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用习作虚构心目中的形象

(1987)2月28日星期六晴

我们班的卫生责任区是宿舍楼前面的排水沟,一个星期冲洗一次;因为是按寝室进行轮换,所以一个学期每个寝室至少要轮一到两次。

今天轮到我们308寝室,除打扫寝室留下二个人,其余的都到下面清洗排水沟。

平常,我们经过排水沟都相隔老远,也闻到臭味,但没有那么恶心的感觉,真正近距离接触,想呕!

整个四层楼,每一层楼几乎都有一半的洗碗水没有去走廊尽头的洗漱间倒,而是直接“飞流直下”,所以排水沟里尽是污浊的饭粒和烂纸等秽物。

因为是任务,我们六个人无法推脱,尽管磨磨蹭蹭了一阵,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洗干净。

晚饭后,刘三水陪我上街;刘三水为人忠厚,心善,有点文学功底,志向也很高远,所以我俩相处很投机。

我买了一双球鞋,五元钱邮购杂志上广告推荐的《诗歌日记》;至于锻炼用的拉力器,走遍整个jd区都没找到,只能下次过湘江大桥去市中心买。

返回时已是黄昏,我俩抄近道途经铁路俱乐部,被露天放映的《伦敦上空的鹰》所吸引,很喜欢英国人的幽默对话与滑稽动作,免费看了一场好电影。

(1987)3月1日星期日晴

昨晚不停地逛街,又站着看了近两个小时的露天电影,我拒绝了几个老乡的上街邀约,得让脚休息一下。

收到省粮校徐著清堂弟的来信,诉说着各种各样的烦恼。

比如他描述的几个室友:“x阳的那个爱骂娘,粗话多如牛毛;x潭的那个死争活缠,婆婆妈妈,有时天真得令人作呕;y阳的那个盛气凌人,无礼至极;n底的那个财大气粗;n陵的那个心胸狭窄,爱占便宜。。。。。。”。

堂弟说自己偏偏又爱指责别人,因此经常闹得很不愉快;他还讲了事业、家庭、爱情、经济等等方面的烦恼和郁闷。

我能说什么呢?都类似于少年维特。

我的精神困惑有三哥点灯指引我走出黑暗,而比我小的堂弟,我就引用了部分三哥的话回信给他指点迷津。

躺在床上,构思的长篇已经编不下去,也许这才是我真正的烦恼!

(1987)3月2日星期一晴

田云信(现职**县财政局)是我同班的地区老乡,他头发乌黑浓密,身材高大,性格很刚,具有湘西人的那种“蛮横”。

因为平常说话幽默风趣,颇有人缘。

晚饭后,在校外小道上,我们逐渐聚拢了包括田云信在内的五个同学。

田云信乡间俚语和笑话还真是不少,伴随他滔滔不绝的风趣谈吐,我们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耒河一个小渡口旁边。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返照河水与田园,交织出瑰丽的画面,映衬着初春的风光。

站在渡口旁,对面碧绿的菜园一望无际;这是我们还未踏足的地方,勾起了一探究竟的好奇。

正好有一对菜农夫妇欲撑船过河,征得同意,我们五个人上了船。

在老家,因为是山区,从来没见过这么宽阔而平整的田地;一畦畦的地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碧绿的一片,简直象草原。

我们穿行在田埂上,还有不少的菜农在田里忙碌,展示着清新、蓬勃与和谐的气象。

菜园的风光与各种蔬菜,让我们有了足够谈论的话题;尤其是那些老家没有的品种;我们一路询问在地里劳作的菜农,学到了不少的知识。

往前走了很远才到跨河铁路桥,我们原以为可以过去,不料有人值班,不准通行。

夜幕已经降临,我们在朦胧的月色中原路返回,时不时还碰到打手电忙碌的菜农。

据撑船过河的那对夫妇介绍,这里的许多菜农是外地人,他们租当地人的田起早贪黑种菜,然后卖到城里。

“谁知盘中菜,棵棵皆辛劳”!

(1987)3月3日星期二晴

学校食堂的功能真是包罗万象,开会、庆典以及放电影等等大型室内活动基本上都在这里举行。

这学期,松木塘旧校的三个班迁移了过来,其中几个高挑漂亮的女生,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丢进的几条五彩缤纷的金鱼,顿时掀起了层层波澜。

我们这边的女生,不仅缺少风度和情趣,还非常保守;而旧校过来的女生,普遍能同男生打成一片,大胆且活泼。

就说今晚观影前,旧校的男女同学混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反观我们班上,男女同学都按性别分堆坐,互相搭话也少。

今晚的电影是古装悬疑片《血溅画屏》,里面有几处比较特殊和大胆的画面。

尤其有句台词说到“贵妇人的裤腰带比妓女还松”时,我们几个室友彼此心照不宣地一笑,会心地领略如何用高雅的言语去表达粗俗的意思。

什么时候我能够品尝到爱情的滋味,比如看电影时,身边坐着一位漂亮温柔的姑娘,并且互相依偎在一起,那该是多么幸福的神仙事呀!

