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基地与托马斯中将

R基地与托马斯中将

“那么……您要我怎么合作呢?”白羽把双手举在脑侧,微微一笑。透过车子的后视镜,他看到一对漂亮的碧绿色双眼。

“开车。”身后的女子命令道,锋利的匕首划破了白羽颈部的皮肤,渗出殷红的鲜血。

“遵命。”白羽系上安全带开动了车子,倒出车位,车子如利箭一般射出去。

“慢点!”后座的女子有些坐不稳,拿着匕首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匕首也离开了他脖子的位置。

白羽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看准一片没有车辆停放的空地,朝着一个方向猛打方向盘,右脚将油门猛然一踏到底。

“老实点……不然我……”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羽按下了车上的一个键,四个车门顿时大开。由于急转弯的巨大惯性,女子直接被甩下了车。她作势打了一个滚,滚到一边避开碾压过来的车头。

白羽再次按下同一个键,车门闭合。白羽调整方向,朝着法兰克所在的方向开去。将女子甩在车后。

这边法兰克将匕首在掌心玩转了一圈插入军靴两侧,他的脚下横着两局尸体,喉管被割开,鲜血蔓延了一地。他远远看到一辆白色轿车朝他的方向而来,驾驶座上坐着白羽。

“上车。”白羽摇下车窗。

“你的脖子怎么了?”法兰克注意到白羽脖子上渗着血的小口子。

“被只女王蜂蛰了一口。”白羽淡笑。

“那么女王蜂呢?”法兰克转过头,扫视起车后方和周围的环境。

“跑了。”白羽回答。总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我们去哪?”开出了地下停车场,白色的轿车飞驰在午夜的街道上。

“R基地。”法兰克回答道 。

A国R基地位于距离N市市区30公里的一座山谷中。

R基地的最高首脑就是被称为“铁血将军”的托马斯中将,法兰克口中的老头。

而此刻,白羽坐在托马斯中将的会客室里,面对着这个A国军方的传奇人物。

“你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吧。”对面的人开口,低沉的男声。一身整齐军装的他坐在一辆特制的金属轮椅上,一头花白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最为古怪的是他的脸上带着一副银色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对黑色的眼睛和鼻子以下的脸孔。

传言果然不假,法兰克并不是托马斯的亲生儿子,不仅是姓氏,连发色和瞳色都截然不同。虽然无法一睹托马斯中将全容,但是白羽肯定,托马斯中将是东方人。

“不,”白羽简练地回答。这个轮椅上的中年人虽然残疾,可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造次的霸气。

“我要感谢你救了法兰克。”托马斯开口,平静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波澜。

“不,那个时候任谁都会这么做的。”白羽回答。严韩让他注意法兰克,而法兰克的身后就是托马斯中将。这或许是一个接近的契机。

“你的勇敢应该得到奖赏。”托马斯笑了,有些打破平静的假面,这个笑容带着些许的柔和。

“那么,我能问一个问题么?”白羽开口。

托马斯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们?”这是白羽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

“孩子,你很敏锐。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托马斯微笑。此时会客室的门上响起两声轻轻的叩门声。

“请进。”托马斯望着门口的方向说。

会客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副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报告中将,欧文少校醒了。”他对着托马斯中将敬了一个军礼,说道。

“知道了,佐文,告诉他我一会去看他。”托马斯对着副官佐文说。

“是。”佐文利落地回答着,目光从托马斯身上收回落到白羽身上,迅速而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法兰克一到R基地,就仿佛皮球泄了气,一下就晕了过去,被抬进了基地医院。而白羽则被托马斯请来“喝茶”。

“托马斯先生,那么我也去看看法兰克的情况。”白羽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对托马斯鞠了一个躬。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面目不明的中年人有一种由衷的敬重感。

如果撇去四处巡逻荷枪实弹的士兵,R基地倒是一处风景优美的所在,庞大的占地一半被绿地覆盖。不是通常所见被修剪得整齐可爱的样子,此处的树木花草以一种原始的姿态生长着,尽管凌乱却散发着蓬勃生机的美。

把基地弄得好像丛林,这位托马斯中将大人真是趣味独特,白羽仰着头看着头顶茂密的枝桠,嘴角轻轻向上弯着。如果此时有人看见他的面孔,会发现他看着那些树木的神情,是温柔的。绿色的海洋融去了他面上那层僵硬冷淡的外壳,浮现出他本来的面目来。

