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云重新提起了“梦”的话题。
他揉揉还湿哒哒的头发，组织起语言，而萧鸦倩像是学生一样，抓起笔纸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墨韵云。
“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记下你的黑历史了！”
……
巨龙的呼吸声是雷声。
巨龙的身躯顶起了天空。
这条史诗里才存在的巨龙生动形象的展现在了面前。
正如壁画所呈现那般，四翼四爪黑身的巨龙。
据传说，它是世界之始，万物之初，它是圣阳的坐骑，是世界第一条巨龙。
脑内不断涌现不属于自身的知识令墨韵云头痛欲裂，像是被重击了后脑勺般。
眩晕感盘旋而上，而深藏心底的恐惧也沿着脊柱向上爬，霎时占满了脑袋。
冰冷、刺痛。
恐惧的本身，来源于未知，而未知来源于已知。
脑内的知识并未让这种未知消退半点，反而让他的未知越演越烈。
为什么它在这塔上？
为什么它没随着那一战消逝？
为什么它还活着？
巨龙睁开了它的眼睛，那金黄透亮的竖瞳盯着墨韵云。
旅行者，你不属于这里，回去吧。
……
萧鸦倩张大嘴形成一个大大的圈圈，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墨韵云。
“你恍惚了一天，就思考这个？”
墨韵云看到她表情后犹豫几秒，弱弱地点点头，“嗯……”
萧鸦倩看着自己所记录下来的东西，零散又抽象，诸多是墨韵云感觉得来的，根本算不得什么预兆梦。
“唉，得亏你姐我还那么兴奋，早知道就不管你了。”萧鸦倩大失所望。
崩坏的空间、荆棘之塔、魔王、史诗黑龙、圣阳坐骑、最初之龙……
这种种的意象在萧鸦倩听来纯纯就是孩子睡傻了，根本不存在另外的可能。
她那怜悯的目光自然毫不保留地落到了墨韵云的眼中，墨韵云尽管想解释却也百口难辨。谁会相信那么荒谬的梦，谁也多少有点问题。
墨韵云摆手，语气带有疲惫，“唉，算了，当我没说好了。”
倒也不是他懒得解释……不，也有点吧，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人信服，就算是他自己也觉得很荒诞，像极了一出精神病人自娱自乐的独台戏，充满了天马行空。
但其实他也没说全，巨龙当时说旅行者时是带有前缀的。
身披无由罪恶的旅行者。
罪恶？穷也算罪恶吗？墨韵云在心里默默自嘲。
“对了对了，莫赤刚刚问我们要不要约在一块儿去参加精神力测试。”萧鸦倩没把梦放心上，旋即把话题转移到她所认为的重点上，“我答应了他，你应该也没问题吧。”
精神力测试，这是成为法师前的测试，只有达标的人才被允许参加觉醒仪式。
袁老一直劝说墨韵云也是有这考量在里面，实在是太看人品了，虽说现代法师的人数并不稀缺，但真正有天赋有能力的依旧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多半没啥天份的人最终还是会选择其他专业，而不是成为战斗法师。
毕竟战斗法师是玩命的，不像后勤法师、科研法师那般清闲悠哉，能力低不仅仅是拖队友甚至是团队的后腿，更是会把自己的团队的小命给搭上了，可谓害人害己。
所以尽管战斗法师的地位再崇高，也不会有太多愣头青冲着名利硬报名，贪生怕死之辈永远不在少数。
墨韵云翻看日历，确认了日期并与往届对照，发现今年的时间提前了将近两星期，这在多王联盟制政府里的一向迂腐纠缠的决策部门是极其出奇的现象，居然不是拖到七月中旬才测，而是刚刚结束高考就测精神力了。
倘若按照往届的规律，测试完精神力后三天就能进入觉醒的环节了。
不过这对于高考生而言是极好的，至少迅速结束完手头的麻烦事就能投身于快乐度假中去了，也省得了内心的急躁与不安。
墨韵云也没推辞，很干脆地答应了与他们一起去。
……
黑幕再度覆盖住天空，仅有苍白的蓝月光洒满大地。
“嘎嗒……”“吱——”
“嘎嗒……”“吱——”
