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葬花地与秋词

(1987)10月11日星期日阴

没有上街,我一个人躲进教室,任思念的洪峰在“葬花地”泛滥成灾:“琴,我不能设想没有你的日子,我正在迷失自己,找不准路的方向,总在原地踟蹰,甚至沮丧地往回去,沉溺于对旧景昔物的缅怀中。

我甘愿做爱的奴隶,在海潮退尽时,安安静静地呼唤你;如果你稍加留意,一定会感受微微喘息的海。

我希望我的信能潜入你的梦中,犹如冬天里的炉火,温暖于你;犹如柔软的靠椅,使你享受到劳累过后的松弛和舒适。

我是一头受伤的狮子,暂且惊惧和哀伤,在星光暗淡的夜晚独自舔着伤口,一旦晨曦唤醒,我会再一次地一跃而起,扑向猎物!”

(1987)10月12日星期一雨

不知不觉中,夏天被秋天替换,如果不是早晚的秋凉,尤其今天这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的提醒,我还浑然如梦。

日子过得很平淡,甚至有些麻木;今天似昨天,昨天又是今天的翻版,一事无成,也下不了认认真真追求什么的决心,就这样虚度着光阴,等待一丝又一丝的灵气从心中消逝,甚至成为一具彻彻底底的木乃伊。

爱情,还未品尝到一点美味,就被打回原形,独自在暗淡的星光下疗伤。

《爱之魅》已经编写一本,几个相好的同学看完,都反映后面的几首还不错,又给了我信心。

(1987)10月13日星期二晴

认真复习了两天的《工业会计》,没看什么文学书籍,加上求爱被拒的余震还在,灵感全无,近乎于颓废阶段。

《爱之魅》已经校正得差不多了,然而文学界里没有相识的名人,也没有一首发表的作品,那一个出版社肯印刷呢?

郁闷时,真想一把火烧掉辛辛苦苦编的诗集!但也不能烧呀,因为曹慧平已经有言在先,要烧的诗集给她处理。

下午,我例行公事般地给《诗刊》寄去《云哭》、《无题》等几首诗。

(1987)10月14日星期三阴

上午,我居然相当认真地,如同高中生般听了两节英语课,效果很不错,一度还萌生化腐朽为神奇的想法:学好英语,为将来出国做储备!

黄昏,我一个人走出校园。

阴云密布的天空象厚厚的帷幕,紧紧地包裹着人世间;地上的落叶在风中旋舞,如同蝗虫;高大的梧桐树枝,还挂留着一些苟延残喘的枯叶,发出轻微的哀鸣。

唯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独自于萧萧秋风中绽放,多少给寂寥的心田注入一丝丝的慰藉。

这时,林荫小道的前面,苏婉春和蒋琪正驻足欣赏路两旁的无名小黄花,见我独自经过,苏婉春先开口问道:“一个人走,是不是在寻诗?”

我故作高深应答:“我在走圆圈,从起点出发,又回到起点,如同生与死!”

“那么再走一圈吧!给我俩谈谈你的诗。”苏婉春欢快娇嗔地说。

我沉思片刻说道:“这样的天气谈论的诗歌会很沉重!”

“为什么呀?”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于是,我娓娓而谈:“中国古代的许多传世佳作,都是秋冬之际写的;比如‘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的‘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我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好像叫唐琬的女子写的‘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苏婉春若有所思地说道:“还真如此,有了点寒意和伤感!”

“其实,我认为最伤感的那首词还是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我一口气念了出来。

看着我这么熟练地背诵,两人大为惊讶,蒋琪还打趣我:“再念下去,我俩得加衣服去了,好冷好伤感!”

我解释道:“我有一本最喜欢的《历代名家词赏析》,背诵了其中一部分;实际上,还有许多男人写的,我记得有两句更伤感的‘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比起女人所写,韵味更深长。”

苏婉春顿增兴趣:“什么时候借给我看一看?”

“你到学校图书室看看有没有,如果没有,我背诵完了,寒假借你!”我舍不得这本书乱借,因为我的确一有时间就背诵。

这本上千年的诗词精华集萃,从得到的那一天起,我就爱不释手。

再往前走,就到了上学期第一次与汪娅琴和古小洁详谈的虎山亭,触景生情,倒真的开始有了刚才诗词中的悲凉。

于是,我找了一个借口,汇进从身边返回去的几个班上男同学队伍,脱离雷区险境。

(1987)10月15日星期四阴

这是一段思念的刻骨铭心时期,难怪描写情感的巅峰之作《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二百多年来一直让痴男怨女唏嘘不已。

思念确实消磨人的意志,这一阵,早晨一觉睡到七点多,早操也不做,人越来越懒散。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应该尽快地走出来,加快生活节奏,早早起来锻炼身体,背一些诗词,恢复正常的生活和学习。

徐著好,振作起来,你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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