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卡斯特家族

如果非要排比当今身处东陆的冒险团,谁家的军队最为精锐,卡斯特家族冒险团的重甲铁骑军绝对有一席之地。

甚至不需要加上之一。

作为达梅里亚大公国境内为数不多的开阔平原,骑士名门——卡斯特家的家族领地,阿克罗姆顿伯爵领一直是东月神之耳地区重要的帝国骑士摇篮。

而愿意跟随卡斯特家族旗帜来到东陆的骑士,也无一不是心存荣誉与骄傲,本领高强的精锐武者,他们具是身装白银色的整体式名为板甲的新式铠甲,这种唯有从矮人高炉中才可能熔炼出的铸造铁打造的全身甲,无论是其防护力还是同等重量下带给骑士的灵活性,都远超用块炼铁打造的锁子甲,当身披这种铠甲的精锐骑士整队出现在战场上发起冲锋时,无亚于一堵铁壁森森地压来。

重骑军直冲入人堆,正面迎上的兽人士兵的尸骨被挂在了枪头,少数地精凭着身材矮小避开了枪尖,随即就被骑士们的长剑干净利落的斩首,战马上也披有锁子甲,连马的蹄腕都护住了。矮地精们把箭矢全部投过来,却只收回无数叮叮当当的清响,铠甲弹开了所有箭矢,矮地精弓箭手们随即遭到屠杀。

路西泽站在坡头眺望,看见了这副卡斯特家族的重骑军如钢刀般刺入兽人军队胸膛的场面。

“我其实...是不是躺平都可以...”他心想。

他这时才对卡斯特家族的实力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正如维洛萨所说,无论再怎么衰落,贵族终归是贵族,更别提他们这种最尊贵的帝国贵族,底蕴深厚到常人难以想象。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他身上正穿着的全身板甲,都不谈后继高昂的维护费用,光其造价,就是一户三口平民之家两年的总开销。

这轮战果显赫的冲锋令联军的防线压力骤减,中军的长矛兵们得以有余力联合重型火枪部队,开始处理阵中的战争巨兽,侧翼的剑舞者防线也稳住了,这场决定整片东陆命运的战争胜负再次变得悬而不定。

路西泽闭上眼,罗兰和维洛萨周围向他们砍来的刀剑,泼洒的血雨,不过微微感受就能让他浑身发抖。

这就是战争,每一秒都有人死去,在疆场上,人的性命平等的卑贱。

“大人!”耳边传来步战侍从们的惊呼,他座下的战马也忽然抬蹄惊鸣,他猛地睁眼,死拽住缰绳,但全然无用,这匹经受过训练的战马此刻已经彻底受惊,而他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只好俯下身体,让全身紧贴住马背,以免被甩下去。

战马扬起的前蹄刚落下,立刻就掉头往后跑去,仿佛有什么莫大的恐怖即将到来,可还没跑出两步,这匹畜生就一声长嘶,翻倒在地。

路西泽被甩出去,他在林地里翻滚了好几圈,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此刻就算迟钝如他也反应过来,有什么事在一瞬间发生了。

他难受的咳嗽着,望向四周,那匹他一路骑乘的战马就躺在旁边,身下四条腿全断了,空气中满是扬起的尘土,而那些负责保护他的步战侍从们正躺在地上虚弱的哀嚎,有的是没了腿,有的是下半身被击飞到了树上,洒得一地都是内脏,单看一眼就快吐出来。

在尘土中,一头青绿色皮肉的怪物躯体渐渐显现,它体型似龙而小,仅具双足,爪趾如飞禽,双翼披绿鳞,尾生有呈蛇状的倒刺,怪物的双眼空洞,从里面汩汩的流出大量的血来,血腥味弥漫出很远很远。

