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叫板

第256章叫板

锡若见胤祯等人等出来的脾气发得差不多了,才摸了摸被拽疼的后脑勺问道:“你有什么吩咐,说吧。一下朝就急巴巴地跑到这里来,总不见得是请我去吃饭的?”

胤祯听见锡若这么说,脸上居然真的浮起来一个笑容说道:“请你就请你。省得你总在背后唠叨爷小气。”

锡若这回倒真的听住了,上下打量了胤祯两眼,突然问道:“皇上又给你加薪了?”说着还没等胤祯回答,就露出一脸嫉妒的表情说道:“果然这铺子还是你家开的。你都已经享用亲王双俸了,还有人惦记着给你加薪。想我一天到晚累死累活……”

“得了得了。”胤祯忍俊不禁地推着锡若往外头走,嘴里调侃道,“我还没说是不是呢,就招出你这一车子的话来。爷就是突然想请你在外头吃一顿。怎么,不肯赏脸?”

“赏,赏!”锡若回过头看着胤祯,笑嘻嘻地说道,“你的秋风可是千年难得打一回。我不吃上这顿,都觉得对不起我府里宰掉的那么多只鸡!”

胤祯听得再也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一直等到翻身骑上了马背之后,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乐着。锡若看了他两眼之后,表情却变得严肃了起来,一直等到胤祯领着他进了一处酒楼,胤祯又把其他人都赶出了雅间之后,方才朝胤祯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去西北前线亲督这一仗吧?”

胤祯提着酒壶的手僵了一下,随即便苦笑着抬起头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锡若叹了口气,说道:“这又有什么难猜的?我看你现在恐怕连做梦,脑子里琢磨着的都是这事儿吧?”

胤祯给自己和锡若各自倒了一杯酒,又端起了酒杯看着锡若问道:“要是皇上真准了我,你跟不跟我去?”

锡若捏着酒杯低了头,半晌都没说话。胤祯知道他舍不下福琳跟那两个可爱的孩子,正想说算了的时候,锡若却猛地抬起了头,在他那双胤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桃花眼里,却闪动着一种让胤祯都感到有些讶异的坚定神采说道:“去!”

胤祯一听到锡若这个和许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回答时,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热气控制不住地往上涌。他偏头避开了锡若的目光一会儿,方才转回头来,红着眼睛举起了手里的酒杯说道:“干!”

“干!”

锡若几杯酒下肚之后,脸上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种轻松的表情,见胤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便故意怄他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皇上会不会放心让你回到西北去,可是难说得很。他嘴上再怎么说信任你,也不可能把以前的那些事情完全一笔勾销。”

胤祯喝了几口闷酒,又直勾勾地看着锡若问道:“那你相信我是纯为打噶尔丹策零去的么?”

锡若被问得一怔,咂了咂嘴之后问道:“你要听实话?”胤祯用力地点了点头。

锡若捏着酒杯笑道:“不信。”胤祯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又开始闷头往肚子里倒酒。

锡若见状便主动地拎起酒壶来给胤祯斟酒,又安慰他道:“先帝爷就曾经与我说过,坐镇后方调度兵马钱粮,也一样是打仗!你曾经身为十几万大军的统帅,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胤祯连干了好几杯酒,又一揩嘴唇语气郁闷地说道:“我明白是明白。可我还是喜欢亲自在前线指挥大军。”

锡若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端着酒杯凝神笑道:“你知道岳钟琪去傅尔丹的军营里,看见他在墙上挂了一把宝刀时,说的什么话么?”

胤祯抬起头看了锡若一眼,摇头说道:“不知道。”

锡若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渍说道:“岳钟琪问傅尔丹,‘这是干吗使的?’傅尔丹答说是他平日里习武用的,挂在这里是为了激励手下的将士。结果岳钟琪一出了傅尔丹的营帐就说,‘为大将,不恃谋而恃勇,败矣!’后来傅尔丹果然轻信了准噶尔诈降的台吉哈苏尔海丹的话,在博克托岭中了人家的埋伏,带出去的北路大军主力近六万人马回到科布多的时候,只剩了两千多,手下部将战败自杀的不计其数。要不是皇上看在他力战突围、又不想西北军的士气因为这次大败仗而受损的份上,就不会只是摘了他的靖边大将军印、还让他掌振武将军印协办军务这么简单了。”

