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边的客人提上打包的肉串离开了。姐妹小吃店也结束了一天的营业，正式打烊了。
李雨晴没把灯笼熄灭，
莫小琴早已回去，李雨晴又定了一百斤茱萸，她回去就告诉公婆得去静江进货。
看公婆高兴，她趁机问他们借点银子。她想着总不能养鸭子开店全让别人出吧。结果换来公婆小叔子一家一顿讽刺。
也罢，不借就不借吧，免得以后牵扯不清。
回到房里和他爹商量了一下。杨军也不太相信。做生意哪是那么容易的。
“你从来没做过生意，你懂什么？让你平时在家帮看看你，你总是出去打工。帮人家洗衣服能得几个钱？”
“你说的什么话？我在家帮忙，你没见他们看我像防贼一样？”莫小琴一听心里冒火了，把这些年在家的境况一股脑儿的吐出来。
“就拿上次娘丢了钱来说，我只是帮她洗了衣服，根本没有钱在荷包里，她的钱明明自己拿出来了，却怪我……”
“何况家里的家务都是我做，做好了我才出去做工的。”
“得了得了！以前的事不要讲了！”杨军自知理亏。
哼！莫小琴一脸不高兴，翻过身去，不理他了。她清楚杨军是个很孝顺的男人，很听公婆的。不过他对她和孩子也是可以的，不同意她出去做生意只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愿意她去改变。
想就这样绑住她？她才不！
过了一会儿，杨军用胳膊碰碰她。
莫小琴知道这是给台阶下，便耐着性子说服他：“你没见那李姑娘，年纪轻轻自己开了店，我今晚在帮忙，生意好得不得了。我看一晚上挣的差不多比得上我们半个月挣的。”
“真有这么好？”杨军没见过，觉得她在吹牛。
“明天你跟我去瞧瞧不就得了。我跟你说……”
杨军没想到是儿子的夫子出资，由她来做事。两人一起合伙，心里才些相信。
“李姑娘说了，鸭子的吃法多了去了，到时候我娘家养鸭，我来买鸭货，不愁销不出去……”
莫小琴仔细一说，他也心动了。做就做吧，到时候小琴有什么不懂，他也能帮一帮。
“你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么办？”杨军好笑。
对于爹娘一文钱都不借的事，杨军想想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自己天天在店铺做事一年到头没分一点钱，全靠小琴出去做零工自己小家才能应付下去。这点他是看得很清楚的。
可是小琴出去开店单干，他又怕爹娘伤心，以后煮饭、洗衣这些事，那就叫弟妹做吧。反正她一天家好像空闲也挺多的。明天就和他们商量。
义马村村头，最高的宅第—潘府。刘满叔叩响了大门。
小厮开了门：“管家回了！”
“嗯！老爷呢？”
“还没睡下，现在在书房呢。”
刘满叔快步走进后院，把还热乎的烧烤呈上。“老爷，今晚我听说一件事。”
“什么事？”潘馥予闻到肉香，放下手里的木头机关，直接拿来一串羊肉串吃了起来。
“你可有外甥女？”
他一愣，一笑：“你跟我回静江这么多年，可听说我有什么外甥女？
那倒是！那就是那小吃店的姑娘乱讲的。
“是这样，今晚我在这家小吃店听说的，那老板娘是个一二十岁的姑娘，她自称是您的外甥女，我这不回来问问您嘛。看来是她借着你的名头，在外面乱说了。”
“还有这事？”潘馥予面色渐沉。他是最烦借着他的名头乱来的。在义马村很多人算是沾亲带故的，他都敲打过，不允许他们用他的名声。但是多少也有，这回又是谁？
“明天把她找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那么大！”
“行！”刘满叔想想，又接着说：“村里人我也见过，这姑娘估计不是村里的。”
这就奇怪了。
外甥女？他确实有个亲姐，不过早在他十多岁的时候就死了！
管家看他在想什么，便退出来关上门。
爹娘死的早，他是和姐姐相依为命吃尽了苦头。可惜姐姐没活多久就……
谁也不知道，一个快四十岁的铮铮汉子竟湿了眼眶。
他十一二岁的时候，村里人对他像看到叫花子一样。没有姐姐在，他一个亲人都没了，差点儿挨饿死。那年征兵，村长用他的名字顶替了他家儿子，他去了军营才没被饿死。后来跟着韩将军才慢慢混出名头。他靠着这身硬命硬是拼出了个将军来当。
