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用来恐吓昂克人，运气好的话，我们永远用不着这种武器。”林缜接过诗雨的茶杯，喝下一口。
“要是……运气不好呢。”
“我们没造出来就被人家灭了。”
额……
18号原以为他会说“同归于尽”，不过比起同归于尽，好像被人家给灭了这个结局要更不幸一些。
“我需要你。”林缜摊开双手。
“我？我不会啊。”
“你帮我计算好轨道交汇点，发动机关机时间，就可以了。剩下的的工作可以交给机载AI完成。”
航天器的航路设计，这确实需要大量的数据和计算。
18号思考片刻，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
至少，如果对方理智的话，是不会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去试图改变什么的。
“如果你保证不让我的食人族朋友卷进这件事……”
“我保证不会强迫他们做任何事。”
18号得到了保证，心满意足。不过林缜的话有点模糊不清，不强迫好像不一定是不做。
“那，我要去哪里呢？”
“帝国科学院。我给你专门安排了一间屋子。”
18号点头，恰在此时，孤云已经冲了进来，一句话不说拽起人就走。
余光之间，林缜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这个表情太短，如果不是眼尖一定会略过去。
18号可以确信，林缜这么聪明的人打从心眼里就知道两人已经不可能。但是他们从小就认识，要说内心没有一丝波澜，那真的是谁都不信。
回想起林缜在军营前的失态，18号感慨万千。林缜是从不生气的，一个从不生气的人，为了一个人破例发火，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上车的那一刻，18号关上了副驾驶的门，打开轿车后座门，坐了进去。
孤云有些疑惑，但没说什么。
“孤缜那家伙说了什么？”
“要我帮他做个项目，主要是防御昂克人可能的挑衅。”
“就这么简单？”
18号茫然无措，他一时很难搞清楚孤云那颗灵动的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什么。
“对，你以为呢？”
“没什么，怕他做傻事。”
怕他，做傻事？林缜怎么会做傻事，真是的。
18号想着，其实孤云虽然嘴巴上不喜欢，心里还是担心人家的。
“他这个人。”孤云顿了一下，“总爱钻牛角尖。”
孤云开启自动驾驶，选择了目的地，返过身来。
她今天没有穿军服，而是普通的白色百褶长裙，黑色短发与蓝色蝴蝶胸针，三种颜色构成了一副比例极佳的图案，令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噗哧。
18号笑了出来。
小熊猫的眼镜还没有消除，平添了一份滑稽。
“不许笑！”孤云嗔道。
“对不起。那个，可以送我回军营吗？”
孤云听到这句话，脸色突然就变了。
“不可以！”
说罢一脚刹车，将轿车停在路边。
“自己滚回去！”
18号愣在当场，看着孤云发红的眼睛，自知是闯了大祸。悻悻关门走人。
晚风吹拂，霓虹灯光照亮了整个城市，自己就好像一个旁观者，突然落入了井井有序的机器人队列中。迎面而来的市民行色匆匆，现在已经是下班后一小时，但人们并没有停下匆匆的脚步，有的人穿着工装前往市中心的方向，这是兼职加班的人。有的人一身疲惫，拉宽领带，裤链大开，一看就是加完班的倒霉蛋。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浑身水手服作训T恤的光头，就在天桥上看着一红一白滚滚车流。
一个月了，这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18号走下天桥的阶梯，阴冷的晚风四面威逼，独行的脚步声将他包裹，一股淡淡的孤独涌上心头。
桥下衣衫褴褛的乞丐有说有笑，谈论着女人，老婆。好像他们其中一个要娶妻了。
有人会嫁给乞丐吗？18号饶有兴趣的看向那个方向。
突然，他如同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一下。他看见了，一个女人。
18号一跃而起，从天桥跳落，双脚将地砖踏出无数碎块，面前的乞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惶失措的逃跑。只有一个孩子，慌乱的眼睛瞳孔放大，可他始终靠着那个女人，不肯离开。
“洛小姐，是你吗？”
女人缓缓睁开眼睛，没有一丝力气。
尽管乌蓬垢面，尽管破衣烂衫，但是那双眼睛是绝错不了的。即便没有凌厉的杀气，洛红尘还是洛红尘，那一抹骄傲的闪光，久久不肯熄灭。
18号立即赶上去。
“小家伙，这位姐姐是我的朋友，我要带她去医院。你帮我，好吗？”
洛红尘突然抓住他的手，使劲摇头。
“不去？”
为什么？18号问自己。
但是他不敢怀疑洛红尘的判断，她是专业的谍报人员，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敏感。
“好，那我……”
18号愣住了，他在神都没有家，甚至没有一个干净的私密场所。
帝国水兵们还在训练，沈渊在学校里，联系不上。乌西卡倒是在这里有住处，只不过她现在是帝国科学院的贵宾，处于严密监控之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能够解决问题。
30分钟后，孤云将车停在一边。
洛红尘咳着血，精神极度萎靡。
孤云一开始还不知道18号扶住的是什么人，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双红色高跟鞋。
“帮我个忙，这是我嫂子。”
18号淡定的说话，言之凿凿，眼睛钉子一样巍然不动。
孤云不得不信：“去哪个医院？”
“能不能请你的私人医生诊治？”
犹豫。
孤云略略犹豫了一下，仍旧点了头。
“谢谢。”
18号将洛红尘抱上车子，看着小乞丐可怜兮兮的眼神，朝向孤云问道：“有钱吗？”
孤云摸索着全身，搜刮出几张零钱。
18号咬咬牙，硬着头皮塞到他手里。
“我不要。”小乞丐弱弱的说着，“我要妈妈。”
“带他上车。”孤云用命令的语气说着。
18号也顾不得许多，将两人全部安置在后座。
洛红尘还在咳血。
“她可能是内出血，不去医院有生命危险。”
18号摇头：“她去了更有危险！先让你的私人医生看一下，拜托！”
孤云没有说什么，立即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皇族时常会去私人医疗机构寻求健康咨询，这些地方医疗技术精湛，但是收费极其昂贵。三脚猫为了妹妹的病情，几乎将所有收入都填进了这个无底洞。
孤云有VIP卡，几乎没有任何阻拦就直达急诊室。
“她是谁？”
看着远去的医生，孤云脱口问道。
“三脚猫的女朋友。”
孤云一块石头落地，可这样惨烈的伤势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她受的是什么伤？”
18号心情烦闷，突然意识到还有个小乞丐可以问。
两人将孩子拉到一旁。
“小朋友，你认识那位姐姐吗？”
“她是我们的妈妈。”
18号眼睛都快成了一条线，洛红尘就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生出“我们”这么多孩子。
“那位姐姐经常给你们吃的，是吗？”
小乞丐点点头。
18号对洛红尘的成见一扫而空。自己拿着这么多的钱，却都存在银行里，而洛红尘早就在做善事了。与她相比，自己才是那个自私龌龊的人。
“那，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她病了。”
“你在哪发现她的？”
“路边。”
18号闭目思索。
显然，洛红尘经常来神都。靠着自己赚的那些钱，养了很多小乞丐。如果从情报收集的角度看，这些半大孩子是极好的探子。
但是这一次，她在回来的时候遭遇了不幸。
是谁？
谁会对一个情报机构的外围人员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