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晚安了,亲爱的自己

大厅内恢复一片漆黑,世娜坐在落地窗前遥望隔壁乐园的夜色,同样黑压压的一片。落地窗上出现一滴又一滴水珠,不曾在南方生活过久的她感觉得到了潮湿带来的不适感。

一旁冰牛奶的水珠顺着玻璃壁滚下,世娜伸手只落得满手都是,她紧攥着瓶身的指尖也被冻得有些麻木。

喻言躺在沙发上,睫羽陡然颤了一下,她睁眼,往没拉窗帘的落地窗外看,天还是黑的,这里也只有她们两个人。

喻言缓缓地坐起来,靠在沙发椅上半梦半醒地眯了一阵,夜晚的雨声让她皱起了眉。

听到声响世娜坐直身体,四周的寒气被毛毯的暖气和桃子味驱散。此时两人正坐在落地窗前,世娜偷偷瞟着喻言的侧脸,又将视线转移回窗外,雨似乎变小了些。

“不睡觉在这赏雨景也是挺有情趣,还喝冰的,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为身体着想,又昏过去我可不背你……”

喻言停住了,然而世娜却立刻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轻轻道“是你啊。”

话题没有继续,两人抵着肩在带有温度的毛毯下看着窗外,静静地等。而在下一刻就听见身边低语:“你会伤心吗?”

“嗯?我吗?我应该……”

喻言静静地等着回答。

世娜将目光从唯一的光源处收回来,看着远处朦胧的颜色,声音沙哑:“不会,我只会觉得感激。”她顿了好一会儿,又低声道:“来这里完成目的是我的初衷,但很多人为我做的事超出了预计。我想走了,但她们会伤心,可如果不走,任务完成了,我也不一定能陪她们多久……”

喻言转头看她,她的眼神清澈,充斥着善意和不安,明明是那个经历恶意的人,却还在在乎那一小部分给予了她一丝的善意的人们。

世娜沉静地看着喻言:“你呢?真的成功了,会开心吗?”

“会。”

“会累吗?”

“会。”

怎么不会累,她又不是机器人。

就像现在,通宵近三天的拍摄加外务,身体也到了极限,这不也是为了后天的舞台,暂时缓缓状态才来这里休息的。

“果然不如愿呢,会遗憾?”

“不会,这个梦想不行那我就换一个。人生不就是大大小小的遗憾,有遗憾又有什么,毕竟我的遗憾与你无关。你应当更多地去爱自己,而不是为了什么而去做什么,每个人的优先级都是自己,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世娜有点看不懂喻言,她似乎超出想象但又不显违和,好像她站的不近不远,只是在那儿静静注视着山川湖海,余光看着更高的地方。

在那个世界中她总能活下来,经管拖着沉甸甸的枷锁也能活下来,她拘束又自由,能绊住她的好像很多又好像没有。她好像不是不一定非要在舞台上,她自己就是自己世界舞台的中心。

好像是个总能活下来并且永远精彩的人。

“听好了,这事儿不要放心上,大不了下次再来呗,不要去想这些破事儿,专心舞台,知道么?”喻言回视着她,一字一句道,“还有那件事你没有做错,你做的很好,你保护了自己。”

世娜没有说话。

喻言又道:“懂了?”

她抿唇,点了点头。

喻言的唇角勾了起来,慢悠悠地说:“行,那天亮跟我加练一小时。”

世娜神色楞楞,怨恨般将脑袋砸在喻言肩上,没了声响。温热的呼吸扑在身边,近在咫尺的世娜的脸颊,喻言看了一阵她恬静的睡颜,忽的弯唇一笑。

两人相互偎依支撑,温热的身躯萦绕着心安的气息,二人竟久违地踏踏实实眯了一阵。

“喻言…”

声响模糊,似是梦境又似……

“喻言。”

被喊到名字的人睁开眼,直起身揉了下酸痛的脖颈,往身边看去,窗户照进一束束淡金色光柱,空气中浮着线粒状的尘埃,世娜半边脸颊笼进温暖光晕里。

她渐渐扬起唇角,声线温柔:“天晴了。”

短暂的宁静或许是这残酷的“生存节目”中不为人知的暖心画面。一次次决定命运的舞台也已经即将迎来尾声,临近的导师合作舞台是淘汰赛制的例外,这是一份礼物,更是一场狂欢。

“我们的节目,其实是一个宝藏节目,里面藏着本多的宝藏女孩。”

舞台上传来蔡徐坤带着一丝丝沙哑的低沉嗓音,语气夹杂着轻佻,意外的好听。

“谁会成为Ella老师心目中的宝藏女孩呢?接下来有请表演《晚安歌》的导师和训练生为我们揭晓答案。”

话音落下,六个女孩走上台。

“大家好,我们是Ella的宝贝。”

喻言最先说到:“我是爱哭的宝贝,喻言。”

随后是张钰介绍道:“大家好,我是笨拙的宝贝,张钰。”

大家都介绍了一遍后只剩下世娜。

世娜拿起麦克风,开口道:“大家好,我是重生的宝贝,世娜。”平时泛着低哑的嗓音,此刻却十分软糯。

“为什么感觉世小娜柔柔弱弱的?这是是我儿子吗?”虞书欣撅着眉,双眼紧紧盯着大屏中的世娜,眼神中有些担忧还有些…嫌弃。

世娜的穿着与平常华丽丰富的演出服不同,今天只穿着简单又单薄的淡紫色齐肩长裙,她本就瘦,一片白皙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腰侧扎着宽大的墨蓝色腰带,纤细的腰形展示给大众。

