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进京(十六)

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薛潘却神思清明,薛宝钗到了京城之后,还是少跟贾家的公子打交道为好,这贾家的公子是天上的神瑛侍者下凡,而那位林家的姑娘又是来报恩的,即使是为还泪而来,就少不得有人让林家姑娘哭,想来薛宝钗就是让林家姑娘哭的人之一。到了京城之后还是少接触为妙,薛家在京城有房还有买卖田铺,隔三差五的当成亲戚一样走动,缓一缓,母亲的相思之情就可以了。

小红鱼留在采桑镇,跟着秦素娘在庄家上下走动,到了晚间秦素娘痴痴地站在窗外,看着她的庄郎。小红鱼疑惑不已,透过轩窗瞧去,那个叫庄生的男人瘦是瘦了一些,但也没有像秦素娘说的那般萎靡不振,瞧着精神倒是挺好,在烛火之下教儿子读书。

“这就是你的庄郎,我瞧着他,也没有如你所说的那般萎靡不振,看着精神还是挺好”。

“我过世已经多年,若是庄郎还像我刚刚过世那般萎靡不振,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秦素娘死后她与庄生的院子,都是由庄母上下打点,屋子里面的摆设,还如同秦素娘再世那般没有丝毫变化。

秦素娘痴痴地说道,“这屋子里面的所有摆设,都是我和庄郎在成亲之时,庄郎亲自布置的。墙上挂的画是庄郎亲自画的,那梅样花瓶是我最喜欢的花瓶,我若是还在世的话,庄郎何至于过得如此之苦”。

小红鱼见秦素娘哭得伤心安慰道,“你不要再哭了,我薛家哥哥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他竟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你还阳。你且再耐心等上几天,等到你拿出铁证,证明你的庄郎对你痴心不悔,你就可以和你的庄郎在续前缘了”。

秦素娘对着小红鱼一拜,“多谢姑娘的成全,我若能与庄郎再续前缘,必将姑娘当成再生父母一般,立个长生牌位日夜供奉,姑娘和薛公子的大恩大德,我和庄郎定铭感五内”。

小红鱼对秦素娘说道,“你用不用谢我,我就是觉得你和庄生的感情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你都死了还不肯去轮回,他在阳间思念你多年,帮了你们也算是积阴德吧”。

秦素娘是鬼魂,只能在夜间出来,小红鱼则白日晚上都能出现在庄家的宅院内。她隐身在一棵桃树枝上,看庄家的内院挂起了红绸,庄母将秦素娘与庄生屋内的所有摆设,全部换成新的。

庄生的母亲带着人,将秦素娘与庄生屋内的所有摆设,一一的换成新的,待庄母拿走秦素娘最喜欢的花瓶时,庄生有些不舍的对母亲说道。

“母亲,这梅花纹花瓶是素娘最喜欢的花瓶,素娘在生前时常用它来插花,母亲还是放在我的屋内吧”。

庄母对庄生说道,“我的儿,就是因为这花瓶是素娘最喜欢的东西,我才将它拿走。新娘子马上就要进门了,素娘的东西还是摆在屋内,新娘子看到心里面会作何感想。那王家的姑娘你也是看见的,性子大方,人长得又娇俏,虽不如素娘,可你毕竟是续弦,不是娶妻。咱们还是要对王家姑娘好一些,这样才能让王家姑娘心中不介意,娘说的可有道理”。

庄生默不作声,任由着庄母将秦素娘最喜欢的花瓶拿走,换成了一个富贵百花图样式的花瓶。

庄母见儿子没有阻拦,对儿子说道,“你与素娘自小感情深厚,为母的也是看在眼里,可素娘毕竟已经过世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要向前看。那王家姑娘你也是见过的,心中不也是挺乐意这门婚事,王家姑娘才十六七岁,过门就要给英儿当后母,进了门,你可对她要好一些,不要让人觉得咱们家欺负了这姑娘”。

庄母走后,庄生拿出了一个荷包,这是王家姑娘连夜缝制给他的。王家姑娘善女红,两个人在庄母的安排之下见了一面,双方都十分的满意。没过几日,这王家姑娘给庄生做的荷包,就通过别人的手送到了庄生的手上。

荷包的样式是并蒂莲花样式的荷包,庄生抚摸着那栩栩如生的莲花,脸竟然不知不觉地红了,小红鱼坐在桃树上面呸了一声。

到了晚间秦素娘出现在庄家内院,见屋子里的摆设焕然一新,就好像她从来就没有在这个院子里面住过一样,心下伤感,但仍然相信庄生对她痴情不悔,这一切都是因为庄生孝顺,不忍心让庄母为难,这才同意了庄母将屋内的摆设全部换掉。小红鱼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事情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这秦素娘竟然还不相信庄生已经变了心。

“红鱼妹妹你别说了”,秦素娘可怜兮兮的说道,“庄郎曾经在我的面前对发过誓,他这辈子只会有我这个一个妻子,我不相信他已经变心了”。

“那天我已经看见了”,小红鱼不服气地说道,“我亲眼看见他对着那并蒂莲的荷包脸颊都红了,他的心中若真的是有你的话,怎么会任由他的母亲将你最喜欢的花瓶给拿走”。

“庄郎是个极孝顺之人,这一切都是我婆婆的主意,庄郎不好违了母亲的心。红鱼妹妹谢谢你的好心,可我相信庄郎不会负了我的”。

龙凤红烛燃起,庄生挑起盖在王家姑娘头上的喜帕,王家姑娘羞涩的一笑,庄生的脸瞬间就红了。王家姑娘头顶凤冠,羞涩的像一朵红艳的花,庄生握着王家姑娘的手对她轻声地说道,“等我回来”,就到外面去酬谢宾客。

秦素娘心如刀绞,她和庄郎成亲时,庄郎曾经也这么温柔地握着她的手,对她说等我回来。如今,他这句话已经对另外一个姑娘说了,他们两个已经拜过堂了,屋内那个顶着凤冠的姑娘,已经是庄生的妻,那她秦素娘算什么,往日里的情话,难道都是欺骗她的不成。

庄生酬谢完外面的宾客,回到屋内已经是有三分醉意,他握着王家姑娘的手轻声的宽慰,将往日里与秦素娘说过的话语,又都说给自己的新婚夫人听。小红鱼在外面气得直跺脚,秦素娘听的更是血泪不止,那些话庄生曾经也对她说过,也是在他们成婚之日,现在他将话说给了另外一个姑娘听,难道他真的已经变心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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