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
“我原本以为你至少是个有底线的人，可是现在我对你产生了怀疑！”
黑暗之中又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声。
萧行衍什么也没有说。
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啪嗒一声。
许棠棠的眼前骤然一亮，刺眼的光芒扎向她的眼睛，许棠棠难受的用手遮住眼睛，别过头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适应了刺眼的灯光。
以及坐在床头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萧行衍。
许棠棠的脸上一红，热气蒸腾，连带着自己的脖颈和耳朵根都是一片通红。
但，她也不过是尴尬了一会儿，就想起了自己昏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浑身一哆嗦，掀开身上的被子，骤然从床上跳了下来，甚至顾不上去追究萧行衍之前打晕自己的事情。
萧行衍拦了他一把。
“你想去干什么！”
许棠棠拍开了萧行衍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转头冷笑。
“去找我老公！怎么，你还想再把我打晕一次？！”
萧行衍的眼中闪过一抹什么复杂的情绪。
他缩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再继续拦着许棠棠，而是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西装不由分说的套在了许棠棠的肩膀上将她裹紧。
“我陪着你一起去，外面现在是半夜，夜里凉，你多穿点！”
许棠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已经不是之前的手术服，而是一套真丝的吊带睡衣，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穿成这样，外面又套着萧行衍的西装外套，若是让别人看见了，不怀疑她和萧行衍有一腿那就有个鬼了！
许棠棠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丢回给了萧行衍的脸上。
“拿回去，我的衣服呢！”
萧行衍无奈的看着对方，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那是他让人提前准备好的。
许棠棠拿着衣服，砰的一声重重砸上了浴室的门。
几分钟之后，许棠棠冷着脸再次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那套衣服。
萧行衍看着许棠棠这一身，满意的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穿着会好看。”
说着，她又将一件女式风衣穿在了许棠棠的身上。
许棠棠原本不太想穿，但是她不穿，萧行衍就不让自己离开。
无奈之下，她为了能够赶紧离开这里去找墨寒砚只好穿上了这件风衣。
只是，当许棠棠赶到现场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漆漆的住院部。
第十四楼到第十一楼整整四层楼都被烧黑了，外墙布满疮痍，而整一栋的住院部都已经被清空了，只是现场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许棠棠赶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墨寒砚身边的保镖。
保镖戚九一看见许棠棠就立刻赶了过来，可当看见站在许棠棠身边的萧行衍时，戚九顿时止住了声音。
“太……太太……”
许棠棠几步上前，猛地握住了戚九的肩膀，很用力很用力。
“墨寒砚呢！墨寒砚怎么样了！”
戚九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许棠棠看着戚九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什么一般，可在戚九没有开口之前，她什么都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她焦急得质问道。
“墨寒砚呢！你说话！”
戚九抿着唇，低垂着头，愧疚得低声说。
“太太，是我们太没有用了……”
许棠棠的身形晃了晃，仿佛一纸发黄的枯叶，从枝头坠落，就这么直直栽了下去。
身后的萧行衍立刻伸手，扶了许棠棠一把。
“棠棠！”
许棠棠整个人都是软的。
张着嘴，喉咙里似乎是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萧行衍看着她如死灰般的面色，仿佛一朵即将要枯萎的鲜艳花朵，轻轻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萧行衍恍然间有一种她立刻就要消失的惊惧。
立刻对着她说道。
“墨寒砚只是失踪！他也许还没有死，你不要着急，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派出去找人了！”
许棠棠黑漆漆的眼珠子间或一轮，许久之后终于是有了一点反应。
她猛地拽住了萧行衍的胳膊，目光里满是希冀，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萧行衍看着许棠棠眼底燃起的一点光芒，实在是舍不得看着那一点光芒熄灭。
他微微点了点头。
“是的。”
“我没有骗你，墨寒砚的确是失踪了，不信你可以问这个保镖。”
说罢，萧行衍看向了戚九。
戚九皱皱眉，正想要质问萧行衍是怎么知道的，却见许棠棠希冀的目光朝着自己投来，他顾不上去问萧行衍，对着许棠棠点了点头。
“萧先生没说错。”
戚九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当时发生了爆炸，整一层楼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等到我们冲/进手术室里想要去找先生的时候，先生已经不见了。”
许棠棠拧着眉，问戚九。
“其他的人呢？”
戚九为难。
许棠棠不由得着急上火。
“问你呢！你说啊！”
戚九没办法，只好低垂着头说道。
“我们进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其余的医生和护士都被一刀割喉，只有龙栖山老先生受了重伤。”
他抿着唇，低声说道。
“龙栖山老先生原本是可以躲过割喉的，当时他只要假装晕倒躺在迪桑就可以躲过一劫，但是……但是他为了护住先生，和那些人发生了搏斗，肚子上被捅了三刀，胸/口被捅了两刀，我们进去的时候他还一直试图爬出手术室通知我们。”
许棠棠的声音下意识拔高几分。
“他现在怎么样了！”
戚九摇了摇头。
许棠棠身形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就听见戚九说。
“现在还在icu里，已经进入了植物人状态，医生说大约是醒不来了，哪怕是一直用器械维持着生命，最多也活不过半个月。”
许棠棠扶着萧行衍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勉强镇定下来。
她盯着戚九，比刚才看起来冷静了很多。
“我师兄现在在哪里？”
戚九说。
“在二号楼住院部。”
“您是先去看看龙栖山老先生？还是先去看看现场？”
许棠棠哑着嗓子说。
“先去二号楼住院部。”
许棠棠仿佛是找到了方向，身上渐渐恢复了力量，快步朝着二号楼住院部走去。
8楼。
icu病房。
许棠棠穿着无菌服走进了icu之中，躺在病床上的龙栖山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颜色的管子，一台机器上面显示着他极低的身体数值。
许棠棠蹲在了病床边上，伸手握住了龙栖山的手。
“师兄……”
她轻轻叫了一声，但是龙栖山已经无法再有任何的回应了。
许棠棠倏然想到了龙栖山和自己说过的话。
【你放心，我死了，我都不会让他有一丁点儿事的！】
师兄做到了答应自己的事，只不过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虽然眼前躺在病床上的人还没有完全死亡，但是却是在死亡的路途之中，无法拉回。
即便是她，也没有办法。
龙栖山的年纪太大了，伤到了心脏、肝脏和脾脏，其余的器官也呈现不同程度的衰竭，他已经油尽灯枯。
生命即将要走到尽头。
一滴一滴的泪水滚滚砸落了下来。
许棠棠低声说道。
“师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让你过来，你也许能够在帝都安享晚年，而不是……”
“师兄，都是我的错。”
“……”
她将额头抵在了龙栖山的手背上，低声呢喃着。
忽然，额头上的手指动了动，指尖轻轻按在了许棠棠的额头上，慢慢的，慢慢的抚/摸上许棠棠的头顶。
“棠棠……”
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但是，许棠棠却是听见了。
她蓦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