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翻云覆雨的馆陶公主

当年刘彻出生时,估计除了他自己的母亲,没有人认为他有坐上皇位的可能性。他是汉景帝刘启的第10个儿子,前面有9个哥哥,他也不是嫡子,母亲只是刘启众多后宫妃子中的一个。然而到了7岁那年,刘彻的母亲王娡被封皇后,刘彻作为王娡唯一的儿子,摇身一变成为嫡长子,以此被封为了太子,走上了一代雄主之路。

在刘彻登上皇位的过程中,陈阿娇的母亲是重要的一个贵人。我们得从头说起。

陈阿娇的母亲是谁?那是窦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

话说刘彻的爷爷汉文帝刘恒的皇后姓窦,窦太皇太后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刘启做了皇帝,二儿子刘武当了梁王,独女刘嫖却只嫁了一个堂邑侯陈午。

堂邑侯陈午家虽然也算世家,但绝对不是什么大富大贵。陈午的祖父陈婴在汉书功臣表中排名仅为第86位,最初的封邑才六百户。后来陈婴做了属国丞相,封邑才增加到1800户。陈家一直不温不火,又过了近一百年,传到了陈午,也还只是1800户,那在汉朝,绝对是小侯。武帝时的大将军卫青的三个襁褓中的儿子啥功劳都没有,汉武帝因为卫青立了功,一高兴都一人给封个1300户的侯。相比较起来,平阳公主是馆陶公主的侄女,也是皇帝的嫡女,却嫁给了平阳侯曹时,曹家可是在汉高祖时就是一万六百户的侯,到了后来涨到二万三千户。相比较起来,馆陶公主嫁得委实有点委屈。

为什么汉文帝会将刘嫖嫁给陈午?陈午的问题不光在封地上,他还没有被载入《汉书百官公卿表》,说明也没有走致仕这条道路,整个一闲人。不管是什么原因,馆陶公主听父命,嫁了。后来汉景帝刘启即位后,或许是为了补偿,又封她为馆陶长公主,名头和封地都压过了堂邑侯,结果刘嫖就以馆陶长公主而著称。否则按照嫁夫随夫的理念,她嫁给了堂邑侯,称号应该是堂邑公主。

窦太皇太后早年因为家贫,一个人进了宫,对家庭很是渴望,生了孩子之后,成为了溺爱子女的典型,小儿子刘武没当上皇帝,她都觉得亏欠了这个儿子,希望大儿子刘启在百年之后,能够将皇位让给小儿子,闹出了很多事,对于嫁亏了的刘嫖,她当然更是觉得心疼。

在母亲的宠爱和婆家的地位这两重天的影响下,刘嫖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知道了权势的好处,希望能够永远地抓住这种权势,所以她送女人给自己的兄弟刘启,换取刘启对她的信任,同时,她一定要将唯一的女儿陈阿娇送进宫中当下一任皇后,以永久地维持她所拥有的一切。

刘嫖的第一选择是当时的太子刘荣,也就是刘启的大儿子。刘启的皇后薄氏因为不得宠,没有儿子,导致刘启的所有儿子都是庶子,没办法,只能立长,刘启就挑了这个大儿子当了太子。刘嫖对把陈阿娇嫁给刘荣非常的自信,因为阿娇是嫡女又是皇帝的外甥女,身上多重光环,自己又是皇帝的亲姐妹,身份总比皇帝的小老婆要高那么一点,所以她直奔主题,自己去找刘荣的娘栗姬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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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去了,没想到,栗姬却给了她迎头一盆冷水。没办法,因为刘嫖一心想讨好想皇帝的哥哥刘启,一个接一个地给刘启送美女,栗姬虽然是个小老婆,可她有着做最得宠小老婆的远大理想,反正刘启从来没喜欢过大老婆,她如果最得宠,就有可能升职成为大老婆了嘛。偏偏刘嫖送的美女质量都很高,刘启个个都喜欢,宠爱远远胜过栗姬。栗姬怎么可能不生气呢?那是对刘嫖恨之入骨啊。看到刘嫖来替女儿求亲,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长公主嫖有女,欲予为妃。栗姬妒,而景帝诸美人皆因长公主见景帝,得贵幸,皆过栗姬,栗姬日怨怒,谢长公主,不许。”《史记·外戚世家》)

刘嫖撞了一头包后,退而求其次,将目光转向刘启的第10个儿子刘彻,向刘彻的娘王夫人王娡提了提这事儿,王娡非常高兴,一口答应下来。(长公主欲予王夫人,王夫人许之。《史记·外戚世家》)这两人私底下达成协议,将一双小儿女以婚姻的形式捆绑在了一起。

刘嫖把陈阿娇许给了刘彻,算是出了一口气,但这气还是不顺的,因为刘彻不是太子,将来还得在刘荣的手下讨生活,这让要强的丈母娘怎么能受得了。刘嫖决定,哪怕不是为了阿娇的皇后位,也得为了自己将刘荣给拉下太子位,让刘彻上。

