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灵思索时，特殊事务所的人进来了。
这次来接洽的人依然是左辰星。他这次穿的是普通警服。因为一夜没睡，他眼下挂着一片青黑，看着很是疲倦。
但不管神态如何，一对上司铮，左辰星立刻傲慢起来，摆出那副瞧不上司铮的姿态，拨开堵在门口的晓峰室友们，走进来。等他走到老李面前时，倒是又变得恭敬了。
“李先生，医院这边人流量大，不方便疏散。但我们已经打点好了，随时可以将这人带到单位去驱邪。驱邪结束后，也好就近登记案件情形。”
老李点头道：“好。那你们把人带过去。我们仨另外开车过去。”
左辰星听了，眼底闪过一分失落。他随即又恢复过来，说：“好的。”话落，他转身便走。
别灵赶忙出声：“等一下！”
左辰星回头，见叫住他的人是别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事？”
别灵直接开门见山：“我就是想举报一下金悦会馆。”他把之前在金悦遇到的，和今天遇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并着重强调他们这种封建迷信思想的危害性。
左辰星听完，眉头紧皱，但他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特殊事务所天城分所。
在今天之前，别灵以为三界公司的规模配置已经算得上多产业法人单位里的战斗机。没想到见到特殊事务所天城分所后，别灵才真正知晓什么叫顶配。
别灵站在门前，乍一看以为自己来到了景区。
特殊事务所天城分所位于天城二环内，办公场所是一个占地规模约莫6亩的院落，整体建筑风格偏旧时的朱瓦红墙，打眼一看，有种紫禁城的风采。 m..coma
它的正门倒是黑色的，用的桧木，凑近后还有一股独特的香味。门上没有挂出名牌，但门旁边设置了岗亭，有穿着制服的同志在其中站岗，没有证件的人，一律不得入内。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来之前，老李联系过赵梦船。
但到底年纪大了，比不得左辰星年轻气盛身体好，电话联系时，赵梦船已经躺自家床上睡懵了。
于是，等别灵一行人站到门口时，一位身着华美裙式制服的妙龄女子从门里走了出来。她身材婀娜，气质古典，连面容都长得颇有古韵。两弯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悬胆鼻，樱桃唇，鹅蛋脸，模板似的标致美人。
别灵身为一个隐隐欲弯的男人，赫然见到这如同神女般的女子——他觉得，他又直了。
“李先生，让你们久等了。”美人对老李伸出柔胰，声音都透着几分娇滴滴。
老李回握了下：“金所长，你客气了。”
别灵：原来这位美女姓金……等等，所长？！
别灵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大美人，完全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成为了分所的所长。
似乎是接收到了他的目光，金所长转过头来看向他：“这位就是你的助理别灵，是吧？”
别灵赶忙回过神来，点点头，笑着说：“是的，你好，金所长。”
金所长微微笑了起来，宛若昙花绽放般，美到了极致，就是说的话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乖，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叫阿姨就是。”
别灵：“……”笑容渐渐凝固。
金所长：“我今年五十了。是不是看着不像？”
别灵哽了一下：“……完全看不出。”
金所长：“那是当然。这可是我拿命换的美貌。”说罢，她掩着嘴，略有些做作地笑了起来，还解释说，“抱歉，我不便大笑，怕长皱纹。”
别灵：“……”
老李向他解释：“金芸所长自创术法，用自己一半的寿命，换了青春永驻。”
“……”别灵愣了两三秒，才绞尽脑汁地夸出一句，“确实很好看。”
金芸眼睛一亮，夸道：“真会说话！”
但别灵想的是：这都五十了，那岂不是……没几年了？
金芸带着他们绕过影壁，走进特殊事务所内部。
跟壕气冲天的正门相比，事务所内部看起来精致又典雅。苏州古典园林般的造景，池塘、小桥、流水处处相得益彰，就连塘中锦鲤都透着几分闲适。
等他们沿着小路走进院落深处，一棵种在月洞门旁的白花紫藤，惊艳了别灵的眼。
现下是6月，本应早过了花期，可这棵紫藤开得娇艳又繁茂。惹得别灵都忍不住驻足两秒，只为欣赏它的风采。
“成精了。”司铮忽地凑到别灵身边冒出这么一句。
别灵转头，“啊？”
司铮用下巴指向那棵紫藤，“成精了。还是个雌雄同体的妖精。”
别灵：“……植物也分公母吗？”难道不是大部分植物，都是雌雄同体吗？
司铮这时倒是没摆着脸，而是耐心科普道：“当然分公母。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昆虫野兽，若要成精，必先修成人形。都成了人形，怎能不分公母？但花草树木跟野兽不同。他们成精前，得先找到一个可以用以借鉴的人。但植物们比较一根筋。他们越是观察借鉴之人，越是会喜欢上那个人。所以，到了化形时，如果他喜欢是男人，那他就会变成女人。反之，则变成男人。”
