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不言自明

嘉嫔的地位如有东风助力般扶摇直上,看得人眼红。

今年的消夏之行,王后没有随往。这样的好事不知多少人盼望着能够趁这个机会在宫外好好地和国君相处,最好能够趁此机会一举晋封,也算是对家里有个交代。

这一次带去的人有些多,东西一车车地拉了好几天,宫门前焦良妃等人跟在王后身后恭送国君出行。

车架远得都看不见之后,众人方起身。焦良妃跟在秦瑶身后,道“妾身听闻太傅一直夸奖太子殿下早慧,想向陛下请教是怎么启蒙的?回去也好鹦鹉学舌,教一教静姝。”

秦瑶身姿笔直,目视前方道“按理说七岁才开蒙,如今她们在一起也不过是玩伴,良妃又何必揠苗助长呢?”

焦良妃笑着点头。“都说见贤思齐,静姝总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念书,整天嘴里说的都是太子殿下,妾身也是先让她能学好,将来也能过得如意。”

直到这时秦瑶才分神看她,眼神怜悯。“静姝还没有封号吧,如意这两个字就很好,等国君回来就赐封号吧。”说完并不看焦良妃一脸惊讶,自顾自地走了。留焦良妃在后边磕头。

闫修妃从后面跟上来,似笑非笑道“良妃可真是好算计,三言两语便为静姝争了个封号。”

焦良妃道“修妃不必急,都是帝姬,早晚淑慎也会有封号的。”

闫修妃掩唇而笑。“淑慎自然会有封号。我只是觉得”转过头看了一眼静心打扮过的良妃。“良妃的心思渐渐地也浅了呢!”

因宫妃们大多不在,秦瑶便免了晨昏定省的规矩。大家都乐得睡懒觉,一时间宫里都闲散了下来。

日头正盛的时候,金明池传回来消息,说是因去的人太多,国君便带着嘉嫔入住东风楼。

孟郅青说完便抬头看王后的脸色,不想自己就这样落进一双充满探究的眼睛里。

王后单手扶着软枕,另一只手搭在身前。若不是方才微微地一顿,孟郅青真的要相信她完全不在乎这些事。

秦瑶将东风楼这三个字放在唇齿间咀嚼,读出来的时候觉得心里的感觉有些不寻常。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如今东风已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花残败。真是讽刺!

秦瑶道“回去告诉他,要求人办事是得付出代价的,不要指望说几句好听话就可以了。”

孟郅青俯首,额头磕在冰凉的青砖上。“小人愚钝,请明示!”

暗红色的裙摆搭在银红色的绣鞋上,深浅不一的红色绣花只有离得近才能看得见,孟郅青此时恰好能够闻到衣服上熏染的百花香。原来她身上是熏了香的。

头顶上响起女子含着笑意和威严的声音。“告诉他,他会明白的。”

不明所以的孟郅青坐在桂花林里,闻着鼻子里似有若无的香味,猜想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独孤晏听了孟郅青的回话深深皱眉,问“她没说别的了吗?”

孟郅青道“陛下说,您一听就明白,不必解释。”

一听就明白?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提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独孤晏打起精神问“宫里头如何?”

“陛下免了晨昏定省,宫里头的人又已经走了大半,宽敞得很。”孟郅青道。

“很好,你留心着,别让人看出来。”独孤晏一口饮尽杯中酒,道“盯紧点,这个关头不能出一点纰漏。”

孟郅青又磕了个头,说“最近元兴隆十天半月就要进宫一次,是不是也派人在外头盯着?”

元兴隆?“那个秦国的使者?有什么异常吗?”独孤晏问。

“据宫里的人说,元兴隆过去不是逢年过节都不会进宫,最近来得有些勤快。”孟郅青道。

独孤晏想了想说“宫里一年四季节庆可不少,若算上秦国的节庆便是来得勤快些也不奇怪。不过既然反常就让人跟一跟吧。”

日渐憔悴的秦瑶躺在美人榻上虚弱地抬一抬手。“元大使不必多礼。”

元兴隆带来了珍贵的补品,交给玉娘。“这是臣从秦国带来的补品,您多少用一些吧。太子还小,您得多保重自己才是。”

歪着头看盒子里的东西,秦瑶扯出个笑。“劳您费心了。”这一下就要喘好几口气才能够缓回来。“近来秦国如何?”

元兴隆向上一拱手。“听说您病了之后皇帝陛下十分忧心,责令臣一定要尽心侍奉,让您早日康复。”

秦瑶苦笑。“也不知是怎么了,入夏之后就一直食欲不振,原以为是苦夏,没成想会是这个样子。”

元兴隆道“若想吃什么,要什么您只管说,臣一定尽力!”

秦瑶想了想,问“不知您知不知道从前宫里有一道小荷叶小莲蓬的汤,也不知是怎么了,如今竟只想吃那个。宫里的厨子虽好,却做不出那个味道。”

元兴隆虽然没有吃过,却也听说过宫里有这么一道别致的菜,当即道“臣定当勉力为之!”

秦瑶叫来玉娘,往里头取了个箱子交到他手上。“宫里的东西不能外流,即便有心赏你什么东西也不免要登记在册。想着你似乎还未成婚,恰好有一套上好的翡翠头面,颜色极正,便赐你做将来新婚的贺礼了。”

元兴隆慌忙跪下,辞而不受。“这份礼太大,臣不敢受!”

秦瑶咳了两声,勉力道“收着吧,也不知你成婚那日本宫能不能去,趁早赐下也好。”

心头酸意渐生,元兴隆揉了揉鼻子说“臣领赏!”说着竟是一跪不起。

秦瑶看他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忍。“时候不早了,您快些出宫吧。”说着还有心思打趣道。“好歹是贵重首饰,可不能等天黑了再走!”

抱着首饰盒走在出宫路上的元兴隆心里五味杂陈,他能察觉到有什么大事马上就要发生了,却不知道自己能替她做些什么。

快马加鞭去请的神医也不知道来了没有,观公主殿下今日形状很是不好。脸上的气色能够通过妆饰改变,可眼神里的疲惫是没有办法隐藏的。

临出宫前,他现在长长的御道上,回望着寂静无声的高大宫墙,叹息着希望自己不会太晚。

手里的盒子太沉。沉得让人说不清楚究竟是盒子里头的收拾太重,还是心里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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