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寿宴现场，除了皇贵妃本人，以及摆着一副看戏的模样的惠妃，基本没有人还能坐得住。
上不了台面的小妃嫔只敢窃窃私语，作为受害猫主人的符琉璃更是连嘴唇都不敢动，本来就不太健康的小脸，现在更是一片煞白。
请来的太医还在充当“法医”，而皇贵妃和容妃依然你一句我一句地唧唧歪歪。
站得有些累的林万一默默地坐下，原本他算是当事人之一，现在却感觉自己像是个局外人。对此，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虽然丢了一条命，但惹出了这么大的一场戏，那猫可以瞑目了。
说句大实话，符琉璃的猫居然真被毒死了，他是真的很意外。虽然在心里暗搓搓地吐槽皇贵妃，但是还真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用下毒这种手段，因为这太不尊重对方的智商了。
然而，事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还真有人给他下毒。至于真凶是谁，人选不少，现在却没有证据。
不一会儿，汪公公带着燕崇哲的口谕到场，这场“见了血”的寿宴，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
燕崇哲没有亲自过来，不晓得是真的很忙，还是嫌弃这里女人太多，像是一窝鸭子，忒烦人。不过，汪公公作为他身边的大太监，这个身份很有重量，证明他对此事还是挺关注的——拿了宫斗剧本这么久，有些东西林万一还是能够猜出来的。
总之，一旨令下，可疑的宫女太监尽数落到燕崇哲手上，所有妃嫔各回各家，等待“大扫除”的到来。符琉璃的猫，她是带不走了，因为这也是证据之一。疑似差点就被毒死的“唐漪”，则是美美地睡了一觉，彻夜无事。
至于调查结果，林万一并没有收到什么小道消息——天知道画眉儿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所以，在可怜的白猫被毒死的第三天晚上，燕崇哲突然过来找他聊天的时候，他是懵逼的。
从第一次遇见燕崇哲至今，他们算是认识了好几年了。可是，后宫的妃嫔，不可能天天跟皇帝呆在一块，顶多就“占用”一个晚上，而这只大-种-马还要雨-露-均-沾……这时间真要算起来，他们大概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所以有时候林万一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几乎见不了几面的男人？这世上真有所谓的一见钟情？他不知道，因为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对谁一见钟情过。当然，他琢磨着，自己大概也没有被谁一见钟情过。
自然，这个问题不是重点，神游天外的林万一顺手给燕崇哲倒了杯茶，然后自己捧起茶杯，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样子。
大-种-马差不多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典型，如果说他还是“符仪”的时候，燕崇哲有可能是突然抽筋想过来探望探望“她”，那么现在他成了“唐漪”，双方之前差不多摊牌了，燕崇哲没必要搞那么多虚的。
燕崇哲没有责怪“唐漪”不懂礼节，不识好歹，这些年，足够他看清“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才敢放心地利用这枚棋子。
林万一也没有猜错，燕崇哲这番连夜前来，还遣走了所有宫人，的确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唐漪”。
只是，他没想到燕崇哲带来的消息居然如此劲爆——“给你下毒的，的确就是贵妃。”
“什么？”被惊到的林万一下意识就是一句对皇帝的质疑。
不过，燕崇哲并没有在意，而是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是讽刺地笑，但也是笑:“她已经快疯了，一个疯子，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林万一默然，他才发现一个细节，燕崇哲称呼皇贵妃，不是叫她的闺名，而是直接称呼她为“贵妃”，更是直言，“她是个疯子”。
因为燕崇哲以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皇贵妃，林万一这时候也无法断定，燕崇哲是突然改变了态度，还是一直都是这款无情的嘴脸。想想谢皇后去世之后这么多年，皇贵妃依旧没有被扶正，答案或许是后者？
林万一暂时没有深思，而是把注意力放在“皇贵妃下毒害我”这个事情上，略微不解地问道:“以皇贵妃的身份地位和手段，她没必要这么做吧？”
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他自然知道那群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真正的蠢货没几个。如果她们真要耍心机，几乎很少用上一些很显眼的手段，所以基本上很难看清到底谁才是真凶——至少之前听来的那一堆事情，他想破头都没答案。
皇贵妃在后宫，地位仅次于王太后，说明她权力极大，同时代表了她即使干了坏事，也能轻易地将证据毁尸灭迹，替罪羊有多少就能找到多少。能够揪出她狐狸尾巴的，除了王太后，就只有燕崇哲，而王太后不护着就好了，根本不用指望她主持公道。
所以，现在就是燕崇哲花了三天（或许还不到三天），并在王太后的注视下，捉住了皇贵妃的把柄了？
燕崇哲罕见地显得很有耐心，意味深长地回道:“以前她什么都不做，是因为不想留下污点。而如今，她看不到希望了。”
看不到什么希望？林万一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联想到燕崇哲先前在庄园说过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她是知道自己做不成皇后了？”
卧槽，从自己离开皇宫，往符家、渔阳城逛了圈，再以“唐漪”的身份回到宫里，这一路果然是在燕崇哲的计划之中吧？
所以这人其实还在用“唐漪”钓鱼？故意拿自己当个靶子用？现在就真的把皇贵妃给钓上来了？说什么“她已经疯了”，就算真是，也是你这只大-种-马故意将人家给逼疯的吧？
等等！这不就意味着皇贵妃认定自己是她通往皇后之位的绊脚石，所以直接下杀手了？这次没成功，之后自己岂不是会持续处于危险之中？
许是听到了林万一心里的咆哮，燕崇哲总算干了件人事，没把人往死里送，口头上给出一个承诺:“你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别放下警戒心。记住，你身边的人，除了画眉儿，谁也不要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