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登摩天元帅用旧计&逞才能大将归故国

却说朱元帅祭旗已毕,众将领令,朱元帅道:“诸位将军,请各自回营等候军令,留卓然镇守白玉关,本帅只带武顺、周建繁、吴建荣、郑建昌、王建盛五员偏将,便去破了摩天岭。”众将道:“元帅兴兵出战,末将理当相随听用。”朱元帅道:“不消,三海虎啸城保驾要紧的。”众将道:“元帅既然如此说,末将从命便是。”各自回营去了。

朱元帅传令发炮拔营,仍然点齐洪孟雄麾下的十万大军,由周建繁等四员偏将统御,出了三海虎啸城,往摩天岭而来,一路上旗幡招展,号带飘扬,与前番洪孟雄管辖自是别样光景。

大军行了三日,来到摩天岭,离山只有数射远近,朱元帅传令安营,炮响三声,齐齐扎下营盘。朱元帅带马来到山脚,往上一看,只见岭上半山中云雾迷迷,最是险恶不过,山路又都是壁栈,果然难破。朱元帅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周建繁道:“元帅,今日看起来,洪孟雄打退堂鼓也不是没道理,当初取那冠豸山也费了许多周折。”朱元帅道:“依你之见如何?”周建繁道:“需要慢慢商量,只能智取,不可力敌。”朱元帅思量片刻,说道:“众位将军,我们就在山脚,传令三军震声呐喊,发炮擂鼓,叫骂几阵,或者上面有将下来,便可开兵。”周建繁道:“元帅又来了,前番冠豸山尚且叫骂听不到,这摩天岭比冠豸山高了何止数倍!我们纵然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到的。”朱元帅道:“那么你们随本帅上山去,探探动静,看看这岭究竟多高。”周建繁道:“也不可,如有滚木打下来,大家都活不成了。”朱元帅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依你之言,这摩天岭怎生破得?你们胆怯,待本帅打头阵,你们随后接应,倘有滚木,听本帅号令,大家一起下山来。”众将见元帅发怒,不敢违逆,只得领令,各把丝缰扣紧,随了朱元帅,往山路上去。

五人一直走到半山腰,才见上面隐隐约约有旗幡飘荡,还不见有人马驻扎,却见滚木礌石纷纷打将下来,吓得朱元帅一身冷汗,叫:“不好!有滚木下来了!兄弟们快些下去。”五人都调转马头,往山下拼命跑了。朱元帅骑得是赤首猲狙,在后面断后,树根滚木纷纷打下来,朱元帅和周建繁等四人都负了伤。

朱元帅闷闷不乐,到了夜间,想起琼瑶元君赐予的无字天书来,思量:“这摩天岭非神仙相助,也破不得,不如请神来看看。”便取出天书放在香案上供奉,三添净水香炉,拜了几拜,取过天书一看,上面现了两行字:“只身犯险取摩天,可得二将归故国。”朱元帅全然不解,暗想:“莫非是要我只身上摩天岭,行刺守将么?”唤来周建繁商议,告知此事。周建繁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果真可行,只是元帅犯险,不大稳便。”朱元帅道:“无妨,天书所料不错的,必然有惊无险。”周建繁道:“元帅需要小心,三军都仰仗你。”朱元帅跨了弓箭、腰刀,装作猎户模样,往军营一站,众将都认不出来了。朱元帅笑道:“甚好,就这般登上摩天岭吧。”

却说朱元帅扮作猎户,着武顺和周建繁代理军务,自己静悄悄出了营盘,往摩天岭后山转过去,思量要另辟蹊径上山去。往上走了十余里,才见一条山路,有数丈开阔,树木茂盛,可见是闽越军将出入之所。

朱元帅壮着胆子,一步步走上去,东瞧瞧,西看看,见并无旁人。走到半山,抬头看见旗幡飘扬,两边营垒滚木礌石堆积,寨口都有军士行动巡哨。朱元帅暗想:“我若从正面走上去,恐怕他们误以为我是奸细,打下来滚木,反泄露行藏。不如从半边森林掩上去,使他们不觉。”朱元帅正在寻思,忽听得身后山下有车轮之声,正上山而来,朱元帅往下一看,只见一人:

头戴一顶烟毡帽,身穿一领补旧直身,面如纸灰相同,浓眉豹眼,招风大耳,腮边长长几根须髯,年纪约有四五十岁,推一独轮车,往山上行来。

朱元帅寻思:“这必定是敌将差下去运货的小卒,只是不知推的是货物还是军粮。”便隐在一株大槐树背后,偷眼来看他的行为。只见这人一步步推车上来,到得半山槐树边。朱元帅上下打量,见并无旁人,便飞身跳将出来,把那推车人夹领毛一把拖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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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一脚踹住腰间,拔出腰刀就要砍下。

