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舰极速转向！”
6
侦察机视野中已经出现了流星一般的光柱，“近江”号的近防系统茫然转动着，防空炮火如同喷薄的火山，然而一切都像是徒劳。
零式高爆弹穿过弹幕就像手在一瞬间穿过烈焰，毫发无伤。
“弹……着！”
噗！
噗噗！
孤云似乎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在“钍鸦”回传图像上，上百米高的水柱冲天而起，核心火球炸出的冲击波狂风般扫过甲板，将外层铁皮掀纸片一样吹飞。
很快，她意识到这只是自己的心里错觉，图传信号是没有声音的，甚至连细节都不太清楚。但是没有看到零式高爆弹命中舰体产生的耀眼火球，到底吹飞了多少电磁装甲层她也不清楚。
短短几秒，浩声如雷，光粒如破空烈刃，劈天裂地。
“近江”就像一片被闪电刺穿的梧桐叶，刹那间定格在原地。
短短零点几秒，就像世界末日那般漫长。
突然，中弹部位炸出一团火球，上千吨的主炮塔玩具一样飞起三四米，接着又像石头一样重重砸下。“近江”似乎就是一片被浪头打起来的梧桐叶，又突然被一块石子砸得重重沉下去。
这种爆炸会造成巨大的开敞性创伤，因为氧气源源不断，大火几乎不可扑灭。也就是电磁炮的炮弹大多数是实心钢铁或者是含能材料，否则刚才这一发已经造成弹药库殉爆了。
饶是如此，孤云依旧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烈火借着舰体高速航行的狂风蔓延，充足的氧气供应让炽焰如同风暴一般席卷开来。A炮塔这个大火坑很快就将后面的B炮塔烧得没法站人。
“近江”四个三联装炮塔的设计，开战第一轮对射就丢了两个。
“敌舰在逆风航行，好像在起飞重型舰载机！”
“靠空中力量反击吗？”孤云自言自语。
自从激光武器与电磁近防炮技术成熟以来，即便战机增加了热防护，10兆瓦激光炮依然拥有30公里内的绝对防御圈。
“梼杌”有两门激光炮，全向射击。用来对付加了热护套的弹道导弹无能为力，但是打飞机那是杠杠的。只要主雷达定位目标，激光炮随后就到。
飞机则必须在较远距离保持目视接触，然后引导光学制导武器发起攻击。曾经也有人尝试用大功率机载设备对抗大型舰艇的对消式干扰机，但是事实证明，飞机的能量远不如军舰，即便是对消式干扰顾及不到的X波段，军舰照样可以装备噪音干扰机，完全压制对手。
“敌方机群十二架正在集结，预计到达时间，一小时零三十分钟。”
“收到！相控阵雷达全开，引导无人拦截机群。”
孤云点开“钍鸦”的界面，沙飞还缠着纱布的脸出现在全息屏幕上。
“你负责引导无人机群发起攻击，同时保持对敌舰的监视，能做到吗。”
“很困难，我不敢开雷达。”
“收到，你完成监视任务。”
孤云抿下一口红茶。
既然沙飞无法完成引导任务，那么就只能由本舰为无人机提供引导。
“起飞战斗无人机阿尔法中队。起飞一个舰载机小队。请注意，活动范围不得超过300公里，任何情况下不要暴露尾喷管。”
“收到，我部战机四架，弹射准备中。”
“立即弹射！”孤云瞟了一眼计时器，敌舰侦察机已经快要临空了。
因为舰体设计的原因，“梼杌”号的甲板是完全笔直的，不可能放飞24架舰载机执行全甲板攻击战术。就算能放出去，到时候也收不回来。
但是长达百米的直通式甲板可以直接放飞无人机，于是先起飞无人机群，然后再起飞隐形舰载机指挥就成了一种折中选择。反正无人机的滞空时间远远超过有人驾驶飞机。
呼！
一架舰载机弹射升空。
“敌方侦察机临空！”
孤云向沙飞的视角聊了一眼。
“敌舰正在旋转炮塔！”