“喂,不是吧。”路西泽愣住了,口中喃喃。

这是一条双足飞龙,这头致命的野兽不知被谁杀死,从天空坠下,给他们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闪开!”还不等路西泽站起,又一个声音急促的对他喊道,他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毫无疑问,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在听见喊声的瞬间,路西泽立刻朝着一旁翻滚去,他身旁是一处短坡,借着翻滚的力道,他以极快的速度站起,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而他原来躺着的脖间的位置,一把长柄重斧挥落在了那里,持柄者是一个有着长满毛发的黑色皮肤,暴露在外的獠牙,突出的下颚与额头,四肢粗壮布满伤疤的人形存在。

一名黑兽人队长,路西泽看向它的脖间,有一串血红色的骨牙挂坠,不,不止是队长。

这是一名黑兽人战将,兽人中最精锐的战士,一名双足飞龙骑手。

黑兽人一击不中,狂怒的嘶吼起来,斧刃带起惊人的力量在空中轮旋一圈,发出沉重的风啸向他劈来。

路西泽轻易的避开这一击,并用剑刺中了它的腰间。黑兽人的回砍再次落空,长剑如银蛇般从它身前闪过,划开一道道创口。

奥法骑士团的秘传剑术以使态灵活,剑路诡妙著称,对付使用沉重巨斧的黑兽人正好合适。

把剑刺入兽人的身体实在是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看起来是他占尽优势,但实际上,他的长剑无法对皮肉坚韧的黑兽人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而与之相反,他只要出现一点失误,黑兽人的战斧顷刻就能将他砍成两段,哪怕全身板甲也救不了他。

在经历了最开始的狂怒后,黑兽人此时也意识到,眼前这名敌人并非那种随随便便能杀死的懦夫,它往后退两步,重新做好架势,这不是害怕的举动。冷静下来的黑兽人比疯狂时的它们要强大得多。

黑兽人迈上两大步再次向前,砍向路西泽的头颅,他重新围绕着黑兽人转起圈来,但这次他没法再用剑戏弄对方了,重斧的每一次劈砍都没有再挥出全力,黑兽人将更多的力量用在了回旋上,凭借巨大的力量优势,它把长柄斧挥舞的像长剑一样灵活,从而能够抵挡路西泽的攻击。

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僵持了好一会,突然,路西泽一个冲刺上前,主动用长剑抵住了挥空一击正在回旋的斧刃,黑兽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路西泽会这么做,这的确是它施加在武器上的力量最弱的时候,但也不是区区人类能够媲拟的,更别提这么个半大的人类孩子。

不过它也不介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有多愚蠢。

澎湃的巨力自剑柄冲来,几乎要压断他的两条手腕。顶住,顶住,必须要顶住,路西泽咬牙告诉自己。

只要他顶住,就能胜券在握。

寒光一闪,锐利的剑刃从身后砍向黑兽人的脖间,鲜血汹涌的喷出,由于喉咙被割开,黑兽人连惨叫都做不到,手中的力量也为之一松,路西泽立刻调转剑锋,从另一边砍向它的脖颈,两寸寒芒在敌人的尸首中交汇,黑兽人的头颅顿时飞落出去。

战场上忽然响起震天的欢呼声,像浪潮似的一波波涌往四方,红发飘扬的科琳用血金般的长剑剑尖挑起一颗巨大丑陋的头颅,数以万计的兽人与地精大军的攻势瞬间崩溃,它们挤压践踏着彼此,向森林的方向畏散奔逃而去。

路西泽一头栽倒在地,剧烈的喘起粗气。“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沃从·埃伯哈特。”来人摘下面甲,露出齐肩的乌黑长发与如蓝宝石般光耀璀璨的眼睛。

卡斯托纳斯之战以科琳联军的胜利告终,杜坎·森在同科琳一对一的决斗中被斩杀,它的死,象征着绿潮的彻底结束。

杜坎·森死了,这是昨天发生的事,一四四四年十一月十二日。枯萎的花朵会在第二年再次盛开,一如太阳总能于次日重新升起,一切看起来都没有改变,东陆仍然被兽人和地精们的军队包围着,斗争还没有结束,但属于东陆人类的新历史,正要徐徐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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