那推车人吓得魂不附体,叫道:“好汉饶命!小人乃是守本分的经济平民,并不曾惹着好汉,为何无缘无故要杀我?”朱元帅道:“你不必慌张,我且问你,你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既然你说是经济平民,想来也不是闽越国手下的兵卒,你车里是什么东西?要送到哪里去?你仔细讲明白,这就饶了你。”推车人道:“好汉,小人叫毛子峰,住在摩天岭西首山下荒郊五里处,世代是做弓箭的手艺人,因为山腰有两位将军,是哥俩儿,哥哥叫顾云瓒,弟弟叫顾云珪,要老汉解四百张宝雕弓上山去,奈何这几年朝廷人马来征剿,各关纷乱,都来定弓箭,忙的紧,没有空闲,所以直到今日,才凑齐了四百张送上去。”朱元帅道:“你不要说谎,待我看来。”就把推车上盖布一扯,果然一车都是宝雕弓,点了点数,不多不少,共计四百张。

朱元帅听他说送弓上山去的,忽然心生一计,又问道:“你一人推车上去,要是被军士当作奸细,打下滚木来,如之奈何。”毛子峰笑道:“无妨,老汉和他们顾将军相交的,有摩天岭地图一张赠我,从约好的路上去,那边并无军卒把守。”朱元帅一听大喜:“地图何在?”毛子峰取出交给朱元帅。朱元帅如获至宝,打开一看,果然标记的清清楚楚。朱元帅收了,说道:“你果然是个老实人,我也实话告诉你,你知道我是谁?”毛子峰打量了一番,道:“你莫非是东村的猎户王三吗?”朱元帅笑道:“什么猎户王三,我乃是朝廷天下都招讨、征东大元帅朱剑清是也。”毛子峰大惊:“哎呀!原来是朝廷帅爷!老汉该死,这两国交兵,也不关我的事啊,送弓上山也是为了衣食,望帅爷饶命。”朱元帅道:“你休得害怕,若要保命,快把摩天岭上的事情详细告诉本帅,有几员守将?多少军卒?守将有什么手段?说得明白,就饶你一命。”毛子峰道:“是,是,老汉知道的,都告诉帅爷。从这条路上去,就有个寨门,是建在山腰的,平常紧闭不通上去,里面有个总兵府,守将是顾云瓒、顾云珪兄弟,这二人本是中原人士,因考武举不第,便被金脸安殿宝招聘,来此驻守,有万夫不当之勇。后半边山腰走上去二三十里路,又是一个寨子,也有个总兵府,共有五位守将,主将乃是段天魔的内侄女,封号莆田郡主段雪梅。左右两员副将,也是兄弟二人,哥哥叫高建苍,弟弟叫高建庄。这二人却是段天魔的心腹,前些时日新派来相助段雪梅的。这两个还不算狠,摩天岭最厉害的,当属另两个将军,一个叫猩猩胆,其人眇了左目,肋生双翅,在空中飞动,一手用锤,一手用钻,好似辛天君模样;一个叫红幔幔,是金脸安殿宝的女婿,眇了右目,善使一口开山大斧,力劈华山,威猛无比,好似邓天君模样。小人这是句句真言,并无半分欺瞒的。”朱元帅一一记在心里,收了腰刀,道:“你要性命就下山去吧,这摩天岭这几日就要被破,留下你的衣服和推车给我。”毛子峰得了性命,哪敢再要身外之物,忙一溜烟跑下山去了。朱元帅换了他的衣服,戴了烟毡帽,推着一车宝雕弓上山来。

却说山腰寨门巡哨的军卒见一人推车上来,道:“哥们,你看那来的好似毛子峰啊。”另一人道:“嗯,不差,就是他,怎么到今天才送上来,顾将军好不生气。”看看将近寨门口了,一军士道:“不对!毛子峰是黑脸老汉,这分明是个白脸的中年人,不要是个奸细吧!”朱元帅忙叫道:“上面的长官,我是送弓的,不是奸细。”军士道:“你胡说!送弓的毛子峰我认得,他是个老汉,你是谁,快报名来。”朱元帅道:“嗨,我是毛公的大儿子,因为毛公卧病在床,所以送得迟了些,毛公怕长官们见怪,因此叫我来的。”军士道:“你还是胡说!我们认得毛子峰这么多年了,他是老光棍一个,哪来的儿子?”朱元帅道:“长官们记差了,我是毛公的侄子,今年才过继给他了,所以你们不知道。若还是不信,看这辆车子,可认得是毛公之物了?”军士一看,道:“嗯,是毛子峰的推车,放他进来吧。”朱元帅谢了,推车进了寨门。军士接住推车,检查了一番:“待我们进去通报,你在这里等一等。”朱元帅陪笑道:“小人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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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军士报进去:“二位总兵,毛家送弓的来了。”顾云瓒道:“呦,是毛子峰来了吗?快请。”军士道:“不是毛子峰,是他的儿子。”顾云珪疑道:“我认识毛子峰许多年了,从不曾说有妻儿的,不要是个奸细吧,快与我盘问明白,说得对才放他进来。”军士道:“我们也不放心,已经盘问过了,都回答对了,推车、弓弩也都是毛家的。”顾云瓒道:“既如此,叫他进来。”军士领令,出来道:“总兵传你进去问话,需要小心了。”朱元帅道:“不碍事,小人省得。”

