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陷入昏睡

毕竟野兽还是野兽,并不了解人的善意。

两对尖利的獠牙带着森寒杀意向云石洛的头颅猛地合拢。

琪乐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古罗罗恨恨地咬着牙,泪水朦胧地将箭搭在了弓上。他要报仇!为他的朋友报仇!不管这一箭射出去结果会如何。

泪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看不清,他用胳膊肘擦了擦眼睛,于是他看到了他这辈子最为震惊的一幕。

那凶兽的嘴并没有合上,反而越张越大,似乎已经超过了野兽的正常开合度,眼看就要给撕裂了。头颅也像被什么东西拗着向后掰。前爪已经不能动了,只有后腿在死命的蹬踩着地面,极力想要挣脱。

古罗罗看见一些鲜红如血的东西像藤蔓一样缠住了那野兽的头颈和上半身,它们扭曲蠕动着就像人体内的血管和筋肉。虽然不胜粗壮但断而复生,绵绵不绝。就是这样的纠缠形成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看似强大的妖兽最终屈服了。

然而这一切的根源确凿无疑地指向了一个人——云石洛。

如果此刻有人能够近距离地查看,就能看到云石洛那双原本细长的眼睛大大的睁着,每一只眼睛里都有一轮日月般的眼眸。

日轮金黄,月牙亮银。日轮和月牙间是诡异的双瞳。

那凶兽拼命地挣扎,终于,似乎是它拼尽全力后的一挣,脱开了那些红色筋肉的纠缠。哀鸣一声,飞也似逃窜向山林,惊恐得连它的幼崽都弃而不顾了。

等到古罗罗一脸惶恐地挪到云石洛身边,云石洛就在那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除了身上的几道擦伤,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在他身边,一只遍体金黄毛发的幼兽围绕着他悻悻而吠。

琪乐儿比较熟悉这里。由古罗罗留在原地看守着云石洛。她则跑到最近的村落,借了一匹马,飞奔回城报信去了。

云盖天此时正坐在厅上愁眉不展。

再有一个月就到云石洛十三岁生日了,也是他的成丁礼。别家的父母总是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而云盖天夫妇却是提心吊胆的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

可是该来的总是要来。

作为云族的族长,也是五大长老之一。云盖天将精力大部分放在整个种族的延续问题上。

在云石洛出生后的十三年里,在长老会和整个族中首领的一致的推动下。云族以雄厚的财力,先后在外部世界建立了上百个族人的聚居地。十余处密营和,五个避难所。迁移了六成的人口离开云族秘境。并将大部分的财富转移密藏,只留下足够日常开支的部分。

如今的云族秘境已经大不如前,不少人都生出来抱怨之心。好在长老,族老们都是德高望重,品行无亏的人。暂时将这些不满的情绪给安抚住了。

但对于自己的儿子,云盖天感到忧心忡忡又无能为力。哪怕是长老也说不出应该如何应对,而且十三年来对他的亏欠也让他们夫妇想起来心里就一阵绞痛。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往长老院一趟,务必请长老们想出个办法,他才能心安。于是就带上乌牙狼与赤木二人,前往长老院请教。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神殿,三位长老也好像约好了似的在大殿中。但长老们脸色都不太好,显然是刚发生过什么争执。

三人才到门口,大长老就出声招呼道:“盖天,你来了。我们正在商量石洛的事情呢。你赶紧过来,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云盖天心里焦急,但嘴上还是客气道:“诸位长老费心了。”

二长老道:“还有一个月就到石洛的成丁礼了,如果十三年前无缺法师的卜算不错的话,即将有大变乱发生。我观察这十余年来外界的情况,法师的预言只怕要成真了。”

“所言甚是。”三长老附和。

二长老接着道:“这一切乱象的起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恐怕都要算在你儿子石洛的身上。”

云盖天脸色陡变,旁边乌牙狼与赤木忍不住喝问道:“二长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二长老道:“怎么,我说的有错吗?自从石洛出生那时起,就是异象连生,灾祸频发。这一切难道不是他带来的吗?族长,我知道你爱子心切,但我也不是想把他怎么样。只是想请你看着在整族安危的份上,将他送走。只要不在我云族所在范围之内,天南地北都可去得。至于补偿,我云族数万年来在圣湖以及魔狱所取到的珍宝多不胜数,尽量多与你们些。你看如何啊?”

云盖天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乌牙狼气不过道:“我说二长老,看在你是长辈,又是德高望重的长老,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不过,石洛只是个孩子,从小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又哪里有过什么错处?”

平复了一下情绪,乌牙狼继续说道:“我哥哥身为族长,自然不好说什么。但我这个外人就看不下去了。石洛从小命苦不,能向普通孩子一样快快乐乐自自由由的活着,整天被囚禁在这城里不说。就他每年生日,别的孩子都吃甜糕,吃福蛋,吃长寿面。他吃的什么?吃的是一碗苦药。我看他吃完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你们却看着忍心?如今还要将这孩子赶出去。呵呵,这就不是人做的事!”

乌牙狼说的是句句在理,听得二长老气结。

“我,我不管你巧舌如簧,反正这石洛子就是个灾星,霉星,扫把星。必须得送走!”

此时,大长老也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把椅子重重一砸,喝到:“糊涂,我说你们两个,我叫你们一声,二长老,三长老。你们要记住你们的身份。既然你们都笃信无缺法师当年的预言,你们可记得,当年法师曾经说过,这孩子天命不凡,是有大机缘的人,教我们要保护好他,若非如此,那无缺法师身为传承者,何苦大费周章,保全这孩子?在叫看来这孩子恐怕恰恰是我云族的希望所在。你们却看不到这一点。可悲啊!可叹!”

