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吃饭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黄昏前来到了怀融,邹衡在老远看到怀融城的时候,更是情不自禁地挠了挠屁股,如释重负。

因为在半个时辰前他跑去路边方便的时候,两瓣屁股蛋都被蚊子各咬了一口,痒地极为均匀。

怀融城作为荆湘洲和滇益洲交界处的一座大城,自古以来就有“荆滇门户”的别称,也是战时的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大荣朝天下一统,国势强盛,怀融反倒成了荆湘洲和滇益洲的往来汇聚之地,每天都有不少来自各地的人在此处歇脚,所以怀融城的客栈生意向来兴旺。

入了城,在邹衡拉着他们两一番货比三家之后,总算找到了一间让邹衡在掏钱时不至于那么心疼的客栈,说来也巧,客栈的名字叫舒心客栈,其他的不说,价格倒是挺让人舒心的。

不顾易少龙的怨声载道,邹衡在掌柜的玩味眼神中还是坚持只要了一间客房,给他两也一人一间客房的事邹衡说什么也不答应,多浪费钱啊,反正王露蝉和易少龙身子骨硬朗,待会找掌柜要多两张席子让他们打地铺就好了。

选好客房后三人落座吃饭,看着墙上竹牌子写的菜价,邹衡一阵纠结。而堂堂的江湖天骄,名剑山庄的嫡长子,将来还要闯出一个血海蛟龙的响亮名头的易少龙,这会儿只能在一旁委婉劝说地道:“邹衡老哥,那个芷江鸭好像很好吃,要不来一个?还有那个火坑鱼,这名字听着就新奇,你不想试一试?那个晒篮肉又是什么东西?点一个看看呗?”

没办法,毕竟掌钱的才是大爷。

掌柜虽然瞧着他们三也不像是能榨出什么油水的样子,但也还算和和气气,事实上他心知肚明,多年来招待的客人大多都是看上他家的价格实惠才来的,那种一掷千金的豪客他是没抱啥期望能遇到了,所以看起来再拮据的客人他也不会给眼色对待。

掌柜的在一旁笑道:“三位客官想好吃什么了没?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邹衡瞪了易少龙一眼,这家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净捡贵的说,邹衡哪能搭理他?朝掌柜道:“不用,炒两个野蔬加个豆腐,再来三碗米饭就好。”

易少龙满脸失望,眼神幽怨地看向邹衡。

掌柜的点了点头,也没说啥,一直寡言少语的王露蝉忽然说道:“来点肉,你如今正要多吃些肉食的时候。”

邹衡犹豫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咬咬牙,又回头朝掌柜道:“那就把芷江鸭晒篮肉和火坑鱼都来一份。”

掌柜顿时喜笑颜开,“好嘞。”

这些日子开始走桩以来,邹衡确实感觉自己饿的比以往更快了,而且饭量也增大了一些,如今听王露蝉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习武之人的是要比常人饭量大很多的啊,再讲究省钱,也不能亏空了自己的身体。

刚才遇上易少龙之后,为了能走快些找到落脚的地方,所以邹衡没在他面前走桩,是以易少龙并不知道邹衡正在练武一事,此时听了王露蝉的话,易少龙便好奇道:“什么?邹衡老哥你为什么要多吃肉食?”

想着又要多花几十文钱的邹衡没好气道:“因为你哥哥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易少龙一脸幽怨,显然不相信这等鬼话,邹衡受不了他这副神情,揉了揉额头无奈道:“最近在练武走桩。”

易少龙自然看得出邹衡只是一个还没有功夫上身的普通人,听了邹衡的话顿时恍然,“哦,那确实是要吃多些肉的,记得我刚练武那会儿老能吃了,我爷爷怕我亏了底子,不但去山上打了老虎拿骨头泡酒给我喝,还去药王谷拉了老大的面子换来了东阳米给我吃,邹衡老哥你是不知道啊,那东阳米老稀罕了,不是跟药王谷相熟的人,还不知道他们有这大补的玩意,也就是我们名剑山庄名声大,跟药王谷也世代交好,不然以药王谷那群人小气吧啦的性子,指定搞不来这玩意。”

邹衡听地猛翻白眼,虽说易少龙并无炫耀的意图,但这些话让人听起来就是欠揍,有些人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这种事确实很难让人听了能心平气和,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啥没坚持跟他索要百倍的回酬了,这种狗大户宰起来就不能有丝毫心软,不然后悔的就是自己了。

易少龙忽然拍了下大腿道:“对了,往后行走江湖我不能再用真名了,名剑山庄的名头在江湖上好像挺大的,我要是用真名的话哪怕闯出了名头,人们指定也得先说‘看,这位便是血海蛟龙,不愧是名剑山庄出来的弟子’之类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邹衡忍不住嘲讽道:“那你想叫啥?易多龙啊?”

