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做饭好吃这种话旁人了, 王氏和顾茵也就随耳一。
但是顾野这小崽子舌.头刁啊，在码头吃过顾茵做的吃食后，旁人做的他就不吃了。
可以, 他和顾茵亲近, 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顾茵做的东西好吃。
甚至于他了一趟州府, 王氏都没过顾野夸过别人做的吃食好吃。
顾茵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和你一块儿送送你朋友吧。”
一始顾茵和王氏都下意识以为顾野的朋友是个和他差不多的孩子。
在到会做饭，还做饭做的好吃, 显然是个大人。
一个大人和这么大点的孩子交朋友，总让人觉有些怪怪的。
顾野想了想，他朋友他在有家了后很兴，一直夸娘是大善人，应该是不会介意他把娘也带的。
母子俩牵着手就出了家门。
顾野带着顾茵走了两刻钟，到了一间普通的民居。
屋门敲，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来了门。
顾茵和他一照, 两人都有些吃惊。
“周掌柜？”
“小娘子？”
竟还是熟人！
顾野扭头看看周掌柜，又看看娘，很奇怪他们怎么认识。
顾茵收养顾野的事情在码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在其他地方就不是了。
尤其周掌柜和顾茵也只是萍水相逢，只知道家日子清贫, 冬日里大雪天都要出门寻活计, 怎么也没想到收养顾野的会是。
“竟然是小娘子收养了这孩子, 周某佩服。”
周掌柜抱拳, 顾茵福身回礼。
因为周掌柜是单身男子，也不方便招呼顾茵进屋，两人便还站在门口话。
聊起来了，顾茵才知道岁冬天顾野失踪的时候, 是周掌柜在照顾他。
“那时候天冷的不行，我下工从后巷离的时候，看到角落里一团小小的东西，起初还当是个野猫，打着灯笼一瞧，才知道原来是个晕了的孩子。当天我就把他带回家里，给他喂了粥汤，暖了他半宿，早一睁眼这孩子就不见了……”
周掌柜着也笑起来，“后来他就天天在后巷等着我，我想带他回家，他不让我靠近了。没办法，我便在后巷窝棚里给他做了小窝，每天拿一些饭食给他吃。年前突然不见了他，还担心他是……总之在看他好好的，小娘子这样的好心人收养了，我也能安心离此处了。”
到这儿，顾茵自然问道：“周掌柜这是准备哪儿？”
周掌柜眼『色』一黯，“如今我也不是什么掌柜了，虚长小娘子一些，小娘子唤我周叔就行。至于往后……望月楼是待不下了，镇子只还有含香楼一家酒楼，我前几日才应征过。”
他自哂一笑，“不瞒小娘子，那含香楼的东家早先不止一次挖角于我，可这次我再，那东家也变了嘴脸。工钱比之前的压了一半不算，还让我从二厨当起。”
周掌柜是一己之力把望月楼扭亏为盈，起死回生的人，让他给人当二厨，打下手，他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这个。
看到顾茵蹙起了眉，周掌柜道：“镇其他食肆也都没有招人的打算，寻『摸』了几天没个结果。所以我就准备回州府看看，那里馆子多，便是不在什么大酒楼当大厨，寻一份普通小店的大厨差事还是不难的。小娘子别担心，荒年饿不死咱们手艺人，出路总是有的！”
以周掌柜的能力，找份差事当然不是难事，但他的工钱不是一般食肆给起的，而且人家应工，是东家挑活计，周掌柜也挑东家，要求也不低。
到周掌柜都有别的小店当大厨的打算了，顾茵再不出手就是傻子了！
“我家正要店，铺子已经选好了，就在文成街和安兴街的交汇处。您可有空随我看看？”
此时天『色』渐黯，当天是不能成行了，顾茵就和他约好明天午在铺子碰。
母子俩又沿着原路回，到缁衣巷的时候天正好完全黑下来。
