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进京(十八)

黑无常冷道,“秦素娘,你本当在三年前,就该随我们哥俩过奈何桥,今日你倒替这小鱼精求起情来”。

白无常笑容满面的说道,“哥哥这句话可说错了,这秦素娘在三年之前就应该和我们魂归地府,是我们兄弟两个没有本事招不到人,不关秦素娘的事儿。至于这条小鱼精,只是跟在秦素娘的身后,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又没有妨碍我们的公务。若是伤了这小鱼精,那就是我们的错了”。

小红鱼站在黑白无常的不远处,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她修成人形的年纪尚短,地府的规矩还是懂得,仙有仙道人有人道,秦家姐姐已经身死就该归地府管。她若是强行上前就是坏了规矩,爷爷嘱咐过她,在外面一定不要惹是生非,有事情要多与薛家哥哥商量。

小红鱼见白无常是个好脾气的,就走到白无常的面前说道,“两位大人,我没有想过要阻挠你们,只是事发突然我才跟过来的,你们不要为难秦家姐姐,她也是因为思念自己的丈夫才东躲西藏的。如今我秦家姐姐已经想明白了,会和你们走的,你们不要为难她”。

小红鱼长得俏皮,一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白无常见小红鱼替秦素娘求情,笑着说道,“这秦素娘也是个痴心人,如今,她的心愿已了,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她”。

黑无常冷声一声说道,“秦素娘还不快与我们走,你如今的心愿已了,我们哥俩儿就要带你去奈何桥”。

秦素娘遥遥地站了起来,对着小红鱼说道,“红鱼妹妹,我去轮回了,见到薛家公子代我向他道一声谢,若不是遇到薛家公子,还不知道我要执迷到何时”,说完又是遥七遥的一拜,跟在秦黑白无常的身后,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小红鱼心头酸酸的,想到秦素娘这一个月来留下来的血泪,心头烦闷,就像她看到那甄家娘子心头烦闷一样,这世界上为什么总是女人吃苦呢。庄家,小红鱼又坐在了那棵桃花树上,此时天已经大亮,庄生和王家姑娘的屋内窗户已经打开,小红鱼看见庄生替王家姑娘画眉,若不是知道庄生与秦素娘曾经是一对多么恩爱的夫妻,见到此情此景,小红鱼会替王家姑娘高兴,叹她好福气嫁了一个好男人。

在路上走了个把月,京城是越来越近了,薛母的情绪已经渐渐的平静,一走进客栈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薛宝钗有时会到薛蟠的屋子来跟哥哥聊聊天,到底是个姑娘家,纵使心头有主意,还是会本能的去寻找,她认为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离京城越近,薛宝钗越发心中没了主意,总是到哥哥的屋子里来聊天。她幼时常听母亲说京城是如何如何的繁华,舅舅又是怎么样厉害的人,薛家闹分家,舅舅的一封书信就帮了母亲的一个大忙,她怕到了京城之后,会因为她商女的身份,而被京中的那些闺秀们瞧不起。

薛蟠安慰薛宝钗,纵使他们是商户,但也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皇商,又是自己的亲舅舅与亲姨母,怎么会轻易的看不起他们,何况他已经中了乡试也不是白丁一个,舅舅和姨母看这些也不会轻视了他们,薛宝钗这才略略地放了些心。

小红鱼追到薛蟠,就将秦素娘的遭遇一股脑的说给薛蟠听,薛蟠不意外秦素娘会是这样的结局,天下的男子多情人多,却少有痴情之人,青梅竹马的感情也抵不过后来者居上。若那庄生真的心中只有秦素娘一人,无论他的母亲如何的劝说,他都会找到借口推辞过去,但他没有。

“薛家哥哥为什么这世上吃苦的总是女人呢,甄家娘子是一个,素娘姐姐也是,那些男人待她们有多好,后来就有多绝情”。

“男子多情却少有痴情之人,你瞧那些诗词之中,写得缠绵悱恻的故事,都是女子为情所困,你可见有多少男子是为情所困”。

小红鱼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素娘姐姐和甄家娘子都好可怜,相比之下还是甄娘子可怜一些”,小红鱼道。她跟着贾家的马车送自己的恩人回家,恩人的母亲见多年失散的女儿回来了,哭的凄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爹爹又嫌弃女儿是个没本事的,丢了女儿丢了家产,最后连自己的丈夫都丢掉了,日子可想而知。

“个人都有个人的定数,或许下世甄家娘子能够遇到一个真心待她之人,和她白头偕老,她也不用受那些颠沛流离之苦,至于秦素娘,竟然已经轮回,想必下世也会过得很好”,薛蟠开导小红鱼。

薛蟠见小红鱼还是闷闷不乐,就想带她到外面去夜游,小红鱼不想去。薛蟠指着看似近在咫尺的高山说道,“那里可在举行一场宴会,你确定不要去”。

小红鱼一听是宴会就来了兴趣,在金陵湖时,龟爷爷就时常举行宴会,不知道深山之中的宴会和金陵湖中的宴会有何不同。薛潘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裁剪成的飞马的纸,对着飞马吹了一口气,那纸裁成的飞马竟活了过来,待薛潘上马,那飞马展翅朝着近在咫尺的高山飞去,小红鱼化成一条小鱼在空中游曳。

飞马带着薛潘和小红鱼往高山飞去,不一会儿就落在了山顶之上,小红鱼和薛蟠在空中之时,就已经听来了飘渺如仙的歌声,唱歌的女子,歌声清脆灵动如同天籁之音。

薛蟠将飞马收进袖中,朝着亮光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就被两个童子给拦了下来,童子手上拿着用树木做成的刀叉,对着小红鱼和薛蟠说道,“哪里来的凡人和鱼精竟然敢私自闯进来”。

两个童子乃山中的树木成精,小红鱼见自己竟然被两个树精给拦了下来,仗着薛蟠在身侧,正想要发火,薛潘对着两童子道,“两位仙童,我这妹妹脾气急还请勿见怪,我和我妹妹夜游到此,听见这山中有女子的歌声,歌声缥缈如仙如同天籁,这才忍不住想要来一探究竟,若是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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