“你和老头说去看我,结果一个人溜到这里来散步?”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白羽惊觉转头,而那层惯性的外壳就在转头的瞬间慢慢凝结,重新凝固成那个冷漠的白羽。

“路上看到有这么一片有趣的林荫道,于是决定先过来走走。”白羽淡淡地说,漫不经心地瞟了眼法兰克。

一头灿烂的金发披散在肩上,白色的病号服,松松的系着中间两个纽扣,若隐若现地可以看到精壮的上半身。他双手懒散地插在病号服的裤兜里,脚下拖了双人字沙滩拖鞋。“听说老头请你去喝茶?”法兰克笑,一如既往的轻浮欠扁。

“托马斯中将是位令人尊敬的人。”白羽回答,很难让人相信严谨威严的托马斯中将会培养出法兰克这个怪胎。

“他的确是,”法兰克点点头,他转过头盯着白羽的双眼,湛蓝的眸子如蓝宝石般熠熠发光,“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我和他一点都不像。”他低下头,笑着耸耸肩:“没错,我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尽管早就猜到,但是白羽不得不表现出有些许惊讶的样子,他挑了挑眉毛,看着法兰克。

“你去过4区吗?”法兰克抬起头,笑着看着白羽。

“没有。”白羽摇头,他仅仅听说过那个地方,它是N市这颗灿烂明珠下隐藏的阴影,宛如华裘一角的污渍。那是N市的贫民区,饥饿和犯罪肆虐着那块地方。虽然距离繁华的商业区3区仅仅一街之隔,但是4区与3区如同天堂与地狱,仿佛一把利刃,切开了富裕与贫穷。

“老鼠在街上横窜,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在街上奔跑嬉戏,路灯柱子下站着穿着暴露的女人准备着出卖肉体,街角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械斗事件……每天都有人死亡,但是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们是谁……你所想象得到的贫穷、罪恶、丑陋、肮脏都能够在那里找到。”法兰克脸上的笑容冷凝了起来,湛蓝的眼睛里散发着一种幽深的光芒,“那是我出生的地方。”

白羽的童年是在青族的孤儿院度过。那里聚集了各种因为种种原因失去双亲的孩子。即使是在这些命运相似的同类中,他依然是被排挤的异类。因为他是“亚种”,不纯粹的青族。青族是骄傲的,骄傲得不容许血统中混杂进一点杂质。尽管流淌着青族贵族曲家的鲜血,曲家依然将“不纯粹”的他隔绝在家族大门之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

歧视是一种病,存在于任何智慧生物之中的病。

这种病无药可医。

他只能努力证明,证明给那些对他投以白眼的人看,“亚种”可以和“纯种”一样优秀。

“我不知道我亲生老爸是谁,我老妈也搞不清究竟谁是我的父亲。她是个□□,有严重的毒瘾。我至今依然觉得她能生出健康的我实在是老天开眼……”法兰克顿了顿,语气甚至有些轻快,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六岁的时候,她终于因为吸毒过量一命呜呼。而我开始在街上流浪……查点被儿童贩子卖给那些恋童的变态……”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些。”白羽耸肩。这种过去,还是埋葬起来的好。

“为什么?”法兰克看着白羽,眼神无比沉静,沉静乃至坚韧,难得的认真神情:“老头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着。他说,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要获得救赎就必须战胜自己,而要战胜自己必须正视过去。”

谁也不是谁的救赎者。

白羽忽然被这句话猛然击中,脸上显露出惊愕的神情。

他曾经把那个人当作自己的救赎。是那个人把他从黑暗的深渊拉出来。只有那个人会温柔地对他笑着说“加油”“你也很了不起”“不要轻易放弃”之类的话语。只有那个人无视他“亚种”的身份,和他一起吃饭、做实验、写报告……他曾经以为,那些关于“亚种”的歧视只不过是一种幻觉。直到那一天,梦想破碎,原来所谓的平等才是他的幻觉,一厢情愿的幻觉。

他曾经为此怨恨,为了那个所谓“拯救”的誓言而愤怒。

可是今天他发现,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能够救赎自己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中将阁下。”副官佐文穿过房间来到露台上。

托马斯中将背对着他坐在露台上,看着某个方向。佐文顺着托马斯的眼神望去,看到楼下林荫道的一角,相对站着的法兰克和白羽。

“调查那个叫白羽的年轻人的所有资料。记住,是所有……”托马斯中将开口,低沉的声音,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是。”佐文微微鞠躬,随后轻轻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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