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春柳篇丨逃出山寨

“那小子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变得十分巨大,身高足有一丈,一拳下去便是一个深坑!我们根本抵抗不了!”老卢回想起方才所见,依旧是心惊不已。

当时,他正领着春柳回来,恰好目睹了刑天启变身的那一幕,登时吓得双腿发软,躲在一棵老槐树后不敢露面。待见到邢天启追往紫竹林的方向后,方才跑到山上来求助。

“好端端的,这人怎会突然走火入魔?”大当家只觉得此事实在玄乎。

“是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鬼怪之事?莫不是——有人施了什么邪术?”

葛玖直勾勾地盯着宁行云,显然是意有所指。

大当家眉头一皱,看向宁行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意味。那些抓回来的男子皆是些空有皮囊的草包,唯有这师兄弟二人身份特殊,精通术法,最为可疑。

见二人虎视眈眈,宁行云却是面不改色。他看向老卢,细致地询问道:“那人变身之后,可是力大无穷,双目赤红,全然失了神志?”

老卢连连点头:“对对对,他眼神涣散,赤红一片,仍谁说话都听不进去,看上去已无意识。”

“那就是了。”宁行云了然,转过身向大当家汇报:“大当家,此人应当是阴邪附体。”

大当家愕然:“阴邪?”

宁行云沉下声解释道:“这座山的背面有一大片坟地,本就阴气极重,今日又是月圆至阴之时,鬼魅活跃最甚。我们在山间布置法阵,难免会影响到周围的阴阳平衡,使得一些孤魂野鬼暗度陈仓,借机偷溜下了山去,然后又附在了人的身上。”

这番话说完,众人顿时觉得身后似有阵阵阴风,袭骨而来。

葛玖虽心中也生起恐惧,但嘴上却硬气地驳斥:“别尽说些妄语吓唬人!我们可不信!”

宁行云微微一笑:“你们既相信这世间有换皮渡魂的法阵,那又为何不信这世上存在着魑魅魍魉呢?”

“你!”

大当家打断二人的争执:“好了,多说无益!当下要紧之事,是确保山下的兄弟们平安无事。葛玖,你把大家叫回来,我们一起下山!”

“是……”葛玖正打算去将林间寻找木根的土匪召回,却听身后突然道——

“宁某有事在身,就不陪各位回去。”

话音刚落,便见宁行云闪身来到老卢身侧,一个手刀将击晕。

待大当家和葛玖反应过来时,宁行云已将春柳救下,与二人拉开了距离。

“你怎会武!”

见到这一幕,大当家顿时又惊又气。他早就暗中试探过宁行云的身手和内息,笃信他并无武功,所以才敢放心地将他带上山,可现在怎会……

宁行云朝大当家歉意一笑:“我若刻意敛气藏息,大当家是察觉不到的。”

当老卢汇报完山下之事后,他便清楚这定是流水的手笔,早早便在心中规划好逃离的计划,所以才会趁着其他的土匪还未被召回时猝不及防地出手。

这时,葛玖却突然仰天一笑:”哈哈哈,别以为只有你会留后手。我早就猜到你会借机逃走,所以早就做好了防备!”

接着他吹响了口哨,林间便陡然跃出了十余个黑衣人。

葛玖桀骜地走上前,指着宁行云二人高声命令道:“给我抓住他们!”

“是!”黑衣人领命,然后便为将上前。

宁行云勾唇一笑,不过拂袖一挥,便将他们统统掀翻在地。

大当家和葛玖也一同提刀劈上,亦被掌风轻易击退。他们本想在缠斗时擒住春柳做人质,结果根本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沾上。

差距太大,实在是差距太大……葛玖捂着受伤的胸口,心中愤恨不已。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宁行云不止身怀武艺,且武艺不俗,仅是一掌便能制住十余人。他就是想不明白,他竟有如此能耐,为何不趁早逃走?留在这里戏耍他们吗!

宁行云看着众人都已瘫倒在地,无力阻拦,便停下了手,看着大当家道:“放心吧,我师弟虽然顽皮,但却不似你们这般心狠手辣,会留你们山下那帮兄弟的性命的。不过——”

他顿了一顿,又添了一句:“你们犯下这般恶行,那帮被掠来的男子回去之后必定会上报官府,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便带着春柳,施展轻功离开了。

葛玖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离去却无能为力,恨得连牙都快咬碎了:“可恶,我真不甘心!”

“放心吧。”大当家从地上爬起,脸上的魈头鬼面因打斗有些脱落,露出了锋利的下颚。

他看向远方,被散落碎发遮住的眼中晦暗不明:“他们故意隐瞒身手潜伏在山寨,都是为了救出那些小白脸。哼,果然是菩萨心肠啊……不过,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定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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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脱险后,春柳才终于有机会将山下的起因和流水的计划向宁行云全盘托出。

宁行云听后只道流水太过冒险,但同时心中却也十分欣慰。

从前的流水,为达目的多不顾及旁人,总显得有些冷漠自私。如今却也能费尽心思地想办法,以不伤及无辜,真的长大了啊……

春柳看着前路,突然有些迟疑:“宁公子,真的不用回山寨去帮叶公子他们吗?”

宁行云目不斜视:“方才你不是说,流水要我们到昭化县等他吗?”

“是……可是山下有这么多土匪,只靠叶公子一人……”春柳面露担忧。

宁行云朝他安抚一笑:“流水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定能处理周全,相信他即可。”

“……”春柳没有说话,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怎么了?”宁行云侧过头,放缓了脚步。

春柳笑着道:“没什么,只是羡慕宁公子和叶公子的感情罢了。”

“春柳家中可有兄弟姐妹相伴?”宁行云听出他话语中的伤感,便关切道。

春柳摇摇头:“我家境贫困,父母早亡,如今家中仅我一人而已。”

宁行云张了张嘴,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苍白无力,只能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

“宁公子不必担心我,我早就习惯了。”春柳强颜欢笑,言语间却尽显凄凉:“我自幼便跟着爷爷一起生活,亲戚们觉得我克父克母与我早断了来往。前几个月,爷爷也因病去世了,我如今,当真是孑然一身了……”

“怎会是孑然一身呢?这山川湖海,灿烂星河,世间的种种美好,不都皆陪伴在你左右?再说了,你尚且年轻,以后也会娶妻生子,拥有自己的一个家呢。”宁行云鼓励到。

“宁公子莫不是担心春柳会想不开吧?放心吧,我于这世间还有牵挂呢。”

春柳看着宁行云,纤长的眼睛弯了一道月牙:“我性格内敛不擅言辞,交不到什么朋友,唯有一位姑娘待我甚好。我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她不嫌弃我家穷嘴笨,还时常帮扶和鼓励于我。虽然她搬家之后,我们便少了联系,但我早已在心中发誓此生唯她不娶。我无权无势,但幸好还有一张看得过去的脸,希望…她还能够看得上我……”

不在意权势功名,也不在意才华德行,反倒是在意容貌。这蜀地男子的观念果然不一样啊……宁行云心中暗自感慨,更能明白了土匪们为何要费心筹办这换皮的法阵。

二人边走边聊,来到昭化县时都已至傍晚。

他们从北面下山,绕了好一大段路,再加上宁行云顾念春柳身子孱弱,脚步放慢了点,所以竟比叶流水一行人到的还迟了些。

宁行云远远地便看见叶流水候在城门口,身旁似乎还依着一个人。

叶流水看见二人终于出现,兴奋地挥了挥手:“师兄,你们可真慢!”

宁行云快步走近,方才看清流水身旁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只见那人双眼紧闭,不省人事,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流水身上。

“这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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