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承诺会把他安全带到都城，让卞当超放心了不少。他觉得像常青这么俊美的鬼，肯定可以做得到。
靠两只脚，是没有办法用一天的时间走出鬼央森林的。于是常青就不紧不慢地走着，思考着应该要怎么办。他想到了鬼门关。鬼门关可以在鬼界和人界之间往返一次，那如果是在鬼界用呢？有什么效果？如果实在不行，运气不佳，遇上了那个传说中的“巨吸鬼”，就用鬼门关回人界去，大不了浪费一次机会吧，反正他履约的时间还有几十年呢，这几十年总会有办法再来一次的。
另外鬼门关是那女鬼给的，如果打开鬼门关，是不是可以去到女鬼那里？有没有什么办法跟那女鬼取得联系呢？常青想着鬼门关，摩挲着鬼石，想来想去没有头绪，也就不想了。回头看见卞当超有点萎靡，也不去管他。成长都是需要阵痛的，痛得越凶长得越多。像他这么呆，要是成了家，可怎么得了。
“秦，秦公子。”卞当超停下脚步，不走了，叫常青。
“怎么了？”常青回过头问。
“不然，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去都城了。”卞当超闷闷地说。
“怎么？想给你二哥让路？”常青一针见血地问。
“我，我……”卞当超红了脸，说不出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想到常青一眼就把他看透了。
“你觉得你二哥能得逞么？”
“啊？你什么意思？”
“年龄。你二哥大你五千岁，你以为公主没有办法验证年龄么？”
卞当超欲言又止。
“你们有欺骗年龄的东西？”常青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卞当超弱弱地点了点头。
“通关文牒，你二哥盖的是他的还是你的？”
“我，不知道。”
常青深吸了口气，又问:“你觉得你二哥是好鬼吗？”
卞当超想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那你希望你心爱的姑娘被欺骗吗？”
“我，我，我不知道。你别问了，我不知道。他是我二哥，你说我能怎么办？”卞当超情绪有些失控了。
“可是你二哥都要杀你了。”
“我，我不是还活着吗？”
“你在鬼央森林，你二哥带着所有的鬼丢下你走了，你要不要再回去看看那马？看是摔死的还是被打死的？他没有自己动手杀你，是因为他认为你死定了。”
“不是，还有你吗？”
“我？因为他认为我跟你一样，必死无疑。我是被你连累的，因为我跟你一起在马车上。不知道他做这事的时候有没有想一想，如果我死了，会不会给你家带来什么灾祸？我可不是家族不要的弃子，相反，极可能家族派出来找我的鬼已经到了你们家了。”
“那，你不会死的，是不是？”
“我当然不会死，所以你也不会死。如果你想回家，我们就回家，不过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如果你想继续走去都城，我们就去都城，去把你要的公主娶回家。你选哪个？”
又是半晌，卞当超才说:“我，不知道。”
常青要气死了，真是一根筋的死脑筋。好吧，既然当事鬼都不知道，自己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左右自己在这儿也待不了多久，甚至说不定下一秒他就回去了。他管他那么多？
可是，他又听见卞当超说:“要不，我做你跟班吧。”
“啥？”常青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这个做跟班的，反转了变成被跟班了？
“你会做跟班吗？公子？”
“我……我可以学。”
“不要你爹了？也不要家了？”
“我……我……”
“这点事情就让你逃避了？懦夫。”
“我，我不是懦夫。”卞当超鼓起了腮帮。也许但凡是雄性，都不喜欢“懦夫”这个词。
“是不是，咱们走着瞧。你选吧，回家还是去都城，我现在还是你跟班，我听你的。”
“我……我……”
“既然选择这么艰难，说明了有让你艰难的根由。”常青转身继续朝前:“娶不到，去看看你心心念念的美丽公主也是好的，去找找你跟别的俊男的差距也是好的。走吧。”
“秦公子，别走了，马上天就要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
“不是说，在鬼央森林里‘不能停留’吗？”常青问。
“啊？可是，天黑了呀。”
“天黑了也继续走，不能停留。”
“我有夜盲症，晚上什么都看不见。”
“要我背你吗？”
“啊？背，背……”
“好了，我牵着你走，放心，无论多黑我都看得见。我认为重点句是‘不能停留’，你认为呢？”
