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邀约

月满中天,晃得微漾湖面波光粼粼,像泛起了层洁白的鱼鳞。

伴着清风,一叶狭长的小舟缓缓掠过湖面。

小船不大,两个年轻船客和撑篙的老船夫就占得满当了,仔细看,不难发现船身已经陷入水面大半。

“快哉此风,只是不知,是清风吹我脸,还是我脸吹清风。”

不是,你吟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池云清忍不住腹诽道。

呃,这好像不是重点,这家伙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船夫的怪异,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从船夫胸口流出的血已经淹没池云清大半个脚掌,也导致本就不堪重负的船越陷越低。

他并不想上这趟船的。

但黄皮书上的内容却让他生不出回绝念头。

【老船夫看起来很是面善,因此池云清决定登上他的船去到对岸。】

“老丈,我们能安然抵达湖对岸吧?”

“公子不用担心,老汉我年轻时就跟家里长辈在这湖上讨生活,算起来也有大半辈子了。”

船夫手上动作未停,声音悠然惬意。

“那,老丈,到了对岸后,永州城该走哪个方向?”

池云清调转了思路,不再纠结明显不是活人的船夫到底存了什么想法。

现在黄皮书上的字即将突破500字大关,自己倒不如趁机多打探些消息。

真动起手来,自己不见得能讨便宜,还是静观其变罢。

“永州城?”

“不知道公子是要去永州城?”

“找人。”

“公子,怕是在跟老汉逗趣吧?这永州城几年前就遭了兵灾,当时王麻子乱军围了永州城七天七夜,城破后,王麻子便带兵屠了整座城。”

船夫顿了顿,叹气道:

“别提永州城,如今永州境内可都没几处安生地。”

看池云清神色不似作假,船夫略微沉吟,道:

“嗯……让老汉我猜猜,如今永州境内最炙手可热的,不外乎一人——妖师夏都言,公子可是要去找他?”

“是。”

“那老汉就祝公子能够得偿所愿了。”

船夫陷入了沉默。

呃,不是,你说了一堆没触发剧情就算了,你倒是告诉我永州到底在哪啊。

吐槽归吐槽,对方不说,池云清也不敢问。

相安无事,船已悄然来到对岸。

“公子,刚刚不是问,这永州城在哪吗?”

没钱付,正要装作无事发生逃离现场的池云清停下了脚步。

“在哪?”

“沿着小路往前走,不远处有一指引牌,顺着指引牌给的方位走即可。”

“那便谢过老丈了。”

……

白骨小径,草木萋萋,月光仍是刚刚的月光,却再无一丝宁和意味。

“不得不说,那位老丈可真是好心人,连渡费都没向咱们要。”

池云清瞟了一眼谢临安,忍不住开口道:

“你不是上京赶考吗,怎么身上一点银两都没有?”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眼瞧谢临安明显不愿回答,池云清没有深究,但心里已有有些许判断。

这种明显生产力落后的时代,谢临安皮肤的精细程度说明他不需要介入古代传统家庭生产模式。

直白说,就是谢临安绝对是大户人家。

而且池云清自己一路上险象环生,很是狼狈,这家伙反而一幅悠哉悠哉的样子,要是说谢临安是一个正经的赶考书生,池云清是决计不信的。

故意藏拙?

那么意义在哪?

龙王打脸的剧情,池云清不觉得在毫无利益的现实情况下会有哪个大人物这么脑残。

能相安无事最好不过,不行的话。

池云清状若无意地扫了眼谢临安纤弱的脖颈。

“对了,池兄,我听你常提起那妖师夏都言,所以这夏都言是何许人?”

池云清很实诚地摇了摇头,不过后者却会错意了,以为池云清与夏都言有什么不堪提及的往事。

“你没听说过这夏都言?”

池云清反问道,在船夫和蜘蛛妖口中,夏都言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谢临安摇了摇头,忽地神色一黯,面露挣扎,最后只化作声苦笑。

“不瞒池兄,小弟其实自幼深居家中苦读,别提东州以外,即便是家里的门槛,我都没踏出过几次。”

“此番远赴京城秋试,也是为了有个机会见见外界风光,离家前,家里长辈不放心,给我塞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结果刚出龙湖镇就被人抢了个精光……”

“你确定被抢完了吗?”