易少龙一脸正经,“那不行,不够霸气,说什么也得想个跟血海蛟龙一样霸气的假名字。”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几个名字,始终不够喜欢,邹衡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王露蝉则一脸生人勿近的冷漠神情。

不多时,掌柜的便从后厨将菜肴陆续端了上来,客栈里没见到有小二的身影,想来是掌柜的一个人把这些伙都给包揽了。

看出了邹衡三人都是外地来的,掌柜在每上一道菜之后都要在旁边自豪地介绍一番,好让这几个外地佬知道怀融城的美食可不简单。

比如说这个芷江鸭,是取出生两个月左右,体重在两斤上下的仔鸭用数种佐料焖制,有肉嫩骨脆等讲究。而火坑鱼的烹调更有门道,必须是水质清澈的溪水里打捞的活鱼,尤其以豆角长,小白尖,羊角刺这类的不大不小的鱼最为正宗,要求一斤十六条,刚好算一盘,杀好洗净后再撒上精盐佐料风干,而后把拌有山椒、桂皮等名贵作料的香油往鱼身上两面一抹,再放米筛里,架在铺满新谷米的铁锅中,着火猛烧锅底,待锅内的谷米燃尽,一盘地道的怀融火坑鱼才算做好。

至于晒篮肉,邹衡和易少龙一开始还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等端上来瞧了半天,才发现只是普普通通的腊豚肉,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只是掌柜的讲了关于这个晒篮肉的来历,却是挺有意思的。

在怀融城北边有条江,以前一群依江而生的人家,每年春汛之后男丁们就要漂泊水上十天半月,以放排驾船谋生,而每次出门的时候,他们的妻子便会递上一个盛满肉的篮子,并时常叮嘱男人们将篮子晒起来,如此篮子内腌制过的肉被晒过之后,便自然成了腊肉,久而久之,船上的男人们便将腌制过的肉叫成了晒篮肉。

掌柜说地心情舒畅,早就饿地不行的三人却是大快朵颐,邹衡一连干了三碗饭,才放缓了些进食速度,看着王露蝉身前已经空出来的五个碗和夹菜半点也不含糊的动作,让邹衡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看起来老实冷漠,实际上肚子里的坏水半点也不比别人少的家伙给忽悠了。

客栈掌柜将油灯又点了两盏,使整个厅堂看起来更加亮堂了点,外面夜色已经黑透了,但偶尔也能听到行人路过发出的交谈声。

这时门外忽然进来三个男人,其中一个稍年轻的汉子朝着掌柜叫道:“给我们来一间客房,再弄点饭菜来。”

笑脸相迎的掌柜不露痕迹的睨了眼邹衡三人,心中暗道:“怎么今晚的客人都这么抠门,三个大男人挤一间房,也不嫌臭地慌。”

但客人毕竟是做买卖的衣食父母,人家愿意买多买少,并不是他死命的推销自家的客房如何舒适干净就能成的,说到底还是要看遇到的客人兜里有多少银两,深知其中道理的掌柜只好指着墙上的菜牌笑道:“客房好说,都是一样敞亮干净,就是要吃什么饭菜得客官自己挑了,放心,我们家的食材都是新鲜地道的,保准让几位爷满意。”

易少龙吃着饭菜瞅了王露蝉一眼,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两位龙门境的高人打那三人一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是有武功在身的练家子,尤其以居中的那位留着八字须的中年汉子功力最深,虽然没有交手不知道具体境界,不过以两人在武道一途的深厚领悟,不难看出那名中年汉子最少是四品的高手,至于另外两名稍年轻一些的汉子,则差了许多,顶天了也就是二品左右的修为。

三名身着青衫的汉子点完菜落座后都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了邹衡三人一眼,尤其是看到到背负长剑的易少龙时,目光忍不住多会多停留一些,但也没多看,须知行走江湖,一些例如不要肆无忌惮地随意打量他人,僧不言名道不言寿之类的忌讳还是得遵守的,起码这样能少惹许多麻烦。

邹衡对于旁边多了一桌人没觉得有啥,自顾自的吃着,王露蝉也是如此,他一向对许多东西都不感兴趣,这世上要是旁人没来招惹他,他也自然懒得搭理别人,不过易少龙的眼睛却转了起来。

在这江湖上如果你是个名不经传的人,那要怎样才能快速地让人知晓?一来就是登上一年一评地江湖武评榜,这样便能一下子被世人所知,就好比那前些日子就取代了叶谷雨武评探花位的凤头钗。

要是登不上的话,那就只有打架了,专挑那些名气大的人打,打赢了就能让人津津乐道了,一传十十传百,自然也会被大家伙知晓。

这会儿易少龙心里想的就是旁边那三人,尤其是那位年纪大功夫也深些的男子,不知道叫啥名,在江湖上的名声大不大,为人是好是坏,他要是个声名狼藉的大坏蛋,要不出手把他们给打一顿?然后警告他们从此改邪归正,并且往后每做一件好事都要给人说是血海蛟龙指引他们做的,血海蛟龙名字虽然霸气,其实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

想到这易少龙就忍不住想笑,然后赶紧扒了两口饭掩饰了起来,眼睛还偷瞄向邹衡跟王露蝉,怕他们知道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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