别灵听了，有点莫名其妙：“那他怎么还是雌雄同体？”
司铮：“很简单。他要么不喜欢人，要么就是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人。”
别灵听得仿若云山雾罩，但他还是点点头，然后问：“那他去三界公司登记了吗？有办身份证吗？”
司铮：“……”这他怎么知道？！
“办了的。”一个温柔的不辨雌雄的声音，忽然在别灵的耳边响起。
别灵转头四顾，没有看到其他人。
那个声音又说道：“是我。”
像是在指明方向，一根紫藤枝条忽地抬起来晃了晃。那个声音说：“户口就上在这里。虽然是集体户，但好歹不算是黑户。上个月还在三界附近买了房子，准备等房产证下来，就把户口迁过去。”
别灵：“……”行吧。没有天城户口，也买不了房子的别灵，被一棵树重新灌输了一个道理——出身真的挺重要。
心情郁闷的别灵跟着大部队走到事务所驱邪室。
驱邪室修建在事务所正中偏东的方向，是单独的院落，正房作为驱邪室，左右两个耳房作为观察室。
其实大部分驱邪仪式都很简单。中邪的人会被捆在屋子中央的平板上，四周空地用以摆阵，天师会站在他身前念咒、唱经，等仪式结束后，会喂中邪的人喝符水。
一套流程下来，大部分邪祟都会被赶跑。
但也有少部分邪魔特别狡诈或凶恶，你以为它已经走了，但把人放下的瞬间，它说不定就以自爆的方式，来搞死想要驱除它的人。
这也是观察室建立的初衷。一方面观察驱邪进展，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人。
晓峰很快就被人带到这间房来。他的神智还算清醒，也知道自己要接受救助，但他还是害怕，浑身发着抖，见到别灵跟见到亲人似的，边掉眼泪，边连声求道：“同学，我们好歹同学一场，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别灵安慰他：“你就当这是个小手术，很快就好了。”
晓峰哭着说：“我主要是怕你手重。我刚才都听见了，他们说让我给你练手……”
别灵转变思路，挟恩图报：“什么练手？你这是报恩。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你说不定就完了。”
晓峰：“呜呜呜，要不然……我以后再报？”
别灵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把他摁在平板上，再绑起来。
司铮作为老师，因为要在场指导，刚才便一直在旁边听他俩唧唧歪歪。
别灵把人绑住后，才发现司铮的表情怪怪的，似乎在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怎么了？”别灵有点紧张，他以为自己哪一步弄错了。
司铮有点生气地说：“你是不是在暗示我？”
别灵：“？？？”
别灵：“暗示你什么？”
司铮想到自己从没有告诉过别灵，有关他报恩的事情，再仔细观察别灵的表情，还真像是毫不知情。
于是司铮更加郁闷，但郁闷之中，他又有一丝愧疚——好歹是自己最大的债主，自己是不是得对他好点？再说从那次后，他也没什么逾矩的行为。
别灵完全搞不懂金主的心思，他现在也不大想懂，一心只想学习。
“老师，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司铮幽幽地看他一眼，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嘀咕：“肌肤之亲还是算了，但其他的……哎，也不是不能让你逞一逞口舌之快。”
别灵没听清：“什么？”
司铮耳朵红了，但他故作平静地说：“没什么，先做正事。”
别灵：“……”
哎，学艺不易，还不敢反驳和叹气。
司铮开始指导别灵如何进行初级驱邪。
幸好别灵天赋异禀，要不然司铮得把自己教生气，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是个好老师。
司铮天生能打，一出生就是金丹期修为。身为四大凶兽之一，天生的邪魔，他压根儿百邪不侵，且对邪祟自带统率buff。
所以，驱邪？
呵，他就没学过这玩意儿。
好在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司铮一边回忆其他人是如何驱邪的，一边教导别灵。但因为他见识太多，教得细碎还毫无章法。
好在别灵学得倒是飞快。
在司铮的指导下，别灵愣是成功将晓峰肚子里的邪祟赶了出来。
那也是个臭鸡蛋味的恶鬼，或许是不成气候，恶心人的程度便很有限。被别灵的符咒刺激后，它从晓峰的嘴里爬了出来。原先是一团黑雾，等别灵念出九字真言后，它赫然变成小婴儿的模样，像是被打疼了般，趴在原地哇哇大哭。
别灵一点不在意，只手持法诀，踏步上前，准备将其除去。
可倏地，这小鬼抬起了头，过于熟悉的五官让别灵大吃一惊。
咦，这小鬼的五官怎么也跟纸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