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街本来已经算是个很偏僻的处所，一般人除了散心都不会过来。但褚绛住的地方更是偏僻。
青色的瓦房，水泥质的围墙，青苔丛生，锈迹斑斑的老锁，住在这么个地方除了是因为穷，还有就是要躲。
褚绛和褚苒简单休整过后，计划下午收拾房间。那曾想，刚吃完午饭就听到了敲门声，敲击的声音先是彬彬有礼，而后见没有人应又变得沉闷急促了起来。
褚苒去了厨房，褚绛在院子里逗着烈酒。敲门声一起烈酒伸出来的爪子都瑟瑟地缩了回去。褚绛摸了摸它绒绒的小脑袋，眸光变冷了些，她不记得她家在这有什么亲戚邻居。
烈酒猫在褚绛的肩上，女孩身手灵活地攀上了比她高一个头的围墙。探出头去看外面是什么人。
见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裤的黑发少年，从褚绛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整饰整齐的后脑勺和背部，身材比较高瘦。听声音还在敲门。
“什么人？”
那人转过头来，是一张白的过分的脸，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除却他惊恐又怂气的眼神看着像个不错的乖孩子。他愣愣地看着石墙上坐着的女孩，过肩的长发垂落肩头，黑色的T恤穿在她身上像是附了特效美的移不开眼。肩上的身形小巧的雪团用那双迷瞪瞪的大眼睛凶悍地瞪着他。
“王，恭迎你回来。”少年曲着单膝下跪行礼，这是暗薇迎接尊主的最高规格礼遇。自暗薇创世，总共历经两位尊主。褚绛便是这第二位。
“眼镜？”褚绛说话的语气冷，动作却是悠闲，不忘伸出手往肩头撸了一把猫。“你这脸上的脂粉是擦了有多厚？”脸上白花花的她都要认不出来了。
眼镜的脸色一白，那张脸更是好看，“我是怕吓着了伯母。”这才特地装了个乖乖少年过来。顺便想看看王刚回来，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帮忙。如此才能让她忘记了上午的事。他想到这，不免有些心虚。
“上午就已经被你们吓过了。”褚绛的声音听着温软而慢条斯理，落在眼镜的耳朵里简直恐怖至极。
他甚至不敢起身，只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说话。“是我的错，不该让伯母受到惊吓。”
“是吗？”褚绛唇边沾了笑意，漂亮的脸蛋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如同恶魔莅临。“不知这四年你找过了多少个小姑娘谈散街的规矩？”
眼镜确实是这样，看到漂亮的女孩就忍不住。再加上他那副皮囊斯文又败类，也勾了不少女孩子跟着他。跟着褚绛之后性子收敛了许多，但褚绛一走，本性又藏不住了。
“王，我知错。”眼镜自知瞒不过，也不敢求饶。
“把你身边那些女孩放了，洗干净了身体再来见我。”
眼镜诺诺地应下，听得此言便想仓促起身离开。
“等下，四年时间暗薇可有什么事发生？”褚绛问。
“警察局的人来查过几次，但没有查到什么。”眼镜又跪下回答。为什么警察会突然来查，他没说褚绛也知道跟他们一群混混模样的人在散街横行霸道有关。
“四年辛苦你了。”褚绛慢声说道，“看在你这四年替我管理组织的份上我不多罚，自行处理干净那些事。”
眼镜见她不与自己多计较此事，心下一喜，连忙口口声声感恩戴德。“谢王不罪之恩。”
“规矩，相信不用我多教。”褚绛的话音刚落。
“绛绛，是谁来了？”褚苒出来就看见褚绛坐在围墙上，不知她在跟何人说话。
这个声音吓得眼镜慌忙禁了声，两只眼睛透过镜片有点焦急地看着褚绛。
女孩朝他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回眸，脸上就换成了浅浅的笑意，“妈，碰见了之前的同学，聊了会。”
褚苒心下消了疑，然后是一副你这孩子怎么怎么不懂事的表情，“那快让人进来坐啊！”
褚苒从小到大就没见到褚绛身边有几个朋友，这孩子性子在外头比什么都冷，更别说是什么说得上话的同学了。褚苒做妈妈的看着也着急。但她也知道，这里面是有她的缘故的。
褚绛看着她苦笑，“妈，人都被你吓走了，他比较腼腆。”
腼腆？不光是围墙外面的眼镜听着睁大了眼，褚苒也听着觉得有问题。
“男生？”褚苒问，这么躲躲藏藏的让人怀疑。
“是，人已经走了。”褚绛回答的坦然，边说着从墙上跃了下来。同时，墙外的眼镜人也离开了。
褚绛这个轻松随意的动作却让褚苒看着心惊。忍不住教育道，“褚绛你是个女孩子，不要整天翻围墙打架什么的。”
要是眼镜能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用一种看异类的目光盯着那个“说褚绛是个女孩子”的人。在暗薇那，褚绛浑身上下除了长的像个女孩子外哪都没有女孩子的样。
“现在好好读书，也不要去谈恋爱。”
褚苒还是第一次明面上强调让褚绛不要谈恋爱，大概是因为之前褚绛的行为也没让她发现什么端倪。而这次回来却让褚苒有了危机感。
褚绛也知道妈妈一直不想让她涉猎到这些。她了解过，褚苒和褚绛的父亲就是高中的恋爱开始。本以为的从校服到婚纱是一场人人羡慕的姻缘，谁知结果却只落了一个始乱终弃。做父亲母亲的总是喜欢拿着老一辈的经验之谈去教育子女。褚绛都明白，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有父亲，但她知道是有的。
褚绛无意让妈妈伤心，解释道，“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一同学，不信下次我带你瞧瞧。”
褚苒只是半信半疑地应下。褚绛瞅着她那一点都没有安全感的性子也是心疼，只好尽量少触及到她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