王氏已经做好夕食准备好了夕食，武安也下学回来，都在等着他们了。
一大一小心情都很好，顾野兴的是周掌柜今天没走，顾茵自然是兴的是周掌柜接住了递过的橄榄枝——都是聪明人，周掌柜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愿意铺子看看，就是成了一半了。
当然另一半还看顾茵自己的本事，毕竟眼下那只是个空铺子，起码让周掌柜看到未来光明的前景，他才愿意入伙。
所以随便吃了两口饭以后，顾茵就和武安要了纸笔。
用不惯『毛』笔，顾茵拿了炭笔，始计划起店事宜。
第一条，起个响亮的店名。
招牌有多重要，过店的人都知道。
辈子顾茵从爷爷手里继承了顾家粥铺，眼下这铺子不算是一个人的，算是和王氏合办的，而且也不止准备只做白案，这名字便不太合适了。
但是这不碍事，有文老太爷在呢，他老有学问又有阅历，自然能帮着想到好名字。
第二条，自然是店里的装潢设计。
在好多东西是成的，但换了个东家，虽没有那个银钱大肆装潢，但重新布置一番，做些软装总是必须的。
第三步，店内人手的安排。
红白案大厨自然都是必须的，帮厨是徐厨子和他两个小徒弟，后厨的人手是够了。若是周掌柜能来，那掌柜的人选也就了。另外还需要服务员，也就是这个时代所的跑堂，小二之类的，做招待客人和店内其他杂活。光自家婆婆一个肯是不够的。
第三步，那就是店里以后主要出售的吃食，也是整个店以后的经营方向。
这一点一个人了不算，等周掌柜入伙了共同商量。
顾茵用炭笔在宣纸写写画画，不觉就已经到了半夜。
因为太过兴奋，干脆不睡了，起身包包子熬粥，包子还是给葛家的，自家就只卖皮蛋瘦肉粥——虽然小摊子是马就不干了，但店一天没起来，码头这个月的租子还交，一天没有进项，多少还是挣一点儿。而且这时代消息通信不发达，自家婆婆虽然已经码头宣传了，但肯还是有大批外来客不知道。为了防止这些客户流失，还是慢慢宣传。
家里的家伙什已经让王氏折价卖出了，所以顾茵熬的粥不多，按着自家眼下生意的火爆程度，基本就只够卖一个时辰的，那也不需要那些家伙什了，只带些空碗，卖完直接提着桶和碗回来就是。
等到天亮，王氏了码头，顾茵让顾野跑了一趟文家，让以自己的名义传个口信，邀请文老太爷和徐厨子过来，自己揣着写了一夜的企划案了文成街等着周掌柜过来。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文老太爷和周掌柜前后脚过来了。
顾野比老太爷脚程快，先窜回来报信儿：“那个胖胖的，不来。”
自家师父能店了，徐厨子比顾茵本人还兴，昨儿个和来过一趟，徐厨子已经帮想好了要添置什么东西，还等顾茵一身令下，采买的事情就包在他身。
所以他今天不过来，顾茵还挺奇怪，问道：“他是只今天有事儿来不了还是他不想来了？”
不等顾野回答，老太爷过来了，他带愠『色』道：“他当然是想来的，是我家那铁公……那二儿子，不放人。”
徐厨子手艺一般，会的多，擅长的少，但是他手脚快，带着同样干活麻利的两个小徒弟，一个月一共是五两工钱，比普通厨子一些，师徒三个至少能顶六七个人用。
要不是他便宜好用，文二老爷看他在自家厨房里日渐发胖，早就不让他干了。
眼下他要辞工，文二老爷哪里找这样的厨子？再请几个厨子照顾一大家子的吃喝，工钱至少翻出两三倍。
而且不光是这个，文二老爷也到消息老太爷把他相中的铺子租给顾茵了，徐厨子也正是要给顾茵帮忙，他不敢和老太爷对着干，就故意把徐厨子卡下了。
徐厨子不是文家的长工，但活契也是有年限的，要到今年夏天，才是徐厨子工期到期的日子。
眼下才是四月头，等于还要两个月，徐厨子才能恢复自身。
徐厨子求助到文老太爷头，文老太爷觉人家只是给自家做工的，不想干不干就是，转头帮着和二儿子道。
文二老爷也不扯旁的，只为难道：“契是徐厨子自己签的，又不是儿子『逼』着他的。若都签了契还能随意反悔，这世间的秩序不都『乱』了？”