却说朱元帅来到总兵府,见了顾云瓒、顾云珪,连忙跪下道:“总兵在上,小民毛三叩头了。”顾云瓒道:“罢了,起来。你说是毛子峰的儿子,来送弓的,可晓得我们摩天岭有多少守将,叫什么名字?你讲的不差,便好好放你回去;若是半句不对,看刀伺候!”说着,把手中杯子一摔,两旁闪出十三名刀斧手,磨刀霍霍。朱元帅假装害怕,道:“是,是。小人上山来之前,家父对我说明了,原恐长官们询问的,小人一一都记在心里了。只是长官们的尊讳,小人怎敢胡乱称呼。”顾云瓒道:“不妨,你且说来。”朱元帅道:“此地乃是二位总兵爷把守,上边有莆田郡主、高建苍、高建庄、猩猩胆、红幔幔五位将军,都有通天的手段,兵马有多少,小人却不知道。”顾云瓒笑道:“嗯,兵马底细,你父亲也未必知道了。”顾云珪也笑道:“说得对,可见你是毛家人没错。你父亲和我兄弟乃是至交,不知他生了什么病?”朱元帅道:“家父偶感风寒,已经卧床两月,并不见好,因长官们订了弓弩,家里十几位师父日夜赶工,也来不及,所以送迟了。”顾云瓒问道:“你送了多少张弓来?”朱元帅道:“整整四百张宝雕弓,都在推车里。”顾云瓒便叫军士去清点了。军士答应去了,不一会回来禀道:“启总兵,推车里有四百零一张。”顾云瓒、顾云珪问道:“你说四百张,为何多了一张出来?”朱元帅心中一惊,原来把自己上山时候跨的铁胎弓放在车上了,便道:“二位长官,小人力气最大,学得一手弓箭,善开强弓箭,能百步穿杨,所以小人带来这张弓,也放在车子中,原不在数内,望总兵取来还给小人。”顾云瓒、顾云珪听见此言,心中欢喜:“果然你有这等本事,你自快去,拿你这张硬弓来与我看。”朱元帅就往外走,取了铁胎弓进来,对顾云瓒、顾云珪道:“二位长官,请开一开看,可重幺?”顾云瓒立起身来,接在手中,只开得一半,哪里有力扯得足?惊道:“果然重,你且开与我看。”朱元帅立起身,接过弓来,全不费力,连开三通,尽得扯足。喜得顾云瓒、顾云珪赞道:“好本事,我们为摩天岭上骁将,也拉不开这样的重弓,你倒有这样力气,必然箭法亦高,毛子峰从不曾说起有儿子,哪晓你有这等好本事,隐在家中偷学,倒不如在此间学学武艺罢。”朱元帅道:“不瞒二位总兵,小人在家不喜习学制弓箭的手艺,倒好六韬三略,所以一向投师在外,操演武艺,十八般器械,虽未能精,也知一二。今总兵既然肯指点小人武艺,情愿在此执鞭垂镫服侍。”顾云瓒、顾云珪听他说学过十八般武艺,更是欢喜:“我们善使双枪,你既然通晓十八般武艺,就把枪法耍给我们看看,我们也好指点你一二。”朱元帅道:“既然如此,小人遵令。”就把架上取过最重的浑铁枪来,在大堂上使起来,只见枪杆,不见人影,果然泼水难近肌肤,乱箭难中皮肉,只把顾云瓒、顾云珪看得目瞪口呆,暗想:“此人武艺果然了得!我国第一猛将安元帅也不过如此。这样的枪法,一点破绽也没有,胜过我们多也,我们哪能指点得他?”朱元帅使完,收了浑铁枪,道:“长官们,小人的枪法之中,可有破绽,还请指点一二。”顾云瓒连声赞道:“好!果然枪法精通,非是本将军谦逊,就是我兄弟二人联手,也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你有这样的身手,埋没了可惜,何不相助本将军杀退大詹王朝人马,段娘娘必然重用。”朱元帅一见时机成熟,便道:“是啊,二位将军这样的身手,投敌可惜,何不相助本帅平定段天魔,万岁必然重用。”

此言一出,只把顾云瓒、顾云珪吓得一跌。

未知朱元帅能否收降二将,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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