还有两架舰载机。
该死！
孤云看着水兵们将舰载机固定到弹射器上，准备工作仍在继续。
“雷达有没有发现？”
“看不见！它是隐形的。”
“激光雷达呢？”
“可能超过了一万米高度，看不见！”
18号吐槽道：“简直就像洗澡的时候被人家盯着看。”
孤云的金色袖标上满是汗渍，如果坚持起飞，敌舰将立即炮击，在迎风放飞舰载机的那几分钟里，战舰必须顶风全速航行，不能规避。
如果停止起飞，那么空中的无人机群将失去一半的指挥。
起飞，还是不起飞？
“舰长，请指示。”
“立即起飞！激光炮戒备！”孤云紧张地喝下一口茶，浸润她干燥的嘴唇。
“敌舰开火了！”
“倒计时，989秒！”
“快！”孤云大喊。
水兵们手忙脚乱，沙飞的回信意味着他们的脑袋上现在就有至少18枚高超音速炮弹正在落下。
“五分钟！”
这是拿命在赌五分钟。
“摘掉进气道防水罩你个傻瓜！”
水兵们叫骂着，不断纠正同伴的失误。海风凌冽，混乱当中谁也不敢保证不出事情。原本三分钟就能完成的准备，如今花费了七分钟。
孤云咒骂着将这两架飞机先后弹射出去。
“全体人员退出甲板！”
呜！呜！呜！
汽笛连响三声。
在航母上工作的水兵，立即就能明白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三十秒内，如果不离开甲板，舰桥依旧会执行满舵回旋命令。
在满舵回旋机动中，这艘巨型战舰的甲板会向外倾斜20-30度左右。如果这个时候甲板上有没有固定的物体，将会被直接甩向大海。任何站在上面的人都会感觉到一股力量推着自己下坡，而底端毫无疑问就是大海。
水兵们就像一群受惊了的招潮蟹，丢下手中所有物件，发了疯一样朝舰桥跑去。
“左满舵！”
孤云抓住舰桥扶手，稳稳端住自己手上的红茶。
舰体渐渐倾斜，发出金属扭曲的呜咽声，大海似乎也跟着倾斜了，海水好像瀑布一样滔滔而下。这是一种视觉错觉，就好像在火车上感觉到自己在动，实际上只是旁边的火车开走了而已。
刺耳的噪音持续了一小会儿，船体逐渐倾斜到30度的最大倾角，没有固定好的工具和水瓶等杂物飞驰而下，留下一条长长的垃圾带。
“倒计时300秒！”
八万吨的战舰，动作极为迟缓，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但是“梼杌”确定是在偏离原航线。孤云需要在几分钟时间里彻底避开这18发炮弹的打击范围。
“敌舰阿尔法炮塔火势减小。”
什么？
孤云瞟了一眼，果然，随着黑色胶状灭火剂不断填入炮塔座圈，大火真的开始收敛了。
敌舰不仅没有殉爆，甚至没有诱发含能材料的爆燃。这大概是因为“近江”号已经全部换装了不会爆炸的电磁炮弹，没有给爆破弹丸留下位置。
“不用紧张，优势在我！”
“近江”放飞了12架舰载机，然后就因为侦察机发现目标而停止了航空作业。这样一来，攻击波就从24架全甲板攻击变成了炮击前的12架和炮击后的12架，这是一个破绽，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他的价值。
“倒计时60秒！”
“脱离范围了没有？”
“擦边！”18号无情的划出落弹范围。
孤云深深吸了一口气。
裹得严严实实的三脚猫闯进舰桥，将一套防闪爆服不由分说的套在孤云头上。
肉眼已经可以看见十八颗白昼流星。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划过初升的太阳，火球甚至让太阳都相形见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