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可控的恐怖

“谢谢郭大哥的体谅,不过永年我却并不是寻常的符师,而且也是最近几天才侥幸进阶,想要验证一番,请让我全力出手。”对于郭家英的好意,李永年表示理解,但是自进阶以后,他的对手全是梦界里的斗者,而且胜利的一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师尊留下的神异水剑,是以迫切需要一场相同境界的符师较量,来佐证自己是否真的于造雾境无敌,郭家英作为一个晋级了多年的造雾境符师,符术水平虽然不是现在的李永年能够比拟,不过,在此等场合之中,却是一个极佳的练手对象,而且,李永年能隐隐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惧怕自己,难不成是察觉出了刘云德种在自己身上的无敌酒印?

“额,好。”郭家英有些欲哭无泪,如果没有昨天下午的偶遇试探,那么今日的他一定会以一个多年的造雾境老手来教教李永年怎么使用符术,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光矢!”“沉睡!”两人同时出手,李永年的右掌在身前的虚空中划过,掌下符纹生灭,转眼便将至光术所需的符纹一一“绘制”出来,而对面的郭家英却是将三个灰色符纹直接画在了自己的额头位置,抢在李永年的光矢出手之前释放了符术。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庭院、房舍、空地、长亭还有不远处左手食指点触眉心的郭家英一闪而逝,变成了一幅古籍上的生动插画,被少年拿在手中端详,跳动的烛光一明一灭,将秉烛夜读的身影投向墙面,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少年离奇的梦境,于梦醒之时了无痕迹。

山清水秀,雾影朦胧,竹林繁茂,百鸟争鸣,翠绿竹楼之上,少年合上了手中的书卷,全然没有在意自己以然忘记了书卷的内容,他侧耳倾听了片刻,微风穿过竹林轻扣窗扉的声音之中仿佛夹杂着一些特别的声音,“今晚就先看到此处吧,我在打一遍拳法就休息。”他轻声说着,仿佛害怕会将某个熟睡之人惊醒一般,夜间的风吹动竹林,发出一阵轻微的哗啦声,有月光洒落进来,斑驳成了一地的碎银。

“嘭,嘭,嘭,嘭……”少年长身而起,在狭小的房间里面踱着方步,伸展拳脚,发出击打空气的砰砰声。房间之中有着许多的陈设,跳跃的火焰不仅将少年青春朝气的身影印在了墙上,也将水瓶、草筐、竹椅、蓑笠等生活器物的影子印在了墙上。

良久,少年终于将不知名的拳法打完一遍,和衣而眠,却又突然自草榻之上坐起,他怔怔望着书桌上静静燃烧的火光,开始回忆自己忘却的一件重要之事。

少年脑中记忆翻滚,他叫李永续,自小便是一个孤儿,被好心的李爷爷收养,不久之前,李爷爷因为年老病重离开了他,将年仅17岁的李永续一人留在了这片竹林里。

李永续爱好武术,因为家境贫苦,连最便宜的木剑都买不起,所以便自幼练拳,记忆深处爷爷曾在他9岁生日那天,将一把手工制作的粗糙木剑作为礼物送给了自己,后来,那柄木剑陪同李永续经历了8载的风吹日晒,寒霜苦雨,最终却不敌时间流逝,腐朽成了一柄看不清最初模样的漆黑色木棍,至今还放置在书桌之上。

李永续将目光投向书桌,投向那根不足半寸长短的漆黑木棍,仿佛看见了爷爷脸上的笑容,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依旧坐在那里,像9岁那年一样,面带笑容的将黑褐色的一寸木剑递给自己。李永续泪眼婆娑,便是这个善良的老人,将他抚养成人,现在又离他而去。他将双手颤抖的伸出,想同那年一样,从爷爷的手中接过木剑,想要再一次的听到老人开怀的大笑。李永续最终将木剑取到了手中,漆黑木棍入手冰凉,恰如他此时的心境一片冰凉。

这本是一副宁静且寻常的画面,然而此时,为整个房间带来光明的烛火却猛烈的晃动了起来,连带着少年的影子、水瓶的影子、草筐的影子、竹椅的影子、蓑笠的影子、草榻的影子、翠绿竹楼的影子、繁茂竹林的影子甚至是斑驳了一地的月亮影子,都开始了猛烈的晃动。

八根漆如浓墨,亮如超新星爆发的扭曲、清晰且模糊的体块,从少年的眉心淌出,将深陷情伤的少年紧紧包裹,仿佛有着一个邪恶丑陋且不可描述的存在栖息在少年的眉心之中,如今寻到了空隙,从虚无之中走出,要借机吞噬掉少年的躯壳,成就自己阴暗的事业。

