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入我梦(17)

山河故人入我梦(17)

夜静谧无声,更露自滴,重重夜幕下,撩人的夜风将愈加不清不楚的梅香送到门户之中。

她的指尖自他喉结上滑下,他的神志几乎因此沉沦。

而仅剩的清醒让他牢牢握住了她的手,停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宫长诀的眸子缓缓抬起,一声轻叹从朱唇之中滑出,

“世子。”

她声声催人心急躁。

烛光晃动,从她的美眸中倒映出焰火,燃在他身上。

“如果要娶我,只有今晚。”

她的呢喃缭绕在他耳畔。

如果要娶我,只有今晚。

只有今晚。

他的心猛地一跳。

宫长诀眸子半垂,长长的睫毛遮住她依依含情的眸子,他唯能见她面颊上无比灼人的一片绯红,像一把火一样烧在这方寸之间,直要这方寸全然大乱。

他抵着桌子,而她的手越过他的腰,抵在桌上,身子偏向他,他不禁得微微向后倒。

沉默半晌,楚冉蘅猛然将宫长诀打横抱起。

宫长诀的手搭在楚冉蘅肩膀上,红衣流泻如火。

昏黄的室内,帘幕重重,而他抱起她放在桌上,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宫长诀,这一步跨出去没有回头的机会。”

宫长诀只是缓缓道,

“我不想回头。”

略微沙哑的声音有种撩人的魅惑。

楚冉蘅却眸色深重,道,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可是我不敢。”

宫长诀闻言,骤然抬眸看向他,美眸潋滟却带着清冷。

“你从前说过,你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而我只需要走一步。”

她纤瘦的手扯住了他的衣领,

“楚冉蘅,我来了,你要食言吗?”

烛火只打在他一半的脸上,半明半暗,愈发显得他的轮廓分明,眸如墨色浓郁深沉,

“我宁愿食言。”

“这一步,我不要你这么用。”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磁性,徘徊在方寸之间,带着些微的回音。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中全是心酸与淡漠。

“不该这么用?”

她将发上的骨玉簪子拔出,扎在桌上,簪子直直地立在了桌上。

“如果不这么用,这场约定,全然作废。”

她一双润泽如春日野穹的眸子只剩冰冷,而无欢喜温柔。

楚冉蘅沉默了,他只是看着她,两人僵持着。

楚冉蘅从桌上拔出了那根发簪,塞在她手中,

“我会回来的,不需要你用这个来绑住我。”

宫长诀握着那根簪子,盯着他的眼睛,她的眸子里已然泛起泪光,而她的语气仍旧决绝,

“我只当你没说过这句话。”

她的眼泪从眼眶中落下,

“楚冉蘅,就今天,我最后一次问你。”

“你要不要娶我。”

楚冉蘅认真道,

“至少今天不可以。”

宫长诀垂眸,却是顷刻一巴掌甩在楚冉蘅面上。

楚冉蘅毫无防备,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

玉白的面上一个绯红的巴掌印。

他的眸缓缓转回来看向她。

宫长诀却在打完的一瞬间就后悔了,眼泪如决堤而出,她含泪看着他,气极却也恨不能改变眼前他的意愿。

楚冉蘅看向宫长诀,一双眸中毫无生气,只有担忧与心悸,他将宫长诀揽入怀中,宫长诀泪如雨下。

楚冉蘅轻声道,

“我想十里红妆迎你入门,想举众宾客言笑晏晏看着你我拜天地,要满堂喜色迎你作妻子,你我的恩,在该尽之时尽,那才是我要的娶你二字的含义。”

“这一切,不该是现在。”

“连前世的波折坎坷你都走过来,再度找到我了,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她已是溃不成军。

楚冉蘅在她耳边呢喃道,

“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你着红衣,今日所见,我很欢喜。”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一双眼睛尽是如水一般的温柔,

“相信我吧,宫长诀。”

他的面色认真,本是清冽的面容在她面前只剩下温柔缱绻与歉意。

她怕他死在战场上,宁愿什么都不要也要与他终成眷属。

可是他不愿意,若是他真有不测,她该清清白白地去嫁人才对。

有这么多恋慕她容颜或是才学的人,总有一个能在余生照顾好她。

宫长诀哽咽着道,

“不。”

“你还要监考科举,何必要走,你若是走了,恩科的大局谁来主持?”