他这话的冠冕堂皇，老太爷虽猜到了他的小心思，也不好什么。
简单地完事情经过，老太爷自己也挺臊，他是真不想承认自己养出了这种儿子！
顾茵看老太爷不兴，便出声劝道：“您老别不兴，本来咱们这店也过几天才能业，算下来，不过是等徐厨子两个月而已，到时候不拘是雇些短工，还是自家人多做一些，都是能应付的。”
这么了，老太爷『色』才和缓一些，问他道：“这些东西不是成的吗？怎么还要过好几天？”
正好这时候周掌柜也过来了。
顾茵把自己的写了半夜的东西给大家看。
这个年纪做老板店，其是让人不怎么放心的。
像周掌柜，他知道顾茵有手艺，但顾茵看着在太年轻嫩了，以这个年纪，能掌握一门手艺就极为难了，正经经营一家店铺怕是毫无头绪。是因为有些交情，周掌柜才答应了过来看看。
来之前周掌柜做过最坏的打算，但眼下看写的头头是道，心便了下来。
直到看到写的东西，周掌柜才知道是以年纪揣度一个人的本事太过浅薄了！
文老太爷先口道：“这个起名简单，我可以帮忙，你自己有想法没？”
顾茵笑道：“想法挺多的，一始想的是‘恶婆婆小食店’，毕竟码头我家婆婆名气大，但后头想想，这岂不是坐了的恶名？其人很和善，没一直让人误会，便还是不妥当。后头武安念了一句‘民以食为天’，我就觉‘食为天’这三个字很不错。我句大话，您二位别发笑，虽我眼下只是一个略大一些的店，但往后我是想酒楼，甚至州府、京城那样的大地方设分店的，所以招牌最好是起大气一些，到时候能一直沿用。”
“这三个字确很不错，‘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出自《史记·郦生陆贾列传》，是能承接住你的大志向的。”
顾茵笑着点头，又犹疑道：“就是这个名字……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这要是搁代，顾茵觉不错自然就用了，但在这个时代，皇帝是天子，食为天，怕是会犯忌讳。
“这有什么？”文老太爷不以为意地道，“我来给你写这个招牌，再印我的印章，人问起来，你这名字是我起的便是。”
到文老太爷的印章，那渊源就深了。
一般人的印要么是自己刻的，要么是请名家大师刻的。
老太爷的不是，他两枚私印，一枚是当年到祖赏识，祖赏的，另一枚更了不，是当太子太傅的时候，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亲手所刻。
两枚私印敲，其威力可想而知。
顾茵不知道老太爷印章的来历，但是极为濡慕老太爷的，了老太爷的准话，自然也就不再担心。
“至于这第二样，我来帮忙。”周掌柜道，“在望月楼当了这么些年掌柜，我也是有些人脉的，小娘子……不是，东家只想怎么布置，我来帮着采买调度。”
顾茵到周掌柜改口，笑眼睛都弯了，忙道：“那这就麻烦掌柜了。”
话到这里，王氏也卖完粥，从码头过来了。
“娘来的正好，我们正商量到招聘人手这一步，您看人比我厉害，来一起帮着出出主意可好？”
这事其顾茵自己能拿主意，但不把铺子当成自己一个人的，所以还是让自家婆婆有参与感。
“招人我也不懂，”王氏道，“但是我算一个，你许婶子算一个，店虽大，但我们两个跑堂也差不多了。其他杂活我来干就是了，能省一些是一些。”
顾茵觉不行，店能七八张桌子，若是生意好，客人做坐满，那两个服务员肯是不够的。但王氏的也有道理。
从王家要回来五十两后，手里一共有七十余两，一季的租子已经给出了十三两多，还剩将近六十两。
徐厨子和他小徒弟都是舍了本来的活计来帮他的，给他们的工钱自然不能比文二老爷给的低，这就是五两起步。
置办锅碗瓢盆那些东西和简单装潢，顾茵暂时算做二十两。
王氏虽然是自家人，年底顾茵准备分成红利给，但平时还一份工钱，也是一个人能干一般两三个人的活儿，怎么也半两银子的工钱。
大头是周掌柜，他既做红案大厨，也做掌柜，不个二十两的，顾茵都觉臊慌。