(1987)3月4日星期三晴

利用上课时间,我偷偷摸摸草拟了一篇微型,标题叫《一个厂长的演讲》,这是原文:

一个厂长的演讲

苏云皓的办公桌上,堆放着二十几封职工来信;信手拆开几封,里面充斥各种提问。

“苏厂长,上半年我们的奖金为什么没有去年同期的多了?”

“苏厂长,你是否真的有男女关系和经济问题?”

“苏厂长,检察院为什么总是找你?”

。。。。。。

苏云皓掏出烟点燃,随之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来,眼睛盯着旋转的烟圈出神。

“苏厂长,最近你不在厂里,都乱套了,迟到的、早退的、旷工的以及堆在一起嚼舌头的,不成体统了!”张副厂长推门进来焦急地说道。

“立即通知全体干部职工开大会!”苏云皓猛地站起来,手中的烟使劲摁熄在烟灰缸里。

二十分钟后,苏云皓大踏步走上主席台,然后推开椅子,双手撑着桌面,扫视台下交头接耳、表情各异的人群。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在几百双射来的目光中,苏云皓感觉着其中的鄙夷、怨恨、同情抑或是疑虑。

在苏云皓严肃、冷峻的表情里,似乎激荡着悲愤的情感;他亮了亮嗓子,按捺住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同志们,今天不开长会,不念文件,就是掏心窝子同大家说几句话。”

台下的人群开始凝神屏气倾听。

“这些天,我收到许多来信,广大职工视厂如家,对我提了很多问题和建议,谢谢大家的信任!

去年年初在大家的公选和组织的认可中,我被推到厂长的位置,也正是因为信任和支持,我们厂才扭亏为盈,重现生机。

但今年上半年,我们的产值和利润双双下滑,其中的原因既令人痛心又发人深省。

一个濒临破产的工厂,就是因为大刀阔斧的改革根除了痼疾,才焕发出青春活力并涅槃重生。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我全身心投入服装厂发展,事业刚有点起色之时,却不断有人射出暗箭。

这些家伙把捏造的罪状装入一封封贴上八分钱邮票的信封内,然后匿名发往各个部门。

信中罗列我打着改革的旗号,假公济私,挖国企的墙角,中饱私囊等等;同时,还私底下散布我生活作风上有问题。”

说到这里,苏云皓冷冷地扫视了一下鸦雀无声的会场,继续着他的演讲:

“半年来,我的大部分精力都被牵扯到澄清匿名举报信和对付流言蜚语上,主管部门、纪委、检察院等等轮流前来核实情况。”

苏云皓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火气:

“上任一年多时间,我是怎么做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想不到我们的许多人还是充当了小道消息的帮凶,还因此消磨了工作热情,纪律松散,导致产量质量问题不断。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最终工厂又会垮掉,到时我们都没有了工作,受伤害的是我们自己,是需要养家糊口的家。”

听到这里,会场上的很多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有些人只顾自己个人利益,或因岗位责任制打破了小饭碗;或因改组领导班子触及个人利益;或因违反厂规被扣奖金等等,于是怀恨在心,寻机报复。”

苏云皓擦了擦额头的汗,把声音提高了几分贝:

“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我的妻子因为流言蜚语而气得回了娘家时,纪委同时在调查期间的那个晚上,有一个平常就不务正业的女工,半夜来敲我的房门,说有急事找我。

我没有打开房门,而是叫她白天到办公室说。几天过去,这个女人一直没有来找我,难道事不急了吗?试想一下,如果那晚我开了门,那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了,因为她的背后肯定还有操控者。”

此刻,苏云皓象一头卸掉了沉重货物的老马,自信地昂起头说道:“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组织上的调查核实,我的经济上没问题上,作风上很清白,现在,我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干了。

同时,公安局正在全力调查匿名的诬告者;我要正告那些希望我垮台的家伙,我苏云皓能站着上来,就决不会弯着腰下去!

最后,我会和大家一起努力,振作精神,下半年把全年任务补上,奖金全额发放!”

热血沸腾地做完报告,苏云皓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离开主席台,背后随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突然觉得我好喜欢自己塑造的苏云皓这个形象!今后我的人生,也许会遭遇到和主人公类似的境遇,但能否如苏云皓这般幸运,天,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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