“这真的是刘师的隐藏手段么,‘沉睡’并没有危险,为何,它最终还是显现了……”所有的影子全都停止了摇晃,月色蜿蜒,竹林静美,只是微风之中夹杂的晦涩耳语,正在快速地远去。

“我,不叫李永续,而这里也并不是我生长的地方。”少年手中的冰凉木棍褪去了漆黑的色泽,变成澄澈透明的半寸水剑,竹林、小楼、孤室、情伤如同噩梦一般飞速的褪去了应有的颜色。

“我叫李永年,17岁,江州人,是一名造雾境的符师,有个名叫陈茉可的女朋友,还有个喜爱喝酒的师尊,以及一帮曾是同窗好友的师兄弟。”夜色淡去,日光重现,李永年“双手”捧着水剑,平静的注视前方,直到他又一次的看见了左手食指点触眉心的郭家英。

郭家英眉头微蹙,如临大敌,李永年突破梦境的时候,他也同步脱离了梦境,虽然“至光术:梦”并不是多么强大的攻击性符术,却依旧具备着独到的一面,凭借此术郭家英可以看到中术者最为重要的手段来历,只是眼前的少年,心中记忆最深刻的,竟然只是作为生日礼物的一柄木剑……接着,郭家英便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那个类似真如的恐怖生物,可惜却没有看到他的来源,就仿佛李永年身上的“真如”是某种奇特的共生物体。

李永年的左手自然没有恢复正常,此时的他用右手捧住了剑尖,而捧住剑柄的,是一根从眉心探出的精神力触手,下意识展开了全部精神力量的李永年,不知不觉之间便破除了“至光术:梦”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影响,于是清楚了自己如今所知皆为幻象,然后这“梦”术便自然解开了,他将包裹自身的余下7只精神力触手收回脑海,只留下了一只习惯性的握持着水剑。

“嘶竟然收回了‘真如’,只留下一丝气息。”模糊感应到“真如”气息的郭家英,眉头皱的更狠了,“连‘真如’那种见鬼的东西都能自如操控么,难怪刘师被称为天下第一。”他看着李永年身前漂浮的透明剑体,看不透对方这把剑是由哪种 材质所铸,功能如何,倘若是某种实体兵器,也没发现对方身上有着与之相关的容器,而且,两人方才都进入了梦境,他压根儿就没见到李永年是如何取出这把武器的,就仿佛这水剑早先便一直存在着,然而他却一直都未曾注意到一般,还有一个让他万分不解的问题,那就是这玩意儿凭什么能如此诡异的漂浮半空?

“不好意思,郭大哥,我刚才好像凭空做了一场白日梦,梦见成为了他人,然后,就下意识的唤出了师尊的‘水剑’。”李永年一脸诚挚之色的道着歉,他用右手摸着自己的鼻子,由精神力抓握的水剑缓缓飘动,最终停靠在了李永年摊开的左手掌心。

“这……”郭家英无语的看着对方身前的水剑消融在掌心,一脸的疑问。

而此时,不光是长亭中等待下场的一众青少年,还有在山水阁中观战的所有人全都是一脸惊诧的神色。

晶莹剔透,凭空飞舞,突然现身,又诡异消融在李永年掌心的怪异剑型武器,还有方才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切磋现场,以及两人如今打哑谜一般的交流内容,无一不掺杂着诡谲的气息。

也就是同样出自周家的刘士升和谷鸣金,略显淡定,但方才李永年身上突然显露出的强烈“真如”气息,依旧让两人身形紧绷,气息粗重,眼角突突,额头见汗,如临大敌。

刘云德的手段大都只在梦界之中展现,于现实之中虽有出手,但现场可没有任何一个呼风境以下的存在旁观,是以这等“成名绝技”仅仅在极小的圈子之中流动,如果在场之人数天前有幸参与了梦界的那场大战,或许也能在战场之中,看到刘云德施展水剑顷刻间屠灭上千梦魔的震撼场面,然而……

“李永年,那是什么武器?”

“师尊传授给我的‘酒印’,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对敌使用。”

“……”“威力能有多大?我是说能和哪种兵器相提并论?”

“师尊说锋利程度不下‘玉澈’,我没试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切个肉啥的应该完全能够胜任。”

李永年说着笑话,妄图缓解一下现场凝滞的气氛,然而郭家英却在这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嘴里突生了一股酸涩怪味,他以为,这晶莹水剑的威力即便是被对方夸大了一些,但只要数量足够的话,依旧很是难以想象的强大。

“每一只触手,便是一柄水剑,据说真如好像是有八只触手来着……”如此想着,郭家英口中的酸涩味道更加的厚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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