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念之间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这一日焦良妃与闫修嫔一起带着孩子在东风楼下的假山边上玩耍。

焦良妃叮嘱了两句别碰着两位帝姬,也就放心地坐下与闫修嫔说话。闫修嫔手里剥着葡萄,将葡萄籽一颗一颗地挑出来,嘴里说着新得的消息。“听说太后最近大好,都能起身了。”

焦良妃收回落在两个孩子身上的目光道“襄贵妃一贯细心,如此衣不解带的服侍,自然是要大好的。”

“她倒是个有心的,什么样的贤名不得落在她身上?”用冰压过的碗由内而外地透着凉气,连带着里头的葡萄都仿佛看着比平时更讨喜。

不一会儿碗里已经堆起里小山似的半碗葡萄,焦良妃抱着静姝一个一个地喂给她吃。“宏景侯府一贯是什么样的作风你还不知道吗?她也不过是青出于蓝罢了。”

淑慎胃口很好,吃了半碗还眼巴巴地看着静姝的碗,挣扎着就要过去拿,闫修嫔拍了一下她的手。“够了!这是妹妹的!”

焦良妃不赞同地看着闫修嫔,问静姝“我们分一点给淑慎姐姐好吗?”

静姝懵懵懂懂地看了看焦良妃,又看了看淑慎,慢慢地点了点头。焦良妃于是从静姝碗里拨了一半给淑慎。“淑慎虽然喜欢但也不能吃太多知道吗?修嫔娘娘是怕你吃坏肚子才不让你吃的,知道吗?”

淑慎点头,自己埋着头吃开心得不得了。

这一回两个人都一起结束了,手牵着手晃晃悠悠地到几步之外玩耍。宫人们都围了过去,这边反而清净了很多。

“虽然不是亲生的,不过养大了都一样。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她将来也是会顾念着这份养育之恩的。”焦良妃道。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只不过一则她不过是个帝姬,将来就是帮扶也有限,二则她生母被国君厌弃,连带着她也得了这么一个名字,将来还能有什么前程?”闫修嫔一想起将来就头疼,刚被复位时的欣喜一冷静下来就不免地对两人的未来担忧。

焦良妃却不这样看,她一心都扑在静姝身上,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看着她。“即便是女子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帝姬,身份地位都在那里摆着,谁也不能说半句不是。即便徐氏被国君厌弃,但总不至于累及稚儿,何况还有王后在,怎么也不会薄待她。至于前程,定国公府总是你的退路,你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养个孩子只当是解闷罢了。即便没有大的造化又如何?嫁个好人家平安一世也是好的。”

焦良妃说的其实句句都在理上,只是闫修嫔心里还有点别扭。“理是这么个理,可谁知道会不会养出个白眼狼?”

“要真这样,也得说是你教养不当,难不成还怪孩子吗?”焦良妃哭笑不得道。

闫修嫔自己琢磨一会儿也就丢开了,既然如今已经是这个情形,那也只能养着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去的路上恰巧碰上德妃,两个孩子头一次见到舞刀弄剑的人更别提还是个女子,当即来了兴趣。淑慎更是哭闹着不肯离去,这一叫唤就让寒德妃发现了。

寒德妃放下刀,擦着汗往这里走。“你们怎么在这?”

闫修嫔眼看避无可避,只能乖乖行礼。“妾身见过德妃娘娘!”

寒德妃没看她,摆了摆手,问焦良妃“这孩子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焦良妃道“叫做静姝。”

寒德妃认识的字实在有限,只听明白一个“静”字,心里明白大概是个说她安静之类的名字,便夸道“人如其名,确实安静。”然后伸出手来戳静姝的脸“你喜欢我吗?知道我是谁吗?”

静姝羞答答地缩了缩身子紧紧地拉着焦良妃的袖子,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寒德妃。焦良妃笑道“这还是静姝第一次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人呢,想来是很喜欢德妃娘娘的。”

寒德妃逗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头上的带子,顺着一看就发现了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小贼”。

闫修嫔慌忙道“娘娘恕罪!淑慎还小,不懂事!”手上赶紧去掰,谁知淑慎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死死拽着就是不松手。

寒德妃来了兴致,自己和淑慎有来有往地玩了起来,看得闫修嫔尴尬得不得了。

“你喜欢这个?”寒德妃拉了拉发带问。

淑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寒德妃也笑了,把发带解了下来塞在她手里大方道“送你了!”

小姑娘高兴得手舞足蹈得闫修嫔差点没抱住。

寒德妃余光看见静姝可怜巴巴地咬着手指头看着这边,自己也觉得厚此薄彼不好,于是上上下下摸了一通,解了手腕上的帕子递给静姝“这个给你!”

这下寒德妃身上着实是没什么能摘下来给别人的了,她耸了耸肩摊着手说“今天实在是没什么能给的了,就凑活看吧。”

这表情这动作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大人孩子们一起笑开了,没想到德妃竟然是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我先前倒没想到德妃原来是个这么爽利的人。”玩累的孩子交给保母抱着跟在后头,两人一面往回走,一面说话。

“德妃看起来倒没有先前听说的那么无礼,或许都是谣传罢了。”焦良妃道。

“这宫里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贤良大度的襄贵妃,与世无争的王后,神秘莫测的德妃,谁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呢?一茬一茬的新人又要进宫了,到底谁能够笑到最后呢?”闫修嫔有感而发道。

“宫里真正的主人只能是王后,不管多得宠,妾都是妾,和正妻始终不一样。”焦良妃若有所思道。

“你说的没错,妾永远都是妾,一辈子矮人家一头。”闫修嫔只略略一想就明白了焦良妃的意思。

宫里从未有过后妃封后的事情,王后从来都是新聘,正儿八经写进族谱里的,和她们这些一抬小轿送进来的不一样。

“若不是不得已,谁不想独占夫君的宠爱呢?这泼天的富贵背后是怎样的寂寞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夕阳余晖下焦良妃的笑意并未落入眼底,看着很是落寞,伤情。

这还是闫修嫔第一次认真的去想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进宫,为什么要和这些女人争得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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