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宋家和李家联姻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占据了大大小小报社的头条。两大望族联姻合情合理,而这两个年轻人又郎才女貌,简直是天定良缘。

林清婉听到路上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她放下报纸,苦笑,是啊,他们两个多般配啊。

宋霖他走在繁华的尽头,而她林清婉走在岁月之后,她是封建时代的产物,她是个小脚的妇人,她不认得几个字,也不懂得什么天下前所未有之变局,她只想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儿孙满堂。

“清婉!”她的母亲喊她。林清婉连忙起身行李,低声唤她:“给母亲请安。”

林母扶起自己的女儿,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的婉儿啊。”林母拉着林清婉的手叫她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她自豪地欣赏着自己女儿的这双小脚,满脸的笑意,她说:“宋家那个大公子和李家的小贱人订婚了,可怜我家婉儿一片真心。”林母忿忿不平道。

“母亲,云殊她人很好的。”林清婉轻声道,但她的母亲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为了他们老林家失去了一个金龟婿而气愤。

“她明知道你喜欢宋家大公子,非得过来横叉一脚,你把她当朋友,她把你当什么?”林母冷着脸拉着林清婉道床边坐下,“她把你当笑话!”

“没有,母亲,您多虑了”林清婉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

“娘知道你心善,可是人善被狗欺!今日里他们二人婚约登报,你这么些年的真心都沦为他们那些下等人的谈资了!”林清婉眼眶猛地红了,她极少出闺门,就算出去也不会与她母亲口中的下等人有什么交集,况且自从宋霖和姜云殊的婚约登报,两家联姻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过闺房了,因此,此刻生她养她的母亲说的话,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插进了她的指甲里,外人看不见伤口,但确实钻心的疼。

“这是真得吗?”林清婉红着眼使劲憋着泪问她的母亲。

“何止!”林母继续添油加醋,“外面的人还说林家那个大小姐倒贴人家宋家都不要。”说到这里,林母一改冷脸,声泪俱下,“我可怜的婉儿啊?怎么能被那些下等人评头论足?我们林家的姑娘,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亏的为娘给你生了一副好样貌,也亏的为娘心疼你早早为你缠了足。”林母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骄傲她昂着头,犹如一只战胜的公鸡,“多少人为了你这一双小脚来我们林家提亲,你母亲我之前见你心悦那个宋家公子哥儿,就想着叫儿女自个儿谈去,谁知道儿女不省心,还是得当娘的来安排。郭家老爷要娶你为他小儿子平妻,娘来问问你的意见。”末了,林母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母亲,您不是说过,宁为穷者妻,不为富人妾的嘛!平妻可不就是妾!”林清婉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今时不同往日,婉儿。”林母见林清婉神色不对,连忙拉住林清婉的手,细声细气地劝慰道:“婉儿,郭老爷不止家财万贯,更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而且郭老爷对你也是真真地喜欢,他不仅娶你为他小儿子平妻,更应允了你可以穿着正红色从郭家大门进!可不比宋家那个毛头小子好多了。”

“可是他小儿子就快死了?!我从没见过他,况且我嫁过去就是守活寡。”林清婉开始抽噎,妄图用这种方式使自己的母亲回心转意。

“要是皇帝还在,你这个年岁、这个身份的姑娘,到时候不仅要嫁没见过面的丈夫,还要给你夫君殉葬!”

“可是皇帝已经没有了!母亲,皇帝早就被推翻了。”一向好脾气的林清婉此时此刻发起了脾气,林母见此情形,急急忙忙换了一副脸色,她拧着眉,使劲挤出来几滴泪,拉着林清婉的手诉苦:“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我这个当娘的也舍不得我家婉儿嫁那么一个糟老头子。可你娘我也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我哪里敢忤逆你父亲,我又有什么办法?咱们这些当女人的除了逆来顺受有什么法子?”

“婉儿啊,听娘一句话,郭老爷愿意对你好你就受着,咱们女人,生来就只有认命的份儿!”

林清婉抽回了手,柔柔地向自己的母亲行了一个礼,面色生硬地把自己的母亲请出了门。

“你好好想想,郭老爷的小儿子也是我们当爹当娘的煞费苦心地为你选的!你要知足!”

林清婉生平头一遭摔了门,她倚在窗边,扯着一条帕子呜呜地小声哭着,可看见自己裙摆下那双畸形的小脚,她也不哭了,她把帕子揉烂,也揉烂了自己。

姜云殊得知林清婉要嫁给郭老爷那短命鬼儿子的时候,她的裁缝朋友正在量她的腰围,打算亲手给她做一件风衣御寒。

“什么?郭老爷的儿子是个肺痨鬼,他都快入土了?清婉她怎么能嫁?!”姜云殊难以置信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裁缝朋友王轻轻,“她还没有二十岁!怎么能嫁给快死的人?”

“嘘,你小声点。”王轻轻捂住了姜云殊的嘴,“郭老爷家有权有势,已经算不错的了。林清婉那个小脚,哪个新时代的年轻人敢娶她?更何况她家那些个吸血的父母亲戚,也就郭家娶!”

“王轻轻!”姜云殊厉声呵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是我这么说,是城里的人都这么说。”王轻轻叹着气把软尺放在了桌上,记下来姜云殊的尺寸便要赶姜云殊走,“你快回去吧,你明日还的去参加郭家的酒席。”

“明日?这么着急?”

“郭老爷的意思是早点接回去冲喜,他那个肺痨鬼儿子你也知道,一脸的短命相。”王轻轻提起平日里给她那个还在上大学的小男朋友的食盒,催促着姜云殊,“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去给我家男人送饭了。”

姜云殊跟着王青青出了门,心不在焉地走在青石板上,目送王轻轻脚步欢快地朝着国立大学小跑去。

第二天,郭家办喜事的欢快氛围传遍了全城,城里的大路上张灯结彩,简直像是新年。

半大的孩童捧着从郭老爷家门口抢来的糖果,屁颠屁颠地在路上追逐打闹。

姜云殊跟着李老太爷在正厅向郭老爷道喜,两个老头子互相说着恭维的话,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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