胤祯听得默然不语,末了却“咣”地一砸酒杯说道:“可是战场上光有谋而无勇也不行。现在从西北前线传回来的军报说,噶尔丹策零正在频繁地调集兵马,仅巴尔库尔一线他就能够集中两万多人的兵力,去攻打几处卡伦,足见其兵源充足,实力雄厚。其他地方集结驻防的准噶尔军队,恐怕无论是兵力还是物力,都要优于我们在西、北两路的大军,而且频频袭击我们的卡伦,掠夺军需粮草和驼马牛羊。长此以往,我们跟准部的实力必定此消彼长,我又怎么能不着急?唉!”

锡若听得也皱起了眉头,只得又抬手给胤祯倒了一杯酒说道:“这些话你跟皇上说过没有?他怎么说?”

胤祯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了,说道:“他已经准备听从我的劝告,从奉天、黑龙江、察哈尔等地调兵充实北路军,再从陕甘、山西和固原这些地方调兵充实西路军。可我这心里头,还是觉得不踏实!”

锡若听得一抚胤祯的肩膀说道:“先帝爷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国事,一定会很欣慰的。”

胤祯抬起已经有几分醉意的眼睛,突然怔怔地看着锡若问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大位传给我,让我一直到现在都不甘心?!”说着竟用力地将酒杯掼在了对面的那副屏风上面。

外面候着的长福和裴吉听见里面的动静,都有些担心探进头来,却又被锡若挥挥手赶了出去。

锡若知道,让雍正登基的那道遗诏,始终是胤祯心里的隐痛,也是他心里的疑惑。只是现在君臣名分已定,胤祯纵有千般的疑惑万般的不情愿,也都只能把这些想头压在心底最深处,想不到今天在酒精和西征的双重刺激下,又让他把这话吐露了出来。

锡若情知再让胤祯这样喝下去很危险,便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酒壶说道:“别喝了。西北的事情我可以跟你一道想办法。你也他娘的振作一点。这副怨天尤人的样子,哪儿像是先帝爷亲封的‘大将军王’?!”

胤祯听得恼怒起来,又见酒杯也被锡若夺去,竟一拳朝锡若打了过来。锡若没防着他突然就动手打人,眼圈上顿时青了一块,自己也跟着火了起来。他刚才其实也喝了不少酒,猛地吃了胤祯一拳,竟一撂酒壶就跟这个十四王爷干上了。此时两个人都已经有七八分的醉意,因此出手也毫无章法,都是凭着一股蛮力想把对方撂倒。

长福跟裴吉听见里面传来“乒里乓啷”的打斗声,都不禁吓了一跳,壮起胆子推开雅间房门的时候,却见他们的两个主子正扭打在一起,脸上早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连忙扑了上去,又大叫让外面的侍卫进来,这才合力把这两个打得昏天黑地的家伙拉开了。

锡若在裴吉的侍弄下清醒过来之后,见胤祯仍旧是一副醉态可掬的样子,嘴里还在唠唠叨叨地骂着他,不禁失笑,却扯得嘴角一阵疼痛,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又给了长福怀里的胤祯一拳。

长福连忙一伸手护住了胤祯,脸上又颇有几分恼怒神情地说道:“额附爷!不是奴才驳您的脸面,您下手也实在太重了!十四爷从小长到大,就是先帝爷跟当今皇上也没这么打过他,您怎么就总能下得去这重手儿?”

锡若被长福骂得一愣,连忙撑起了身体去看胤祯,见他果真已经被自己揍得不成样子,顿时又吓醒了几分醉意,这时却又听见裴吉大声说道:“我们爷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二位爷的事情,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长福自幼跟在胤祯身边,也颇得了几分霸道的真传。他见裴吉一个被锡若从外头捡回来的小叫化子居然也敢和自己叫板,便将胤祯往侍卫手里一放,自己又撸着袖子骂道:“你小样儿的,竟敢教训起你长福大爷来了!今天你主子喝多了酒,我就替他教训教训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打就打,WHO怕WHO啊!”裴吉跟着锡若,也捡了几句英文,又因为跟着七喜练了几下拳脚功夫,素日里又是个争强好胜的,哪里肯服这个软?他见长福如狼似虎地朝自己扑来,立刻也大吼一声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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