平淡的妆容中有一种病态的易碎感,令人悸动。

“故意的。”

孔雪儿平静的回答着身旁的虞书欣,想起不久前在化妆间与镜头里的同一个人,那个哼着歌往自己脸上添粉的人怎么也跟这个屏幕中脆弱感满分的小女孩对上号。

片刻后,场内灯光骤然暗了下来,橘烟笼罩整个舞台。

昏暗的橙色灯光亮起,投射出来的光模糊而朦胧,为整个舞台笼罩上了一层半明半暗的色调,配合着舒缓的前奏,萦绕出一种悠然而又温馨的氛围。

舞台上的镁光灯终于亮起。

灯光在舞台上扫过去,六个训练生正分布结对于不同的方位。

世娜在镜头最近处,侧着脸望向镜头,她轻轻对镜头勾了勾手,然后向舞台右侧走去。镜头像收到指引,跟着她的步伐推进,镜头一个个给到场上其余的五人。

“Yesok,yesok,多远都可以到达,和我一起追吧,去追吧。”

和声结束后,Ella老师开口唱第一句,声线很低,代入感十足,一瞬间就把众人带入歌词的意境之中。

前段每个人都分到了几句歌词,只有世娜一句歌词都没有,全程都在给大家唱或低音或高音的和声。

直到前段结束,世娜慢慢踱步移动到了孙芮身边,背对她举起话筒,仰着头似被光沐浴。

“谢谢你很努力,谢谢自己没放弃,谢谢你一路坚持到这里。”

世娜在唱这句时,眉心微皱,琥珀色的眼中顿时充斥着光芒,一时不知是舞台的灯光还是她眼中的星光。

“太阳依旧会升起,希望永远不灭熄,晚安了亲爱的自己。”

她们追逐舞台追逐梦想的时刻光彩夺目的样子,如同星星和初阳的光芒一般,渺小又美好。

“我亲爱的宝贝,我知道你会累,生命很困难,但记得要勇敢。”

世娜按照动作轻轻搭上孙芮的肩膀,两人依偎在一起。这是109位训练生的朝夕,是109位训练生从初舞台到现在,数不清有多少个深夜依旧奋战互相安慰彼此的画面,是数不清有多少次自己躲在角落偷偷哭泣,还会被抱在暖怀里的画面,是数不清有多少道伤疤至今还未痊愈,却彼此理解的画面......

一路走到这里,彼此见证了彼此的成长,也看到了彼此背后的艰辛,此刻是说出感谢的时刻。

“还能够说感谢,就一直挂嘴边,还能够有梦想,就要更勇敢的去追。”

副歌部分后,高昂的音乐结束,全场骤然安静下来。

突然钢琴声骤然响起,一束光从天而降,打在舞台右后方,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那道坐在白色钢琴前的身影。

同时舞台上方的灯光慢慢后移,垂直打在人影的头顶,世娜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大家面前。灯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简直像为她披上一层熠熠生辉的星光。为了配合舞台风格,她特意把头发染回了浅棕色,细细碎碎的散发落在肩上,更是衬得她唇红肤白,易碎感再度袭来。

与此同时,后台的女艺人们早已忘记了表情管理,一个个面带痛苦面具的看着电视中的世娜,有人红了眼眶,还有人直接哭了出来。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行,我想哭了,我真的想哭了。”

“怎么还会有钢琴啊,妹妹太好看了呜呜……”

世娜的双手带动琴声,指尖在琴键上轻盈的弹动,她身体前倾在话筒前启唇,“Yes,ok.”少女的表情依旧自信,眼睛发亮,丝毫没有受到过外界半点纷扰。

“多远都可以到达,就和我一起追吧。”

随着她这句话,分立在舞台不同角落的几个人全部两两成对,朝着舞台中央靠拢。

喻言慢慢靠近琴边,右手抚上琴沿,世娜抬起头与她对视,在话筒边完成自己的分句:“月光依然美丽,好像每一个你。”

追梦路上的人们,请把掌声送给自己,人生路途上探索路上,努力的自己前进的自己难过的自己辛苦的自己,每一个自己都很美丽。

“晚安了,亲爱的自己。”

感谢自己一路坚持到这里,感谢自己能够有勇气坚持自己的梦想,这是世娜选择歌曲的原因,是她想唱给大家的歌。

离开舞台,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每一段旅程、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次收获。

音乐停止。

镜头扫过场上的六个人,给每个人展示EndingPose的时刻。

等到世娜时,她靠在钢琴上,轻轻用食指抵了下嘴唇,随后将手推到镜头前粲然一笑。

在大家总结发言时,世娜在一旁看着台下努力应援营造氛围的工作人员愣神,直到姐姐们齐齐看向自己,世娜一愣在孙芮的悄声提醒下,拿起话筒:“就算我们之中有人离开了这个节目,不再是同拼命共改命的训练生身份,但我们至少有这个舞台在彼此的履历里,替我们纪念着曾经的合作。”

下台前,她看向镜头挥了挥手,随大家一同鞠躬道谢。

舞台下是众人温暖的怀抱,舞台上是聚光灯聚集的温热,世娜回头望向那洁亮的舞台,抿唇转身离开。

曾坠落黑暗深渊,也沐浴人间暖阳,世界以痛言对,终将报之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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