好不容易找到倾诉对象,正欲把一路积攒的苦水吐出的谢临安愣住了。

此时池云清正意味莫名地打量着他,难道是盯上了自己的衣服?

“池兄,我这衣服只是看起来干净,不信你闻。”

眼看池云清摆了摆手,谢临安才略微松了口气,只是还不时偷瞄池云清,生怕他起了歹意。

这一路上他遇到的强人不计其数,这也是为什么在山庙上他一见满身是血的池云清就下跪求饶了。

行进了一段时间,两人果然看到了船夫所说的指引牌。

指引牌上还有暗淡的血迹,文字有些模糊,但还能看个大概:

“往东:永州城

往西:阳山镇”

“池兄,你有没有发现这天色变暗了许多。”

有吗?

池云清抬起头,月色依旧。

并无变化,那就是……

他转过身,谢临安脸上流转着淡淡的黑气,好似蒙了层薄纱。

依照自己先前的高遇怪频率,池云清还有些讶异湖对岸怎换了个画风,一路上连风声都未有听闻。

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松懈了。

他伸出左手作势要探向黑气,余光瞥见道路旁的草丛有了轻微摇晃。

随后,一道黑影如箭般射来。

速度极快,快到眼睛即便捕捉到了,身体也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噗——

怪物锋利的爪刃在距离池云清后背不足一拳之距骤然停顿。

寒光回转,怪物的脖颈的洞口随之扩大,终于,失去连结的头颅重重坠入被血沁红的土壤。

池云清回身,反握的长剑覆满猩红,不断往地面滴落。

禽兽之变诈几何哉。

池云清故意露出破绽,果不其然,一直埋伏的怪物便忍不住贪欲了,只可惜猎物与猎人的角色也在它出手的那一瞬交换了。

尸首分离的怪物外形上很像他穿越前某款游戏里名为舔食者的怪物。

不过这怪物脑子倒是包得很严实。

未及多想,树丛里响起了更密集的声音。

环顾四周,黑压压一片与先前模样一般无二的怪物已经围了上来。

池云清攥紧剑柄,默默靠向了尚未从懵逼状态脱离,像是宕机了的谢临安。

这家伙身上必然有什么特殊之处,池云清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待怪物们围上来时,把谢临安丢出也许能消灭怪物。

去吧!谢临安。

把奇怪想法甩出脑后的池云清看着不断逼近的怪物,努力寻找着可供突围的薄弱之处时。

忽然,在池云清决定出剑的刹那,怪物的潮水一阵骚动,从中分开了一条通路。

一个身姿曼妙的红裙白发女子从通路尽头现身,缓缓朝两人走来。

“很抱歉,我家的小可爱们惊扰了二位,妾身在此向两位告罪。”

女子双手交错按在腰际,弯下身子,一道雪白的沟壑在垂落的雪发中映入池云清眼帘。

很诱人,如果没有这满地怪物的话。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女子掩嘴轻笑,连带着某个鼓鼓囊囊的部位都在颤巍巍的摇晃。

“公子别那么心急嘛,我家大人已在前头为两位公子设下宴席。”

池云清余光瞥见绑在胸口的黄皮书空白处有墨迹凝现,便顺着女子的话讲下去。

“敢问你家大人是谁?”

“永州州牧许未平。”

【即将到达永州城时,池云清遭遇了怪物伏击,在他决定殊死一搏时,一个自称领永州州牧之命的妖艳女子邀请池云清前去赴宴,经受不住美色诱惑的池云清决定接受女子的邀约。】

【达成成就:字数突破500!奖励:记忆恢复(小)】

不知为何就色心大动的池云清看了眼四周,怪物们粉嫩的舌头上,涎液不断滴落。

嗯,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州牧大人邀请,鄙人岂有不去的道理呢?”

“那啥,池兄,我就不去了,我得了看见一州州牧就会死的病。”

谢临安可是潜在的秘密武器,说不定什么时候派上用场,池云清自然不会放他走,而且池云清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放他走。

“你可以跟它们说一声。”

谢临安环顾周遭,涎水滴落声此起彼伏。

“我觉得我的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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