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到

冯锦秋昨晚十二点才关了铺子回来,到现在也没睡多久,况且她一向睡眠质量不好,听见外面有动静就起来看看,结果看见钟逾在这儿浪费面条。

她出生于六十年代,早年生活在乡下,经历过很长一段穷苦的日子,即便现在到城市里开了个小商铺,每日起早贪黑赚了不少钱,却还是见不得浪费。

因此,她见到此情此景,心里只剩对面的心疼。

现在,听钟逾提出一起吃,冯锦秋连觉都顾不上睡了。

两人一人盛了一碗,可锅里还剩不少。

冯锦秋赶紧把剩下的面捞到另一个大碗中,念叨着:“这些等会儿给你爸吃。”

钟逾顺口就问了一句:“他也在家里吗?”

“废话,大晚上不回家难道睡大街?”冯锦秋冲她翻个白眼。

有了冯锦秋的加入,原本只能吃一碗清水白面的钟逾,现在能吃上一碗酱油面。

钟逾感觉自己的胃口不是很好,所以吃的很慢。

旁边的冯锦秋倒是吃得很快,她吃完以后,放下碗筷,打着哈欠吩咐说:“你把碗洗了,我还想睡一会儿。”

“哦。”

钟逾慢吞吞地把面吃完,又洗了碗,她看时间差不多也五点了。

回到房间,钟逾收拾了一下书包,顺便找出原主的课本。

她检查了一下原主的数学书,发现其中必修一和必修二上有做笔记,但这些笔记写的零零散散,使她看得有些费力,剩下的所有必修和所有选修全都是空白一片。

钟逾叹气——看来所有的笔记都要从头写。

她现在没有多余的钱买笔记本,好在原主每年开学都会发不少本子。

原主剩了一大堆空白的本子,钟逾就塞了几个本子在书包里。

把东西收拾好,她感觉继续待在这个房子里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背上书包出门了。

外面的天还没亮,不过街边一些早餐店已经开门,街上有零星的行人,马路中央有少量来往汽车。

这个年代的空气清新,钟逾的脚步越来越快。

等她抵达学校的时候,校门还没开,但是门房已经有人了。

昏暗的灯光下,钟逾依稀能看见门口石柱上刻着“春城一中”四个字,门房大爷在夜色中抽着旱烟,星火闪烁。

钟逾走过去,敲了敲铁门的栏杆。

“干嘛呢?”门房大爷转过头来。

钟逾说:“上学,走读生。”

“走读生?”门房大爷声音诧异,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走读生你来这么早干嘛?这才五点二十几,住读生的起床铃声都没响呢!”

话音刚落下,学校里传来悠扬而长远的铃声。

随着声音,远处的宿舍一一亮起灯光。

钟逾说:“他们起来了。”

门房大爷:“……”

“可以让我进去吗?”钟逾请求道。

“哪个班的?”

“高二十七班。”

“校牌带了吗?给我看看。”

钟逾摸出校牌递了上去。

门房大爷有些无奈:“进是可以进,可你进来能去哪儿?这黑灯瞎火的,住读生五点四十五才下楼,下来了他们也不会去教室,还要做早操呢!”

“可以让我留在门口吗,我可以看会儿书……”

“行叭。”门房大爷把门拉开,放钟逾进了校。

钟逾趁机跟门房大爷套近乎:“该怎么称呼您?”

“姓郑。”

“郑爷爷。”钟逾礼貌道,“想问一下你每天几点起来开门,能告诉我吗?”

郑大爷此时压根没多想,直说道:“人老了,没啥瞌睡,我嘛,每天五点钟就到这儿了。”

钟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

她问完自己的问题后不再说话,默默从书包里拿出书。

郑大爷突然发话说:“你读出声也没关系……”

钟逾冲他笑了一下:“谢谢郑爷爷。”

来这里后她就发现,自己现在的注意力非常差,看书不容易集中注意力,可是读出声还是能集中注意力的。

正好语文中有不少要背的诗词,钟逾当场就读了起来。

在钟逾的读书声中,住读生们下了楼、准备做早操了。

“魏钟逾?”一道声音在钟逾头顶响起。

她抬头一看,正对上刘老师的眼睛。

再看旁边的小门被打开,刘老师夹着公文包,显然是一副刚来上班的模样。

“刘老师……”

刘老师惊讶道:“天还没亮,你在这儿靠着干嘛?我记得你不是住校生吧?”

郑大爷帮着回答说:“哟?是小刘的学生啊?这丫头确实是个走读生,五点半不到就跑这儿来了。”

刘老师紧锁着眉头:“你这么早跑来干嘛?不多睡一会儿?”