可惜后来韩将军被小人残害，他们这些跟过韩将军的将领入狱的入狱，贬的贬。而他则被遣返回原籍。
当他带着一队出生入死的弟兄归来，当初村里那些欺辱他的人认出他来，对他低头哈腰的。村长族长也对他客客气气。
他把原来祖父留下的老房子改建了一座院落安顿了下来。在城里也置办了房产，做些生意，他和兄弟们才能有钱安稳的过日子。外面都传他潘馥予是一方街霸，可不这样，他这群兄弟怎么生活？
若是村里人拿着他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他是绝不允许的。
县衙后院，县令的小舅子林子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的脑子里满是李雨晴的“策划方案”。
方案里宾客的食宿行程、会场宴会都写得十分详细，甚至连宾客回程时的伴手礼都安排上了。
一拿到这份手稿他就急匆匆赶回姐夫这儿，商量到这个时候才歇下。有些晚了，他便留在县衙住了。
姐夫对活动安排也是表示赞同的。只是具体的一些实施还需要斟酌。比如晚宴上的节目，什么静江彩调、零陵花鼓戏、刘三姐之类的他上哪找去。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些节目还要再找李姑娘问问。
他由衷地心生佩服，自己好几天没有进展，人家一晚上就想出来这么详细的安排。这李姑娘一个村里丫头怎么会想得到这么多？他不禁疑惑起来。
李雨晴洗漱好，终于把小芳等回来了。
看她走得踉踉跄跄的，李雨晴赶忙上去拉着她。
可能跑得急，小芳的衣裙脏了破了，头发湿漉漉的。拉着的手还隐隐发抖。
“小姐，我把我爹推下崖了……”
“好了好了，都没事了。”李雨晴拍拍她的背，阻止她说下去，李雨晴不知道她具体怎么做的，但是也猜出了大概。
“这是你的秘密，对谁都不能说。你本来要送你爹到家的，可是半路你爹把你赶回来了。后面的事你是不知道的。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芳赶紧点点头。
“怎么回来了？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小英把女儿哄睡了，听到声响也出来了。“还好锅里还温着一锅水，赶紧洗洗，怎么弄的这么脏？”
李雨晴笑笑解释道：“小芳说他爹要自己回去，走到半道把她赶回来店里了呢。这不，她一个人赶回来的时候摔跤了。还好，只是衣服破了。”
“哦，那就好。你呀，黑灯瞎火的，也不跟你爹回村里明天再来。你看看……”
“好了好了，让她自己弄吧。我们先回去睡了。”
把小英赶回房间，李雨晴给了小芳竖了个大拇指，一个安定的眼神，“你做得好，以后你自由了！”
想起刚才那一幕小芳还是很紧张，可是现在她心里很安心。想起那个人，眼神也变得冷漠起来。
一路上她打算飞快地走在前面，可是出了县城那个人就开始拉她。还想拉她进草丛。直到走到岩门崖她使劲一推，那个人毫无防备地摔了下去……岩门崖有多陡她是知道的。
想起那人惊慌地叫喊她就想笑……呵呵，她现在竟然不怕了！
正如小姐所说的，她自由了，娘也自由了……吧？她不会怪她的。不管那么多了，以后她好好挣钱，挣了钱给娘，她就不会伤心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小妹，小妹也自由了。她也可以像小姐照顾香丫那样照顾小妹，让小妹不在挨打，过上有吃有穿的日子。
想着想着，小芳紧紧抱着自己，不出声地哭了起来。把一切的一切哭出来，等她从洗凉房出来，已经是一副平常的模样了。
“小姐，你还没睡啊？”看到其他人都睡了，小芳问。
“等你呢。”
“明早真要做螺蛳粉吗？”
看到小芳淡然地说话，李雨晴就放心了。“做啊，所以明早还是要起早一点哦。”
“好，那我熄灯了。”
小芳吹灭了油灯，店铺终于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