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咒术师行会

米拉塔独自一人前往光明神殿。

光明神殿位于太阳城东部,整个神殿都与白色大理石构建。有着和皇宫一样的金色穹顶,神殿门口,中央的门楣上用金色会着一个长着一只独眼太阳的形状,向四周围散发出光芒。

殿前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手里捧着祭品或者求来的圣水符咒等物,看起来香火颇为鼎盛。

米拉塔混在一群信众当中走入神殿,装模作样的礼拜一番,然后转到殿后一方小门的门口,小门上画着一只握着法器的芊芊玉手,手心里有着一张嘴。这便是咒术师行会的标志。

米拉塔身手在木门上轻轻扣出三重两轻两长的暗号。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米拉塔侧着身子钻进了门中。

门后是一个身披黑袍,面容不清的男子,米拉她向他微微欠身施礼,那人也向他还了个礼。他被延着一条幽深的甬道,径直向前走去。

甬道尽头是一个厅堂,大白天的,里面却见不到一丝阳光,点着灯烛。却只有六七个人在其中。大堂的布置倒像是一个酒吧,正中间是一排齐胸高的柜台,柜台上开着一排琉璃镶嵌的窗子里面亮着灯,隐隐绰绰,有人影晃动。两边则有两排高只齐腰的柜台。后面有几个穿着清凉,容貌娇媚的女孩,为来此的咒术师提供酒水和食物。

米拉塔走到那排齐胸高的柜台前伸手在一扇小窗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扇小窗便打开了。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什么事?”他将自己的身份令牌和师傅的令牌一起递了进去,说道:“咒术师1550号,米拉塔。前来交回咒术师1083号彭东海的身份令牌,以及取走他在这里寄存的东西。”

里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彭东海大师,他仙逝了?”

“是的,家师在一年半前,去往天国了。”米拉塔回答。

“可惜啦,愿他在那边不再有仇恨。”那声音说道。少顷那声音又道:“你请在那边稍等片刻。你随便喝点吃点。一会儿我吩咐人过来叫你。”

米拉塔走到一处包着皮革的沙发上坐下。立刻有一个侍女过来招呼,米拉塔要了一杯果酒,几片面包和一碟子的牛肉,在那儿边吃边等。

一杯酒还没喝完,就有一个身着灰袍的人,从那边的柜台里走出来,到他身边,似乎很恭敬地说道:“米拉塔大师是吗?请您跟我来。”

米拉塔一听就是眉头一皱:“在咒术师行会,一般都只会代号来彼此进行沟通,直呼其名是非常犯忌讳的一件事情。行会的工作人员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七八个人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在间隔三四张台面的地方,有一个衣着褴褛,相貌清癯,装着一条木腿的人,正把手伸到兜里,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翻看了几页,又抬头看了他几眼。然后就转身从旁边一扇小门出去了。

米拉塔脸色不悦

那灰袍人也没有做什么解释,率先头里走去。米拉塔也只好跟着起身,跟着那灰袍人离开了大堂。

穿过一扇厚实的木门,是一排向下的楼梯,这里大概是咒术师行会的地下储藏室,又经过了几道铁栅栏门,每到门都有人把守。那灰袍人把米拉塔带到一间石屋里,那里有一排金属制成的柜子前,指着其中一个标着1083的格子说道:“您要的东西在这里,您自己取吧,我在门口等您。”说完就出去把门带上了。

米拉塔拿出师父留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那个标着1083号的格子。

里面是一叠的金票,以及一本用皮革包裹的书册,除此之外,还有一枚金属质地的戒指。

居然是一枚纳戒!

戒指下还压着一张带说明的小纸条。

米拉塔按照上面说明的方法,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在戒指上,他就可以利用自己的感知,察觉到里面的东西了。戒指里面除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法器书籍之类。空间大约有三丈见方。居然比唐吉那一枚还要大些。

为什么要将这本书册?单独拿出来存放,米拉塔有些疑惑不过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入那枚纳戒中。就起身出了房间。

那灰衣人还在门口等着,看到米拉塔出来,恭敬地对他鞠了一躬:“米拉塔大师,会长大人想见您,请跟我来。”说完就自顾自往前走

这人表面很恭敬,但他的行为说起来很不讲道理。米拉塔压下心中的不满,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咒术师行会想要做什么?