大长老一席话恰似五雷轰顶,惊醒了二三两位长老。二人呆立半晌,突然间涕泪滂沱。朝大长老及云盖天跪下道:“惭愧呀,可悲啊!我二人恬为长老数十年,却想不透此中的关节,也不能以公心处事,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与一己安危。白活了这许多岁月。今天要不是大长老已经诸位的点醒,险些铸成大错。如今也不敢再尸位素餐。自请除去长老职位,甘为一田舍老翁。请大长老准许”抹了一把老泪道“也请族长原谅则个。不要与我等计较。”

“唉,你们这是要搞哪样?你们也就是一时糊涂,但还没有铸成大错。就算是与盖天言语上有些冲突。况且你们历来功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岂能为一两句语言失和就撂挑子不干了呢?格局也太小了。起来起来,赔个礼也就是了。你说是不是啊?盖天。”

云盖天也赶紧上前把俩白胡子老头搀扶起来。“两位长辈切不可如此,快快请起了。盖天可承受不起。”

这一番风波才算平息了。

几个人还没计较出个长短,忽听外头一阵喧哗。有人高喊:“出事了,出事了!”

“赶快去报告族长和几位长老!”声音在门口响起,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小姑娘一路小跑从外面进来。也顾不得平时的礼仪。

大长老脸色一沉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到底什么事情?”

那来的人中,小姑娘正是乌牙狼的女儿琪乐儿。看到阿爸和族长伯伯,小姑娘就大哭起来,头扑进乌牙狼的怀里,连哽咽带抽泣地喊道:“阿爸,族长伯伯,快,快去救石头哥哥呀!”

乌牙狼吃了一惊,云盖天更是觉得好似半空中打了一个响雷,顿时呆在那里。

乌牙狼摇晃着琪乐儿的肩膀问:“乐儿,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到是说清楚啊。”

琪乐儿连说带比划的把大概的经过说了一遍,大家都是吃了一惊。不过听说云石洛只是昏迷,并没有死。心里稍稍宽了一宽。

云盖天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大殿,随便在外面抢过一匹马就要冲出城去。只听乌牙狼在后面喊:“族长,你知道石头他们在哪里?快带上琪乐儿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云盖天方才觉得自己太着急了,连忙拨马回来,把琪乐儿放在马鞍前面打马就走。

云盖天骑术精湛,驾驭着马匹如风驰电掣般直冲出城,不消片刻就赶到了。乌牙狼赤木等隔着两箭之地也随后赶到。

只见云石洛仍旧躺在草地上,古罗罗哭着在那里又是推又是揉的。“石头,你快点起来呀,你不要吓我。我把我的弓箭送给你好了,你可千万不要死啊……呜呜呜……”

云盖天跳下马背,几步赶到云石洛身边道:“古罗罗你让开,让我看看。”

古罗罗看到云盖天来了哭道:“伯伯,你快救救石头吧,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他。”

云盖天跪在地上,仔细地检查了云石洛的身体。发现除了几处擦伤并无大碍。又探了探他的呼吸,听听他的心跳,也没有异状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赤木等人已经骑马赶到。

“族长,我侄儿他怎么样了?”赤木问。

“我看没什么事,好像只是睡着了,只是怎么也叫不醒。奇怪了。”

大家七手八脚又是一番折腾。也没把云石洛给弄醒。

“古罗罗,你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赤木揪着古罗罗的耳朵把他拎到云盖天面前。这时就连三位长老都乘着一辆马车赶来了。

古罗罗毕竟年纪大些,离得又比较近,就把自己看到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但是,毕竟是小孩子,很多细节还是说得糊里糊涂的。大家也就听明白了个大概。这时那只幼兽不知从哪里拱出来,在云石洛旁边舔着他的手。

三长老眼中一亮,说道:“把那只小东西抓过来我瞧瞧。”

赤木伸出大手一把薅过那只小兽,送到三长老面前。

三长老接过那喵喵叫着的金黄色毛球仔细地打量一番,惊呼出声道:“金毛犷!这是金毛犷的幼兽啊!”

云族常年在山林狩猎,见过的珍禽异兽不知有多少,但是这金毛犷却出来没有听说过,更别提见过了。

“这种异兽生活在极深远高山幽谷,是一方的霸主,在在这个陆上除了几种传说中的异兽,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因为这种异兽性情提别凶暴,没有动物能和他相比所以古人用了一个字来给它命名就是“犷”,这种野兽几乎是很难遇到,在我们附近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记载,你们不认识也难怪。我也是在一本古书上偶然看到的,要不是它尾巴的特征我也差点没认出来。”长老指着小兽的尾巴,只见小兽的尾巴是分岔的。长老接着说:“你们看,这异兽的尾巴在成年后会长出两根剪刀般的骨刺,是相当厉害的武器。听刚刚古罗罗说的情况攻击石洛的就是这小家伙的母亲。但它似乎并没有伤害到石洛,反而差点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杀死了。那古罗罗说的血肉一样的怪物又会有多厉害呢?我真是不敢想象,我看我们还是赶快带石洛回去救治,以免发生不测。”三长老更加担心是那不知名的怪东西。

这时那小兽突然张口咬上了三长老的手。虽然乳牙细小也没什么力气,但仍使三长老痛呼松手。等它掉到地上就一骨碌爬起来。又钻回云石洛身边,在他的衣服间躲起来,不肯再出来了。

云石洛给抬上长老们坐的车,回到了云中城的家里。崔平儿免不了又是一通哭哭啼啼。

城里的大夫都给请来诊治,但都束手无策,云石洛依旧沉睡不醒。最后有一位大夫说他是得了离魂之症,要请神巫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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