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收回了手，不在乎的道：“那个时候我皮肤也像你这么娇嫩，笑容比你还要明媚。因为我家人对我很好，可是后面呢？后面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李清漪沉默。
她并不知道太后的经历，可是她依旧在一会儿之后，道，“无论太后娘娘经历了什么苦难，这些都不是你对别人不善良的理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太后被李清漪这话说的一怔，然后用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看向李清漪。
看得很认真。
最后了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睛，露出一个可怖的笑，“那个时候，可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出生不错，在府中的时候，虽不是最受宠爱的，但也很父母也很疼爱我。那个时候我也做过梦，梦想着未来能够拥有一个真心爱我的夫婿。可是后面长大了，才知道我会进攻。”
“我也不会反抗，更甚至还觉得期待，因为我知道，我要进宫去伴着的那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也最伟大，甚至连父亲都比不过他的人。我期待着他，我带着满心的欢喜进了宫。”
太后话语顿了顿，她的目光有些恍惚，仿佛陷进了那些回忆之中。
李清漪虽说厌恶她，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打断她的话。
虽说还没有听完，她也知道，这是一个如同德妃，如同这宫中所有可恨女人一样的存在。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生来都是恶毒的。
太后继续道，“后来我进了宫，皇上在所有秀女里面看我最好看，所以我进宫后，一连我侍寝了半个月。我以为她是喜爱我的，直到我被一个高位嫔妃推进了水里，才刚刚半个月的孩子，就这么离开了，甚至因此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的时候……”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还没有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直到我发现那宠爱是帝王给我的裹着蜜糖的毒药，我是他宠爱的妃子的挡箭牌。我一直护着的表姐，是推我下水的凶手。”
“甚至是，父母突然身亡，而害死他们的很，很有可能是我曾经尊敬的二伯。身边最信任的侍女死亡，以及宫廷之中的冷，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在这宫廷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够护着我了。”
“我心心念念着的皇上不能，那个没有亲人的家族也不能。皇上大概是喜欢我的，他喜爱我的是我这年轻的身体，喜爱的是我挡箭牌的身份。而所哪怕在知道害我的那个人，就是一个家里极其有权势的妃子时，他并没有为我讨取公道。”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在这个深宫之中，皇上的宠爱是靠不住的，甚至那些好姐姐、好妹妹们，也都是一个个的敌人。”
李清漪听到这里，倒是震惊了。
太后，不能怀孕？
那么老皇帝是哪里蹦出来的？
“你是不是也在好奇皇上是哪里来的？我告诉你……”太后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这笑容落在李清漪的眼中，却总觉得满是冰冷。
她那笑容，看上去有几分阴森，“那个孩子，是我宫中的一个低位嫔妃的孩子。当然在她怀孕，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或者说，那些知道的人，早就已经被我处置了。她怀孕之后，我也‘怀孕’了。”
“是啊，当初太医说的是子嗣艰难，并没有说一定不能怀孕。于是，我就那么恰好的‘怀孕’了。最后生孩子的时候，那个低位嫔妃，没有那个福气生下龙子，而我，一举得男。”
李清漪只觉得心头全是冷，那种从骨头里射出来的冷。
这种去母留子，不，这是直接剥夺了那个孩子知道自己另有生母的可能性。
太后这样的做法，比那些直接去母夺子，然后收养孩子的人更加的可怕！
“哀家能做到哪一步，你知道吗？”太后的双颊好像慢慢的红了起来，这似乎是兴奋的。
“哀家把当时身边从府中带来的，绝对会恭敬的几个奴才，全部都弄死了。于是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一个人知道皇上不是我亲生的了。包括皇上他自己，你觉得我做得好吗？”
做得当然好！
这世间的人，都被一个女人玩弄了。
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老皇帝的真实母亲是谁。
这做的，简直不能太好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清漪才进一步明白了，太后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后面我的孩子成了皇帝，我有了权势，那一下子，我就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整天称呼哀家，哀家的，可是谁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这一辈子，就没有真正被一个男人宠过，爱过，也没有真正当过一个母亲，后面想来想去，似乎从始至终，拥有的也只有这一张脸了，”
“于是，我不想让它变化，虽说岁月的痕迹依旧在脸上留了下来，可是我想要守住它，又有什么错，我没错，哀家，从始至终都没有错！”
“不！你错了！”李清漪冷声道，“你想要留住你的容貌，这很正常，这是很多女人都想做的。但是他们想要留住，却没有人会用这么可怕的手段。她们或许也曾和你一般，拥有过诸多少女的幻想呀。太后，你太恶毒了。”
太后抿唇，面色没有一丝变化。
李清漪早就已经知道，她早就没办法改变了。
它的骨头，血液，甚至那颗心完全都已经黑透了。
李清漪也并不是想要劝她弃恶从善。
李清漪对着太后凉凉的说：“说了这么多，你是早就已经猜到清漪不想让你活下去了吗？”
太后道：“哀家这一辈子，该受的苦都已经受了，该享的荣华富贵，也半点没少享，的确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李清漪看着这样的太后，露出了一个冷笑，“真的吗？你真的已经放下了吗？既然放下了，为何还要活着？你在我来之前，就有无数个自我了断的机会。但是你没有，所以承认吧，太后你其实也是苟且偷生的。”
太后这一次面色变化了，提声道：“不，我、我没有！”
李清漪听到她说的这话，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扔在了地上。
匕首落地的清脆声，令太后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