钟逾:“醒得早。”

“你在这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住校生要做早操了,要不你也来跟着做早操?”刘老师提议说。

钟逾拒绝道:“我不会做操……”

做操可以说是独属于住校生的活动,在进校第一年的时候体育课会教学生做操,但平时走读生用不上,基本过不了多久就把早操的动作忘得一干二净,至于中途空降来的钟逾,就更不会做操了。

“学校一坐就是一天,这不好,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刘老师劝导她,“不会做操也没事儿,你就原地蹦一蹦也行。”

钟逾只好勉为其难的跟着去操场“蹦一蹦”。

可真到了之后,钟逾看见所有人的动作都是整齐规范,只有她一个不知所措、破坏阵型。

钟逾干脆跟班主任申请,说自己想绕着操场跑圈儿,班主任体谅她不会做操,就让她自己去跑了。

可她这次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钟逾勉强跑了半圈,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心跳过速,仿佛随时要猝死过去似的。

她不得不慢下来,将跑步改为了走路。

她意识到,原主作为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身体素质简直差的有些过分……

走了三圈后,操场上的学生们也做完了早操,钟逾便跟着人群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抵达教室后,她就和众人一块儿早读。

她计划着,用以后每天早读的时间把语文书上的文言文背下来。

专心致志朗读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且不会犯困,不知不觉中,半个小时过去了。

六点半后的时间是给住校生吃早饭的,但钟逾早就已经吃过了,她便留在座位上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林清清作为一个走读生,向来到校的时间都是走读生当中最早的一个,通常固定在六点五十,可今天有人比她更早。

她抵达班上的时候,正好看见钟逾坐在最后一排读书的场景。

林清清走了过去,语气怪异:“你还真的是打算洗心革面、好好学习?”

钟逾抬头看了她一眼:“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林清清放下书包,是所掏出几个本子,“这些都是数学笔记,赶紧抄了还给我,说好的一个月……也不许弄坏了!”

“谢了。”钟逾感激道。

林清清别过头,一副不想再理她的样子,径直回到前排的座位坐下。

钟逾已经翻开了林清清的笔记,她粗略地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赞叹,不愧是班上第一名,林清清的笔记做得相当清晰,概念、例题、拓展一目了然,加上字迹工整……她现在不仅是想看林清清数学笔记了,甚至有点好奇她其他科目的笔记。

不过,林清清像是很讨厌原主的样子,可能很难再借吧?

钟逾不想耽误时间,立马开始誊抄笔记。

等到了上第一节课的时候,钟逾才停下来。

第一节课是数学,照例还是讲卷子,钟逾不是不想听见,问题是,她尝试着听了没多久,注意力就开始发散,而且卷子后面都是些难题,好多概念都已经被她忘了,即使听也是半懂不懂,所以,与其走神,还不如抄笔记。

刘老师知道钟逾基础不行,也就不管她抄笔记的事儿了,等到了其他课程,别的任课老师根本不管钟逾这种差生,也就随便她上课干啥了。

整个上午都,钟逾就这样抄笔记抄过去了。

中午,她还是和昨天一样,吃完饭后睡会儿午觉。

这两天的转折都在下午,只有到了下午,她才会感觉自己的精力好一些,注意力也更能集中了,所以,她下午会好好听讲。

晚上,她照旧不参加晚自习,回了家。

原主家里依然没人,看来原主的父母每天都很晚回家,对她的事管得不多,这对于钟逾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何跟原主的父母相处。

这日,钟逾多写了一些作业,除了英语还加上了数学和语文,写到了十点半才睡。

写完以后她躺在床上,比前一天入睡也快许多。

可是,次日的凌晨三点半,钟逾还是醒了过来。

钟逾搞不懂原主的这个身体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这体质天生不需要过多的睡眠?问题是,她也没觉得白天有活力啊!

可惜她这会儿实在是头脑清醒,再也睡不着了,只好爬起来,在房间里抄笔记。

抄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

冯锦秋的声音从外面出来:“夜起一趟就看你大晚上的点着灯,这是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家每个月电费多少?都是你平时……”

钟逾叹气,合上本子投降道:“我起床,弄点吃的就上学。”

冯锦秋连忙交代说:“面别煮多了,水也少点,用小锅省煤气。”

吃完一小碗索然无味的还有水煮面,钟逾匆匆赶往学校。

清早,春城一中校门口,郑大爷刚进门房,就听外面出来一阵敲栏杆的声音伴随着年轻女孩的声音:

“郑爷爷?可以让我进去吗?我是走读生,我们昨天见过的。”

郑大爷端着搪瓷杯冲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门外的人:“你今天怎么来的更早了?这才五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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