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冠扭开头，不愿意看李清漪，只是道，“你答应过做我的皇后，你不能失言。”
李清漪眼泪一下子落下来，砸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中，烫得秦越冠猛地看了过来。
他怔怔的用另一只手去触碰那些眼泪，然后露出了一个傻笑。
“清漪，你为我哭了，这是为了我吗？”
李清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哭。
明明面前这个男人那么可恶。
他，篡夺了自己父皇的皇位。
在此之前，他也做了很可恶的事情。
甚至好几次他都想要杀了自己。
可是呢，现在她却为这样一个男人掉眼泪了。
李清漪觉得自己很可笑。
秦越冠很快高兴不起来了，他看到她哭，心疼。
他伸出手，替她抹去眼泪，“你哭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李清漪想说，你本来就要死了。
因为在刚才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秦越冠是多么骄傲的人呀。
这样的人，他是不可能苟且偷生的。
他恐怕早就已经决定，在封后大典之后，死去。
这么骄傲，这么以自我为心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成为阶下囚呢？
尤其是，他还曾经当过这天下之主。
李清漪将脸埋进两人交握的手，泪水湿了两人的手。
她哭的伤心极了，根本就没办法说话。
秦越冠搂住她，把她压向自己的胸口。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李清漪爬上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趴在她的床边，看着他，“我不准你死，你知道吗？我傻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苦，我父亲虽然对我好。但是我知道的，因为我母亲的死，他并没有那么想看到我。他最多就是让我在府中过活着，所以那么多年，我的后娘和妹妹一直欺辱我，他也不想知道。”
“但是呢，我是个傻子呢，我没办法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欺负我。因为我不会思考，我根本就没办法去告状。我父亲，他呢？最爱的是我的娘，虽然也爱我这个女儿，但是他又是一国的丞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顾我。”
“我那些年，过得那么辛苦，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因为你秦越冠，是因为你太坏了！你知道吗？你们给我下了傻药，让我傻了那么多年，这一件事你欠我的。”
“后面我嫁给了你，然后你不好好对我，还和我的妹妹一起合谋来害我，这一件事，你又欠了我。”
“该我了你又和我和离，根本不顾我女儿家的名声，若换成旁的女子的话，怕是一辈子就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了。这一件事，你又欠了我。”
“还有后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欠我的太多了，你还没有还完呢？最主要的是，我跟你说，我根本就不会做你的皇后，这个封后大典，你休想完成。”
“你欠我这么多，要是现在就死了的话，我跟你说，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李清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秦越冠的眼泪也下来了。
这是李清漪易第一次看到他哭，或许秦越冠也是过了许久之后，第一次哭。
他们抱在一起，这个怀抱无关男女情爱。
至少在李清漪戚看来是这样的。
“对，你说的，我欠了你的。”
秦越冠捧住李清漪的脸，一直执着的给她擦眼泪，，哪怕擦不完。
因为李清漪一直在哭。
他不想看到李清漪这样。
他微笑道，“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偿还你？你说，我还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李清漪看着他，认真道：“你能做的可多了。除了不能做皇帝，你可以到战场上去打仗，守护着大乾的百姓。你也可以用你的权谋来治理国家。总之你活着，才能够赎罪。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么你这辈子欠的，就再也还不了了。还有你欠我的，很好还，我不要你死，你活着就是还了我的。”
“你不要像以前那么钻研了，就活的清清白白，简简单单的，好不好？”
李清漪泪眼朦胧的看着秦越冠，其实说的这么多，不过是想要让他答应自己。
秦越冠没有答应。
李清漪就执拗的看着她。
最后秦越冠终于点头，“好，我活着。”
“高了，不要哭了，你不知道，你哭起来好丑的。”
李清漪嘴最她喜欢别人说自己丑，她嘟嘴，刚要说切莫，太医们却来了。
太医们看到这一幕，赶紧低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般，一个给秦越冠把脉，又有个给李清漪把脉。
李清漪看了一眼：“对了，一直负责给我把平安脉的孙太医呢？”
一个太医道：“回主子得到话，孙太医今日不当值。”
“哦。”
李清漪没问了。
“陛下现在除了有些气血两亏，就没有什么事了。只要好好补血，很快就能恢复了。”
然而，给李清漪把脉的太医久久没说话，最后手还颤抖了起来。
秦越冠蹙眉：“李主子怎么了？”
太医头触地：“李主子她、她……”
秦越冠面色一凛，指了另外几个太医：“你们，都去给李主子诊脉！”
那些太医赶紧应是。
最后，所有太医都诚惶诚恐的低头。
李清漪突然抿唇，捂住肚子道：“你们直说，我怎么了？”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后，最先诊脉那个太医小心翼翼道：“回李主子的话，您腹中的孩子，已经没有心跳了。”
李清漪嘴唇颤抖，“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没有心跳了？”
“就是、就是已经胎死腹中了！”
李清漪瞪大眼睛，下一刻昏了过去。
李清漪陷入了一个梦境之中。
在那梦境里，她身处一个全都是黑暗的空间。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胖乎乎的，背对着他玩着积木的孩子。
她慢慢的靠近那个孩子，那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小男孩咯咯的笑着，似是听到了动静，扭过头来看向她，然后笑了起来。
可是下一刻，那孩子又哭了说：“妈妈，宝宝可能没办法做你的孩子了。妈妈，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李清漪在梦中不断的尖叫着“宝宝”，然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快，李主子情况危急，必须把这个死胎给引下来，否则有性命之危。”
不，不。
李清漪很想拒绝。
可是她开不了口。
而她也明白，她的孩子死了。
“难道不能救孩子了吗？”这是秦越冠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不能了。陛下，必须要动作快，否则的话，李主子也会……”
“那你们动作快一点，她若有什么事的话，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李清漪眼角有泪水划过。
她终于明白那个梦，是真的。
她那个没有准备，却在知道之后还有些期待的孩子，已经永远离开了她。
她心中大恸，再次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