出了地下,灰袍人带着米拉塔来到一栋独立的小楼前,推开门,带他进去。上到二楼,他伸手指了指一个敞开着的房间,示意米拉塔自己进去,自己则在门外等候。

这是一件陈设古朴的书房,里面的书架上堆满了各种书籍和卷轴。还有不少的瓶瓶罐罐以及奇形怪状的金属物件,一个老人坐在一张红木书桌后面,对米拉塔招呼道:“米拉塔大师,我是咒术师行会的会长福尔泰,我有些事情恐怕要和你谈一谈。你请坐下吧。”

米拉塔注意到这个老者须发皆白,甚至连皮肤透石灰石般的灰白色。这是咒术师常患的一种疾病——石化病。桌子上正摆着米拉塔的1550号身份牌。

米拉塔向他行了个礼,然后在他身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您好,会长大人。有什么话您就说吧。”你拉他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师傅彭东海在介绍你入会的时候就已经和我们说过,说你是一个难得的咒术师的好苗子。我们也希望你会成为我们咒术师中杰出的一员。可是你做的事情有点出格了,你懂我的意思吗?”伏尔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米拉塔说道。

“您说的是那张通缉令上的事情吧?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想把我怎么样?”米拉塔的言语里带着一丝火气。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旺。你做的事情本身对我们咒术师来说没什么错。可惜有一件事你做错了,就是不应该留下活口。而且还让人看到了你的真面目。难道你的师傅彭东海没教过你这些?”

“我师傅曾经说过,可是那里有太多无辜的人,我不想欠下太多的血债,而且我的姐姐也不允许我那么做。”米拉塔坦然回答。

福尔泰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大汗已经在全国对你发起通缉,而且这个通缉令是无限期的。毕竟你杀死的是一个领主。虽然我们行会并不隶属于国王,但我们毕竟还要在这里存在下去。所以,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咒术师行会中的一员了。”

停了一会儿,福尔泰继续说道:“鉴于你的才能,我们还想给你一个机会,就是终身留在行会当中,为行会服务。这样我们或许可以保全你。你是否愿意?”

“那我岂不成了行会的奴隶?我在草原上长大,深知自由的可贵。我不会牺牲我的自由来换取我的生命。恕我不能从命。”米拉塔骄傲的说道。

伏尔泰叹息了一声:“唉,既然如此,你就请自便吧。不过,作为曾经的会员,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福利。就是可以安全的把你送出太阳城,你愿意接受吗?在此之后,恐怕行会自身也会对你发起追杀的。这是汗国和光明神殿对我们提出的要求。毕竟你犯的事太大了。我很抱歉。我也只能在私下和他们打个招呼,对你手下留情。就这样吧,你走吧。”

米拉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行会会长福尔泰的书房。

坐在书桌前的伏尔泰发出一声轻叹:“唉,可惜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灰人把它从另外一扇隐蔽的小门送出了光明神殿。

离开了光明神殿,米拉塔反而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了解了事情的全部,他反而对一切都坦然起来。他并不怨恨咒术师行会的无情,他们的舍弃对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

相反他觉得有些讽刺,在这金光闪闪的穹顶下是那个不见一丝阳光的厅堂。光明的外衣下,是最为堕落的黑暗。他被通缉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他手上沾的血太多,而是因为他的善良,放过了很多他本应该杀死的人。

他想起了师父彭东海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傻孩子,要成为一个咒术师,心中却不再有怜悯。那些善良,请你好好收着,等待善良真正能有它的价值的一天。”

想到这里米拉塔对自己说道:“米拉塔,从今天起,你便抛开一切的束缚,由心而行吧。当这个世界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对你,那你也不必对它对他心存怜悯,破灭一个旧世界,创立一片新天地或许更好的选择。反正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天堂。欲使你流血的,你必使他流血。欲取你命者你必取其命。”

他不在犹豫,迈开大步向着正午的阳光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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