老旧的木板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昏暗的房间中唯有窗外的月光照亮。
天花板上挂着盏油灯，像是被不请自来的客人惊扰到一般，微微晃动着。
若是现在有其他人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这个场景的复古和感到惊恐。
因为即使是通过月光勉强观察，也能发觉这房子里铺满了干掉的血，如果细加观察，还能发现这些血仅断断续续地连成了许多的图形。
前来的客人没有为此惊慌，毕竟已经有过预料，建设好了心理预期。
墨韵云抑制住自己转身离开的想法，继续按自己的直觉走。
事已至此，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当然，这是个借口，他本就不会逃避，因为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像是极具吸引力的苹果，知道它可能注入了巨量的毒药也忍不住咬一口。
来都来了——止住，再想下去要出事。
墨韵云心里不断想些杂七杂八的，借此分散自己的畏惧。
至于他深夜瞒着姐姐溜出来的原因也仅仅是担心姐姐过于担心自己，而且又不知道会不会很危险，自己一个人来好了。
“……我下次应该去商店街那边顺个提灯，这手电筒照的范围也太局限了。”墨韵云小声喃喃。
他之所以那么确信那个梦是真的，而不是自己一时遐想的原因是因为这座房子，或说这房子外面烙印着的符号。
墨韵云爬上塔顶的过程，见到了许多散发黯淡光芒的符号，而门外烙印的那个符号也是其中的一员。
当时墨韵云就意识到问题有点大了，这座老房子离自己家不远，而且自己小时候经常在那边的后院里玩，自然对这符号很熟悉。
用炼金学教材上的话，这是冥冥中的联系吸引着人与人、人与物、人与事的连接。
他相当是被这联系邀约了，早晚得来。
那只能说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正好是周六，大后天才高考。
墨韵云继续往房子深处走，没多久就到了尽头。
只能说倒也没有什么事，除了环境比较吓人就没有什么了，甚至连家具都烂的差不多了，墨韵云刚刚经过那沙发就能闻到那真皮发出的恶臭。
真的恶啊，能不能来人把这破房子拆了。
墨韵云接着自娱自乐，顺便用手电筒点亮四周的黑暗。
让人略微失望的是，只有大厅那是最可怕的，就连主人房、客房、书房、洗手间等地方都逛遍了，也没有大厅那里的一分恐怖，寻常无比，仅有破烂的家私提醒着墨韵云是在探索一所老旧破房，不是在逛街散步。
继续深入，走到了走廊尽头。
能见到一副画像挂在墙上，不过似乎有人用什么在上面胡乱抹过，画里是人物还是景物都不清不楚的。
此外，就是小矮柜了。
小矮柜是墨韵云见到所有家具里最完好的，没有一丝的人为破坏痕迹。
“这是……”墨韵云眼前一亮，立即戴上一次性手套，用手捻起矮柜上的白银钥匙。
岁月没给钥匙带来任何的痕迹，纯白皎洁的白银上甚至镶嵌了蓝宝石，使其看起来更加昂贵。
无论是出于钥匙本身的价值，还是它出现场所的诡异，墨韵云都觉得有必要自己顺……带走保管。
它的钥匙头形状倒挺有趣，三角头的。
墨韵云拿起刚刚顺来的菜市场塑料袋，把钥匙扔进去，打上两个结。
他本不抱有什么希望的，毕竟那么多年的弃置，该被小贼拿的估计都拿光了，这把白银钥匙估计是没被注意到。
“但也太奇怪了，居然那么多年了还有东西剩余，我以为他们早就搬空这里了。”
探索结束是时候回去大睡特睡了。
……
地平线再次扩散出光芒。
萧鸦倩伸了一下懒腰，看向身旁睡得正香的墨韵云，开始思索起分房睡的事。
“云云也是大男人了，再跟姐姐睡会被笑话吧。”萧鸦倩用指尖轻轻戳墨韵云的脸，“男大不中留啊，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真会照顾姐姐一辈子的。”
萧鸦倩笑嘻嘻地在墨韵云左边脸颊上亲了一口。
“好好努力吧，我的蠢弟弟，姐姐可就靠你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