要废刘荣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大家都是庶子,但人家好歹是长子,而且很有贤能。刘荣治国理政是一把好手在历史上有着隐晦的描述。史书上写,刘荣被废之后当了临江王,因为犯了侵占宗庙之地建宫室的错,被景帝召入京,就在他进京之时,刚一上车,车轴断裂,江陵的百姓看到这种情况,流着泪悄悄地说:“我们的王上不会回来了。”(既已上车,轴折车废,江陵父老流涕窃言曰:“吾王不反矣。”《史记.五宗世家》)。江陵的百姓舍不得刘荣走,说明刘荣在任上把江陵治理得非常好,间接称赞刘荣是很有治国之才的。

刘嫖可聪明了,她知道抓不住刘荣的短处,如果攻击刘荣,她有可能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于是她在刘启面前一个字都不提刘荣不好,只是经常吹风说栗姬不好,不好的娘怎么会有好的儿子呢,有道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刘嫖是怎么攻击栗姬的呢?她对刘启说:“栗姬和其它贵夫人宠姬聚会时,经常在背后吐口水,挟邪门歪道诅咒他们。”刘嫖这样经年累月地抵毁栗姬,时间一长,刘启心里也毛毛的,对栗姬有了点看法。(长公主怒,而日谗栗姬短於景帝曰:“栗姬与诸贵夫人幸姬会,常使侍者祝唾其背,挟邪媚道。”景帝以故望之。《史记·外戚世家》)

作为皇帝,刘启不得不多考虑点啊,汉朝讲究孝道,虽然刘荣这儿子真不错,但他这个娘实在不行,万一这不好的娘要让自己的皇帝儿子杀自己其他的儿了怎么办?汉朝可是有先例的,吕后在刘邦去世之后,对刘邦剩下来的儿子那是大开杀戒,有的是毒死,有的是饿死,到吕后去世之时,刘邦8子仅剩2子还活着,分别是代王刘恒和淮南王刘长,刘恒是因为母亲从未受宠,吕后不把他放在心上,刘长是吕后从小抚养长大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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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有了这前车之鉴,刘启再疼大儿子,总归其它的儿子也是儿子,也得照顾着点啊。

某天,刘启身体有微恙,心情不好,就试探了一下栗姬,问她愿意不愿意照顾他其它封王的儿子,说:“我百岁之后,你要好好看待他们。”其实刘启愿意把其它儿子交给栗姬,不就是说明他准备让刘荣当皇帝了么?否则,栗姬哪有这资格照顾其它皇子?栗姬的发挥非常稳定,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不但没看出刘启的话中之话,还很生气,认为刘启这是把她当成了保姆。她不肯回答刘启的话,并且出言不逊。刘启的心一下子瓦凉瓦凉,很是生气,只是含而不发。(景帝尝体不安,心不乐,属诸子为王者于栗姬,曰:“百岁后,善视之。”栗姬怒,不肯应,言不逊。景帝恚,心嗛之而未发也。《史记·外戚世家)

在这种情况下,刘嫖再天天在刘启的耳朵边叨咕说,王夫人生的儿子刘彻很棒,比其它的兄弟姐妹们都有出息,刘启看看也觉得这儿子不错。又有从前他母亲说过梦日入怀的吉兆,觉得这个儿子命贵,但拿不定主意,因为一旦废了刘荣,等于将刘荣的性命剥夺了,刘荣虽然有个不靠谱的娘,但刘荣自己还是靠谱的啊。

在这个时候,神一般的队友王夫人加了一把火。王夫人知道汉景帝对栗姬非常不满,趁他怒气未消之际,私底下派人指使大臣催汉景帝立栗姬为皇后。某次官封大行的一官员在朝会奏事结束后,上奏说:“‘儿子因母亲的身份而尊贵,母亲也因儿子的身份而尊贵’。现在太子刘荣的母亲栗姬还没有什么封号,应该赶快立她为皇后。”这是故意往马腿上拍马屁,景帝的火气一点就着:“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就把上奏的大行官给杀了,同时将太子刘荣给废了,改封为临江王。栗姬更加怨恨,又见不到皇帝,无法替自己辩护,不久就忧伤而死。(长公主日誉王夫人男之美,景帝亦贤之,又有曩者所梦日符,计未有所定。王夫人知帝望栗姬,因怒未解,阴使人趣大臣立栗姬为皇后。大行奏事毕,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太子母无号,宜立为皇后。”景帝怒曰:“是而所宜言邪!”遂案诛大行,而废太子为临江王。栗姬愈恚恨,不得见,以忧死。《史记·外戚世家》)

光将刘荣拉下来还不算,还得将刘彻给推上去嘛。

公元前150年冬,原太子刘荣被废为临江王。那年四月来临的时候,原胶东王刘彻的娘王夫人被立为了皇后,刘彻就从一个庶子顺利成长为嫡子,同月,刘彻就当了太子,当时,他才7虚岁。(七年冬,废栗太子为临江王......四月乙巳,立胶东王太后为皇后。丁巳,立胶东王为太子。名彻。《史记.孝景列传》)

7岁被立为太子后的刘彻从此顺风顺水,并且在太子位上就娶了陈阿娇,再后来,刘彻即位,陈阿娇果然如刘嫖所愿,成为了真正的皇后。

就冲刘嫖为刘彻即位作出的贡献,平阳公主也不应该在刘彻如此年轻之际送女人啊,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况,此时的刘彻正泥足深陷,需要刘嫖和陈阿娇进一步的助力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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