“我，我，我也认为。”
“嗯，那往哪边走？你确定了吗？”
“往，往都城。”卞当超终于做出了决定。
“嗯，好的，那咱们就往都城走。不过你现在没有钱付我的工钱了，所以我现在不是你的保镖，也不是你的跟班，你也不是公子了。我们现在是合作去都城，合作，明白吗？但是你放心，只要我们合作得好，到都城是没有问题的。”常青一边走一边说，他得说点儿什么转移卞当超的注意力，不然这家伙害怕得紧。
“好，好的，我明白。”卞当超连忙说道。他本来就没有把常青当做跟班啊。虽然自己依赖他的保护，但也从来没有把他当保镖啊。
“我说，你身上真的一点钱都没有？”
“有的，我自己的钱全部都带出来了的。”卞当超给了常青一点信心。
“有多少钱？”
“十万黑晶。”
“十万黑晶？”常青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到了鬼界这么久，他还是对鬼界的钱有所了解了。十万黑晶，也就相当于人类的十万下品灵玉。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少，其实，真的不多，买不了多少东西。卞当超一个一千多岁的鬼，就这么点私有财产？这用穷得叮当响来形容也不过分啊。这丢丢财产，怎么养鬼婆，怎么跟公主过日子？
“啊，怎么了？”卞当超弱弱地问。他也听出了常青的疑问。
常青没有回答卞当超的问题，而是又问:“除了钱，你还有些什么能换钱的东西？”
卞当超想了想，眼前一亮:“哦，我还有一把剑。”
“什么剑？拿出来我看看。”
“哦，好的。”卞当超答应着，从纳戒中拿出一柄剑来，虽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是这剑一出来，丝毫不影响让人看出它的锃亮，一看就是一把好剑。更重要的是，常青空间里的锈剑，就如同见到了情人似的，躁动不安，完全地向常青传递着不能放过它的强烈愿望。
常青安抚了一下锈剑，问卞当超道:“你这把剑是怎么来的？”
“我小时候在后山捡的。”卞当超得意地说:“怎样？它漂亮吧？”
“捡的？你也太会捡了吧？这都能被你捡到？”常青惊异了。
“可不是嘛。”卞当超说起自己的剑就很得意:“小时候去后山玩，迷路了，天黑了，我就……咳咳，我就看见它了，发出明亮的白光，我这个夜盲症都能看见它。”
“给我试试。”常青伸出手。
卞当超看了看自己的剑，像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将剑递给了常青。
常青拿过剑，空间里的锈剑躁动得更厉害了，极其想要从空间里冲出来。常青只得死死压住锈剑，不让它出来。可是他手里的剑依然还是轻轻抖动起来，似乎也是感应到了锈剑的存在。
好吧，本来还想看看卞当超是不是还有可以换钱的东西，钱多些行走江湖胆子也要大些，钱壮英雄胆嘛。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说什么也不能用它换钱了。
剑的抖动也让卞当超惊呆了，这剑在自己手上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这……”卞当超有不好的预感，有些语无伦次。
“挺好的剑，还给你吧。”
接过剑，卞当超说:“你，你……”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这么好的剑，你为什么不契约它？”
“我……”卞当超顿了一下，才回答道:“它能让我用，但是不让我契约它。”又顿了一下，卞当超又补充了一句:“也许，它以为我配不上它。”
“傻瓜，你配不上它怎么会让你发现了？”
“秦，秦公子，”卞当超使劲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说道:“不会是，这剑跟你有什么渊源吧？”
常青盯着卞当超看了几息，才说:“也许，它是跟我有些渊源。等一下。”常青制止了卞当超的说话，继续说道:“这一路去都城，希望能找到什么宝贝，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找一件比它更趁手的兵器。然后，我希望你能把它让给我。可以吗？”
想了片刻，卞当超又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好！”他看得出来，这剑跟常青有缘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强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