“你若是走了,关无忘必定难以一个人把持住朝政,若是我们式微,让杨晟趁机夺权,必然大局难测…”

宫长诀还要继续说下去,楚冉蘅打断她,

“长诀,没关系的。”

宫长诀却仍旧想继续说下去,已经语无伦次,找不到理由,却绞尽脑汁要找到借口将他留下。

“还有,还有暗阁,你若是…”

楚冉蘅打断她,

“恩科已经被关无忘上请过,由关无忘来主导,不再需要我,这朝政之中还有众多朝堂前辈,再不济,左晋也会与关无忘一同把持,暗阁一直有自己的运转方式,从来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

“长诀,不会是永别,只是暂时的而已。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回来了,和宫将军一起,你能看到我凯旋归来的。”

宫长诀握紧他的手,

“别说了。”

楚冉蘅抱住她,

“好,我不说了。”

她手中的簪子当啷一声坠到地上。

左家。

夜色已深,而左家寂静,左窈青一身男子打扮,从角门偷偷溜出来。

她牵走角门马厩的一匹马,悄悄将角门关上。

马头摇摆了几下,左窈青艰难地上了马,马哒哒地走了两下,而后又像是疯了一样地狂奔。

左窈青尖叫一声,却已经被马猛地带着走了。

边关。

申行霈面色青白,军医给他换着绷带,沈烨紧张地站在一旁,

“有好些吗?”

李望看不下去,拍了拍沈烨的肩膀,

“才两天,能好个屁啊。”

“平日里明里暗里和申行霈争得厉害,现在我看你比左窈青知道了可能还要急。”

“都说了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回去休息就是了。”

沈烨担忧道,

“可是……”

李望不耐烦地把沈烨推出去,

“可是个屁,快滚!”

李望还嫌用手推沈烨不够快,一脚踹在沈烨屁股上把沈烨踹出了营帐。

虽然是粗鲁地逼着沈烨走,却是要沈烨早早去休息。

沈烨都被踹出来了,还依依不舍地担忧看一眼营帐。

李望道,

“大夫,申行霈这情况得多久才能醒?”

军医皱起眉道,

“现在药材稀少,补血补气的药材不够,申将军又是失血过多,必须要靠药材吊着。假若没有药材,昏迷多久都是有可能的。”

李望皱起眉来,

“需要些什么药材?”

军医道,

“列了药方,已经给沈将军了,沈将军也是急着着人去找,却因为青州已经是寸草不生,百姓早就撤离,所以只找到一点点,两天的量都不够,这样下去,申将军的情况危险啊。”

李望烦躁地道,

“这些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也知道是要补气补血的药材,也列张单子给我吧。”

军医忙道是。

却听闻门口声音大躁,

“有细作!”

鼓声大响。

李望闻言,提起剑就冲出门去。

到了前面,却发现被围着的只是一个身量轻小的男子而已。

而男子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包袱,一点也不撒手。

前面的营兵指着男子威胁道,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交出来!”

身量轻小的男子猛地摇头,

“不……不行!”

李望拉开营兵,这么磨磨唧唧地审问得审到什么时候?

李望走到男子面前,拔出剑,

“来做什么,同党几人,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不说,马上就杀了你!”

寒光闪在男子眸中,男子害怕地有些颤抖,而男子抬起头的一瞬间,李望只觉得自己握不住剑了。

“左……左……”

李望猛地忍住要脱口而出的姑娘二字,

“左公子!”

左窈青乍听见来人喊出她的姓氏,忍不住猛地抬头。

李望和左窈青面面相觑。

周围的营兵不知内情,但也看出来两人是认识的,纷纷收起了兵器。

李望抓住左窈青,急道,

“你来做什么!”

“这里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李望忍不住道,

“要是申行霈知道你来,你会逼疯他的!”

左窈青看向李望抓住她肩膀的手,

“你……的手。”

李望猛地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女子,骤然收回手。

却依旧道,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你不能在这里。”

左窈青将那个之前紧紧抱住的包袱递给李望,她的眸怯生生,

“我是为了这个来的。”

李望接过那包袱,随手一捏,发现触感不对,忙打开来,却发现满满当当全都是药材。

李望愣住了。

而左窈青趁着李望走神,猛地就跑向最中心的营帐。

李望回神,大喊,

“抓住她!别让她进去!”

骤然又意识到左窈青是女子,忙道,

“别……抓她……”

众人疑惑,

“将军,这是抓还是不抓啊?”

李望看向左窈青的背影,无奈地道,

“唉,算了,让她去吧。”

他握紧手中的包袱。

重得他两手拿着都有些沉,这个姑娘,到底是怎么背着这个包袱孤身一人走到这么危险的边关里来的?

而左窈青已经小跑着,掀开了帘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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