这就是快五十两的出项了，再多请几个人，那就更吃紧了。
顾茵在心理算过一通，突然眼睛一亮，拿过炭笔在纸画了一个“回”字形的柜台。
普通的柜台占地大，就是起个结账的作用而已。但若是做成“回”字形柜台，外头一圈都能设置座位，顾茵则能在里头场做点心、蒸点心，下条之类的，这些东西没有油烟味，再下设烟道排烟，既能增设座位，也是能节省所需要的的服务员数量。
画完把自己的想法一，周掌柜点头道：“东家这想法确新颖，不过就算咱们找人做出了这样的柜台，下通烟道，把烟往外头排，但若是到了夏日，店内怕是热坐不住人。”
这确是顾茵想法的盲区，这时代没有风扇空调的，确不能这般。
看到顾茵有些懊恼，周掌柜道：“但是这确很用，其我从前也想过，有些客人独自出行，还不愿意拼桌，一个人就占用一张桌子，在不便。就按着东家的想法这样，在柜台外设置一圈单人桌，每个座位之间再设置可移的挡板，让客人自己选择要不要升起，既新鲜，也互不打扰。”
这种单人独桌、设置隔板的店铺在后世很常见，眼下是真的先进了。
这个掌柜，请的可太值了！
请人的事暂时搁置，商量到以后的经营方向。
老太爷道：“前头你做的那些什么烤串、麻辣火锅那些，连我都只吃过相似，没吃过你做的那种。若是把那些拿来卖，自然是没有敌手。”
这自然是事，毕竟是代的吃食，经过百年改良过的东西。
但眼下是不行的，肉不是一般人顿顿吃的起的，番邦的调料就更贵了。文汇街附近的百姓生活水平虽然比码头出不少，但也没达到这种消费水平。
而且卖这些东西，需要的本钱也翻几倍，顾茵手头这点启资金是真的完全不够。
“我觉不如这样。”顾茵又始在纸写写画画。
就像后世食堂一样，每天做各『色』点心，周掌柜做红案家常菜，一个格子一个格子放在柜台，客人要吃什么，便打什么。不仅能在堂食，也能方便外带，不用等候。
这样的菜价便宜一些，附近的百姓都能负担的起。
当然也另外也接受客人点菜，单做的价格就稍一些，就比着望月楼的价格七成来，针对的是消费客户。
这样不同客户群都能照顾到，整个店的目标客户就为镇子生活水平中层的百姓。
当然若是店再大一些，顾茵觉还能设置贵宾包厢，另外准备一本贵宾专用菜单，出入也和普通用户区分来，那覆盖的客服群就更广了。
可惜后院地方虽大，暂时没那个银钱推翻重修，镇子也几乎没有这种尖端客户，绝大部分还是普通百姓。就先按下不表，等以后再。
和周掌柜商量之后，他也觉十分不错。
像望月楼那样的大酒楼，寻常百姓逢年过节才舍一次，顾茵这个店虽然比普通店大一些，远不及望月楼的规模，若好骛远追求价利润，反倒可能赔本。
大方向都敲以后，文老太爷回给写牌匾，他许久没练字了，还再捡起来练练，一给写个好招牌，至于后续牌匾做也不用顾茵『操』心，都他一手包办，算是送给顾茵的业贺礼。
王氏回缁衣巷找许氏，虽然到招人，第一个想的就是许氏，但也和商量过后才能下来。
周掌柜负责找人做柜台和简单装修——尤其是顾茵希望能把临街的两道墙打掉一半，做那种可以打的、半人的大窗户，这还请拿着图纸给老工匠看，确认这墙能打才好找人施工。
顾茵请他留了一留，最后和他商量工钱。
周掌柜不瞒他，道：“我在望月楼的时候一个月工钱是三十两，不过东家这里规模不比那处，自然也不用那样的工钱，您看着给就是。”
顾茵一始想的还是二十两，想不到王大富那样抠搜的都给周掌柜三十两工钱。
想了想，最后还是了一个月给二十两工钱，但年底会给花红和年终奖。怕周掌柜不理解花红和年终奖，顾茵正要解释，
周掌柜已经笑道：“东家不宽裕的时候还会收养萍水相逢的孩子，您的为人我自然信过。其一个月二十两于在的我来已经很好了。东家的花红和年终奖等年底再。”
招到这种好员工，简直和地捡钱没差别。
顾茵心中发暖，“掌柜也放心，我到的就会做到。”
……
这年四月中旬，坐落在文汇街和文兴街交汇处的“食为天”正式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