落,叶夕水是不愿放弃生的机会的。但是那样的未来太苦了,她不想让龙逍遥去承受爱人入邪的痛苦,也不想经历那样的误解。

阿斗沉默了一瞬,“抱歉,我没有这样的权力,我只能封印他在这里遇到我之后的记忆。”

“这样吗……”

叶夕水一怔,刚想要说些什么,眼底红光却突然亮起。

她脸上的神色微微变化,多了一丝冷意,低头抵在龙逍遥额前,慢慢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逍遥,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那些记忆吧。”

阿斗神色一变,抬手按在叶夕水眉心,逼迫她抬起头:“叶夕水,凝神。”

眼底红光褪去,叶夕水恍然梦醒,“我刚才……”

阿斗面色一肃:“罗刹之力已经侵染了你的部分灵魂,所以你的精神状态会受到一些负面影响。”

叶夕水惊愕:“你不是说我不会被武魂邪性……”

说才到一半,她却自己收了声,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是不会被武魂的邪性反噬,可没说,不会被罗刹神力的属性影响啊。不过是说服她的话术罢了……

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其实,也是有弥补措施的。”

阿斗咳了一声,理亏地不敢看她:“给你塑造的第二武魂叫魔傀,有傀儡替身的功能,关于罗刹之力的负面影响会被积累至魔傀里,你不使用这个武魂的时候,就不会被影响。”

叶夕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阿斗从出现时,便是说话留三分,即使现今说的很好听,她也不敢再相信。

阿斗摆摆手:“好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塑造第二武魂吧。”

他抬手在空中勾出一个玄妙的印记,叶夕水额上的倒六芒星呼应般亮起一层黑光。

阿斗伸手一引,印记便钻入罗刹之印,下一瞬,叶夕水只觉得灵魂像是被重击一般,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昏沉。

改造的过程很痛苦,昏迷也是一种保护措施。

叶夕水知道,再醒来时,自己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她将以新的身份,去迎接未卜的未来。

浑浑噩噩间,虚无中有一道纤细的女声传来。

“那么,在不远的未来,再见吧~”

后来的故事,便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

叶夕水带着龙逍遥走出天使之狱,告别叶夕阳,离开了武魂殿。她给龙逍遥留下一封信,说自己要离开很久,如果他愿意可以等她,不愿意便就此分开。

龙逍遥遗忘了在天使之狱里发生的一切,却冥冥中有种感应,让他执著地找寻叶夕水的踪迹,独自行走大陆,始终不肯放弃。

叶夕水却不敢再见龙逍遥,她要做的事太过阴暗,不想让他牵扯进来。

后来她生下的孩子,叶夕水也没有亲自抚养,她不想让这孩子有一个邪魂师母亲,只要平平安安就好。所以这孩子既不姓叶,也不姓龙,而是按照叶夕水母亲的姓氏,姓了言。

叶夕水把孩子交托给了她曾经救下的一对夫妇,让他们代为抚养。

而后,叶夕水便遵循阿斗所说的,孤身去日月帝国寻找邪魂师的踪迹,光明凤凰彻底消失在了大陆上。

直到几十年后,再出现大陆上的叶夕水,变成了圣灵教的圣女。

圣灵重入大陆,神战重新开启。

受罗刹的影响,武魂变为魔傀的叶夕水,性格也变得阴暗。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对预言的不忿,抑或是恶意的自暴自弃,叶夕水想要亲自将之验证,总之,她将聚集起来的邪魂师门派命名为,圣灵教。

以圣灵之名,迎神战重临。

再后来,便是更多人所知道的事。

虽说不使用魔傀武魂就不会被影响,但在圣灵教与邪魂师为伍,叶夕水怎么可能不用?反倒是凤凰武魂,再没有使用的机会。

早期,叶夕水还可以压制住心中地恶意,缓缓图之,不断吸纳新生的邪魂师,壮大圣灵教势力,在日月帝国尝试扎根,同时组建了明面上的势力夕水盟。

只是随着时间,叶夕水的心态变了。

罗刹神力的影响终究不是她能抵御的,光明凤凰武魂所在的,代表“善”的部分灵魂被代表魔魁的“恶”所压制,让她变得偏激。

在圣灵教过了百年,邪魂师的势力壮大到一定层次后,按耐不住罗刹恶意的叶夕水终于等不下去了。

曾经的善念被压制在内心深处,充满恶念的叶夕水,第一次带领邪魂师出现在大陆上。十位封号斗罗级别邪魂师的出现,给整个大陆魂师界都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叶夕水已经不想等待那虚无缥缈的神明了,她甚至怀疑那个任务只是被罗刹神力影响产生的幻觉,或者是她虚构出来堕落的心理安慰。

她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只想要毁灭一些什么。

因为心中的底线,叶夕水不想通过杀戮来宣泄,那能够毁灭的便只有自己。

就这么干脆的死去也好,让这一切结束吧。

叶夕水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直接正面对上了史莱克,引来了当时的海神阁主亲自出手镇压。

但因为她武魂的属性并非邪恶,也念着救治穆恩的旧情,以及闻讯赶来的龙逍遥的求情,海神阁主没有下杀手,也给了邪魂师属下来救走她的机会。

只是这次,和她回到圣灵教的人里,多了个龙逍遥。

龙逍遥没有问叶夕水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也没有问她当初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跟着她,帮着她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想要帮她承担一些罪孽,不让她堕落的更深。

龙逍遥没有变,但叶夕水却已经随着武魂的变化,没有了当初的模样。

几十年的恶念充盈,当初刻骨的感情似乎也随着善念被压制,早已经淡化了。

现在的龙逍遥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叶夕水见了只觉得头疼。

她想赶他走,龙逍遥只是说,只要愿意告诉他当年的真相,他就离开。

龙逍遥知道叶夕水不可能说,叶夕水无言以对,只是沉默。

久而久之她也放弃了,只能任由龙逍遥待在圣灵教。

只是,或许是心底善念的驱使,又或许是残存的感情作祟,人心总是会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影响。

总之,从那之后,叶夕水变了。

她收敛了圣灵教的触角,龟缩在日月帝国,按照当时那道声音的指引,耐心的等待神明的降临。

最后,在离开天使之狱的两百年后,在她和龙逍遥将要老去、这一生的爱恨恩怨似乎就要这样结束、已经要忘记当初的神迹时,叶夕水终于等来了转机。

擅长占卜的千古长老,得出了圣子降临的预言。

叶夕水等来了云冥。

黑暗中的凤凰等来了光明的重临。

也等来了,在一切故事尘埃落定之后,终于可以走在大陆阳光下的机会。

叶夕水的一生,就如盛夏的天。

年少时,是烈日高照的艳阳天,之后却是没有征兆的暴风雨。

她走在一条不知前途的黑暗之路上,所有的牵挂,亲人、友人、爱人都离她而去,只留一人踽踽独行。

夏日的暴风雨,来临时风云汹涌,暴雨雷鸣中狂风轰然,天地变色,全世界恍若末日。

但是来自光明的凤凰,即使身处于黑暗,也不会沉沦。

叶夕水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不认命,也不愿放弃。

或许是心中的坚持,最后的骄傲,龙逍遥的陪伴……

她相信,黑暗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就像暴风雨虽然凶猛,但总是会结束的。

而风雨后出现的,只会是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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