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座约莫二十米长，五六米宽的拱桥，四周均被浓重的雾气覆盖。天地白茫茫一片，除了桥下水声，没有其他杂音，仿若这天地只剩这方寸。
司铮曾对别灵耳提面令，如果你走着走着，忽然周遭景物巨变，那不是步入别人设下的幻境，便是被吸入他人的芥子空间。
“此时待着不动，等本尊来找你。”司铮如此说。
别灵疑惑：“难道我不能自己闯出来？”
司铮像看小傻子一样，不怎么有耐心地道：“本尊不过须臾，便可将你从中救出，难道不比你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挣脱来得方便？”他答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真理，压根儿没有考虑其他可能产生的因素。
当时，别灵还没有摸清司铮的脾性，不晓得这只狗东西要顺毛捋，便出言反驳道：“总有你顾不上我的时候吧。”
司铮斩钉截铁地答：“不可能！”
司铮否定得太干脆，别灵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求他教自己。他想着等过些时候，让李启成来教，或许还要教得好些。
没想到还没等到那时候，别灵就落入幻境或芥子空间中。
别灵想：只希望司铮能真如他所说，别让我等太久吧。
按照司铮的要求，别灵站在原地，寸步不挪，只用眼睛四处打量。隔了约莫半分钟，周遭仍是这副白茫茫的景象。
别灵不禁忐忑起来。
那个幕后黑手明显已知司铮的身份。那若是要对自己下手，便应当抓紧时间。可观察四周动静，别灵实在猜不透对方准备如何下手。
在时间流逝中，别灵越发紧张，双腿因长时间站着不动，微微发麻。
约莫过去五分钟，四周景象跟最开始一模一样。
又十分钟过去，就连水声频率都跟最开始一个频次。
别灵给自己暗自打气，数着秒，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有点站不住了。以司铮横行人间的实力，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不可能没发现自己已经失踪，并找到自己的踪迹。
不管是幻境，还是芥子空间，外部遭受冲击时，内部也会产生剧烈波动。看四周这状况，很显然外界无事发生。
怎么会这样？
别灵双腿不稳，站累了，想动一下。但司铮说过，如果是幻境，他的每一步都能引发环境的连环反应。
现在只是一座普通的拱桥，可能随着他迈动脚步，便会出现一只猛兽什么的。
在别灵左右为难时，一个满是不屑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废物！你还真准备等司铮来救你？！”
这下，别灵不得不转身。
当别灵转过身的瞬间，四周环境果然变了——四周白雾散去，显出荡漾着微波的湖面和数条双层楼高的古代画舫，再看拱桥两头，宛若古装剧里的河边堤岸、货摊、行人，和站在他五步远的一个穿着月白色汉服，梳着双平髻的少女。
少女见他不答话，忍不住怒气冲冲地问：“怎么不答？你难道是哑巴？”
看这态度，明显来者不善了。
别灵便不答反问：“你们这么久不动手，难道是在等他来救我？”
少女嗤笑一声，无比嫌弃地道：“等那瘟神作甚？久不动手，不过是想让你知晓，司铮可救不了你。”
别灵：“……那你现在是想做什么？难道就是我抓起来，关在这里？”
“非也！是我家主上瞧见你对司铮，敷衍甚多，心悦甚少，便想与你做个交易。若你愿意，可在此间生活。这此间万物，除了不能让你长生不老，皆随你心意运转。届时，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这世界便会成为什么样的世界。”少女解释说。
而在少女说这些话时，仿佛是在验证内容般，四周环境又变了。从湖光美景转变为两岸峭壁嶙峋，而他和少女则是站在一艘游轮上，四周是穿着现代服饰，举着手机拍照的游客。
若不是别灵知晓这是幻境，怕真要陷入此中，无法逃离。
更何况，别灵在现实里过得好端端的，干嘛来这里过虚幻人生？
再说……
“谁说我不喜欢司铮？”别灵相当无语，就差没把“你是不是瞎”写在脸上，“我没兴趣，放我出去。”
少女面露不悦，倒是没再纠缠他俩的感情问题，只威胁道：“若你不愿也无妨。我们自有法子消除你记忆，让你在此间从头开始。”
别灵：“……你们不怕被司铮发现？”
少女浑然不惧地道：“这里虽是幻境，但时间流速跟现实相比，百年时光也不过白驹过隙。等司铮找到你，你早已在幻境中死去，在现实中魂体相离。届时，就算是司铮也救不了你。”
“说来说去，我其实没有选择。”别灵搞不懂了，“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直接杀我？”
少女像是笃定此事会成功般，不吝啬字句地讲道：“若你不是心怀圆满而死，这事便无意义。”
圆满？
这还是别灵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个词。他忍不住联系已知讯息，猜测道：“难道你们想让司铮重归天界？”
少女不答话，只从虚空中摸出一个平板电脑，递给别灵：“既然配合，可以赏你几分好处。你自己挑长相和家世吧。”
别灵：忽然有点心动，但跟幕后黑手比起来，司铮才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没有接过平板，而是低头看着自己左胸，埋在此处的心脏跳得越发急速。且从方才起，他就察觉自己浑身血液逐渐升温，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钻出。
他甚至听到一个声音，是司铮气定神闲的一句：“别怕，等我。”
少女见他不接，微蹙娥眉，嫌弃道：“赶紧……”
她话音被一声惊天动地的“砰”，给覆盖住了。两人抬头看去，只见江水峭壁逐渐失去颜色，重新变为最初的拱桥流水和白雾。
别灵霎时间明白这幻境为何如此厉害——这其实是一个建立在芥子空间内的幻境。怪不得它可以控制时间流速。
紧接着，又是一声“砰”，白雾拱桥便如拼图般，碎成一片片，掉落四周，又逐渐化为飞灰。
几步远的地方，司铮眼含怒火地盯视过来。
别灵趁着少女不备，迅速飞扑过去，被司铮接进怀里。他不待少女出声，便急急讲道：“他们想让我圆满而死。”
司铮闻言，火冒三丈地道：“呸！你的圆满只有本尊能给！”
别灵：“……”所以现在是争这个的时候？难道你听不出其中的深层含义？
还好对面的少女时刻记得自己是反派。她脚步往后一挪，想要溜之大吉。
奈何司铮现在是火力全开，一眨眼的功夫，浓郁黑雾便缠到少女身体，将她拖拽过来，举至司铮面前。
少女惊恐道：“兽、兽君，别杀我！”
司铮鼻子动了动，说：“你身上有那兰花精的气味，还有一点……”他顿住，又嗅了几下，眼神倏地有些疑惑，“怎么还有花神和树神的气息？”
为了确认，司铮朝那少女凑近些。
孰料少女浑身光芒大盛，别灵还未来得及闭眼，那光芒又带着少女一起消失了。
别灵奇道：“这是什么遁法？”
司铮：“她想元神自爆，被本尊扔进芥子空间了。”
“……”别灵愣了一秒，忍不住道，“她自杀了？就因为你闻到了花神和树神的味道？”
司铮：“本尊不确定。虽然这两位在天界时，便与本尊诸多不对付，经常在天尊面前告状，说本尊残害花草，但七百多年前，天尊未命这两位下凡。若是他们私入凡间，本尊怎会察觉不到他俩的存在。”
周悯既然已经魂归幽冥，他俩便不必继续留在此处。司铮没有急着追寻真相，而是先带着别灵回到天城。他俩乘坐的是红眼航班，在上飞机之前，李启成便询问司铮，到达后要不要开一个短会。
李启成在电话里汇报道：“老板，蛇蛊蛊师和邪神的案子都查到些东西。您和别灵有必要听一听。这两个案子应该也与天上下来搞事的那位有关。”
等别灵和司铮赶到公司的时候，会场已经布置好了。他俩一落座，穿着衬衣和休闲西裤的李启成便走到投影幕布旁，示意大家会议开始。
蛇蛊蛊师的案子因为涉及到秘术，在整个圈子里的关注度还算火热。邪神案件则是因为跨省了，不得不将其列为重点案件。
这段时间，侦查科的同志一直在追查两个案子的后续。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女鬼小丽发现了两个案子中的相同之处。
蛇蛊蛊师居然在邪神开设的香堂中，担任治疗师。
治疗师，也称之为法师，因为算命不怎么来钱，所以旧时代，很多同行还会学点医术或者医疗方面的符咒、术法，赚点生活费。
事实证明，大部分时间，科学技术更有用。因此治疗师这一职业渐渐没落，一般只有较为迷信，或者不正规的场所，还会存有这个职位。
蛇蛊蛊师不具备任何治疗的技术，她在邪神的香堂搞治疗，也只是用蛇毒，让对方暂时致幻，以为自己好了而已。
而根据蛇蛊蛊师自己交代，她将自己化为蛇蛊的秘术和蛊引，都是从另一个香堂的治疗师那里要来的。
侦查科赶紧联系另一个香堂所在地区的三界员工去查，结果那里已经空置好几个月了。
侦查科便请灵能侦察者过来，寻找踪迹，却没想到，此地毫无任何灵气。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读者，先注册个会员好吗，注册会员能更好的体验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